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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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戚少商要回连云寨去，死活也要跟着去。戚少商是真不想带他去，一方面怕他回了连云寨睹物思人心里不好过，另一方面，他和顾惜朝两人要是在路上起了争吵，少不得自己又要做那和事老、出气筒。后来还是老八再三保证，路上不与顾惜朝起冲突，才同意带了他去。
出发当天，顾惜朝一见穆鸠平就没有好脸色，好在昨日两人才说了重新开始的话，看戚少商面上他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愤愤扔了帘子往马车里去了。戚少商见他肯忍让一二，不出言与穆鸠平争执，便知他是顾着自己的颜面，心里很是开心。干脆也不骑马了，跑到车厢里去陪他坐着。
顾惜朝见着一行人，除了钱多多这个没工夫的，都是骑马。偏偏自己现在废了武功，又身体不好只能坐车，脸色阴的就要下雨。这会儿见戚少商这九现神龙也来坐马车，反而觉得心气平了不少。戚少商上了车，便将无情说的关于边关的事情详细讲给他听。
顾惜朝讽刺道：“宋辽之间常年征战，有些异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那连云寨虽然说是重建了，但到底比不了当年，辽人岂有不打着攻下来以图后着的主意。偏偏皇上长于书法善于绘画，却于治理国家行军打仗上没有半分的天赋。当初在金銮殿上，若是叫我杀了他，换个皇帝，兴许还有几分机会。如今……哼！”
戚少商也知道他说的不错，不过既然做了这一朝子民，又怎么忍心看这万里河山都做了辽人铁骑下的牺牲品。只好说道：“虽说如此，尽力周旋的人也还是有的。”
顾惜朝却懒得看他自欺欺人，冷冷道：“你就蒙着眼睛过日子吧。如今这大宋朝不过是拖日子，天下的人也不过都抱着拖一日是一日的想法，兴许运气好，拖过了这一生，往后是个什么光景也就不与他们相关了。”
戚少商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一时也接不上话来。旁边坐着吃点心的钱多多倒是抬起头来，他被拐去边境，心里很是不爽，临走前狠狠的宰了戚少商一笔点心费，到了京城最贵的点心楼，挑了一堆最贵的点心，看的戚大侠拿着钱袋的手直抽抽。他自上了车就没有停嘴，这会儿吃的满嘴掉渣：“小顾，你也就会说说别人了。你要是个通透的，也不能折腾到这个份儿上，当初谁和我说学成文武艺，报效与天下的？难不成不是你？”
顾惜朝立刻调转炮口：“人的志向还不许更改了不成？若是这样，你这会儿倒该是个三流厨子才是。当初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要不是学了医，定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厨子，结果进了厨房连糖和盐都分不出来。亏得天下听你吹过牛的人没有几个看见，否者的话，岂不是要生生笑死了。”
钱多多一听，好呀，揭短？谁不会，两人当即唇枪舌战，将那往年的丢人事情，一件一件的抖落出来。戚少商见他们两人斗嘴斗的热闹，也不去劝。旅途无聊，听听顾惜朝和钱神医的陈年糗事，也是乐事一桩啊，可惜没有好酒，啧啧，可惜啊可惜啊。
车里一片热闹，车外的穆鸠平却觉得有些费解。说实在的，他一直就不算喜欢顾惜朝，当初大当家刚刚带顾惜朝到连云寨来，说要让他做连云寨大当家的时候，他就不是很喜欢他。他没有红袍那样的细心聪明，只是本能的有些觉得不对。套句红袍诸葛的话“咱们这儿只能长蒿子秆，哪里能生出灵芝草呢？”不过他素从来没有听戚少商这么的上盛赞一个人过，他素来听戚少商的话，便也没有再怀疑过。可惜，后来……
几人一路上倒也走的还算平静，只除了顾惜朝的病时不时的会犯。好在有钱多多在身边，基本都能在一两天内恢复过来。
快到连云寨的时候，他们经过了旗亭酒肆。当年那间黄沙里的酒肆，早已没有了主人，荒凉破败了下来。戚少商让穆鸠平看着马车，他想到酒肆里去看看，问顾惜朝时，他却说腿疼，懒得动弹。戚少商只好自己下去了。
这酒肆早已没有当年的样子了，顶棚已经开始漏雨，他当年坐着吃饭的亭子，连盖子都倾塌了一大半。呲着两个大板牙的高掌柜、炮打灯、杜鹃醉鱼，都没有了。他和顾惜朝在这里第一次相见，那之后，他们之间的纠葛就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他记得有一次听见一个金风细雨楼新来的两个小弟子的谈话。
“咱们楼主真是心好，顾惜朝那样的恶人，处处想要我们楼主性命，楼主居然也不杀他”
“那是，咱们楼主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侠。”
戚少商笑了笑，谁会想到呢？被世人传为不死不休的仇敌的两个人，一个变成了反贼另一个变成金风细雨楼楼主的两个人，在最初的时候，也曾在这酒肆里，弹琴舞剑、惺惺相惜、引为知音？
一时又想起这酒肆的抠门老板来。他点了两根香，拜了拜，高鸡血虽说是为了红泪才肯帮组他，但归根到底，事情因他而起，说高鸡血是他害死的，也不为过。
“高掌柜，对不住。”
车厢里，钱多多看着撩开车帘子往外看的顾惜朝，叹了口气：“小顾，你就听哥哥我一句劝吧，等这件事情了了，就跟我走吧。不是我要戳你的伤心处，你和戚少商……不会快乐的。”
“我有什么不快乐处？”顾惜朝挑了挑眉，嘲讽的笑了笑，“若是有谁不快乐，那也是戚少商。和大仇人在一起，可不是日日的煎熬么？我有什么好不快乐的？”
钱多多见他执迷不悟，也很是头疼。当年他劝顾惜朝不要入世，他不听，结果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劝他，还是不肯听，将来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去了。
钱多多咬咬牙，问道：“小顾，你既然没有不开心。那我问你，你这次疯病发作，为什么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忘了？”
顾惜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疯了便是疯了，我怎么知道？”
“惜朝，你害怕面对这些事情，对不对？当初你做的时候，戚少商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懂你的人，你害他，虽然不忍却不会手软，也不会后悔你做过的事情。而现在，你爱他，便害怕你做过的事情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阻碍，你害怕他有朝一日为了从前的事情恨你。惜朝，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既定的事实了，今日可以不想，明日可以不想，但是你能保证，你们两人一生一世都不想吗？爱啊，掺不得半点杂质。当年我是怎么样的下场，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他脸上不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反而显得很痛苦。顾惜朝知道，那件事情原本就是他心头所痛，寻常不肯提起，今日肯说出来劝自己，便是真的十分的不看好他和戚少商在一起了。
“戚少商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已说好了重新开始。”
“惜朝，发生过了的事情，要这么重新开始。若是一切没有发生过，那他今天去旗亭酒肆，做什么？”
顾惜朝看着外面黄沙里的酒肆，戚少商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远远的看见他，便笑了起来。不管经过了多少事情，戚少商笑起来，还是一样的明亮。
“再等等吧，钱哥，再等等……”
钱多多看着他，也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问他道：“惜朝，那个人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顾惜朝垂下眼睛，轻声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戚少商已经走到了车前，掀了帘子进来，见两人脸上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钱多多道：“没什么，他身上不舒服，我给他扎了两针，心里不痛快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