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缘灭缘起》孤舟青衣

5、第五章

　　连云寨在金銮殿之战之后不久也重建了，不过并非戚少商他们重建的，毕竟当年的七大寨主就剩下了穆鸠平一个人，而戚少商又接任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根本不可能远赴大漠来重建连云寨。现在的连云寨是一些崇拜戚少商率领连云寨众人抗辽的行为，而聚集起来的年轻人建造的。

　　“现在的大当家是秦荣。”戚少商给他们介绍新的连云寨，他在连云寨重建了之后还见过几次新的大当家，“山寨依旧和往日一样有七位寨主。至于都是哪几位，我也不曾见过，等到了山寨，再见不迟。”

　　顾惜朝因为路上和钱多多的谈话一直不是很有精神，戚少商介绍新连云寨时也只是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到了下午，他倒是突然来了精神，非要出去骑马。戚少商见他行止之间不像平日，便知他恐怕是犯病了。一面先安抚着他，一面去问钱多多。

　　钱多多道：“病情倒是稳定的，不过我走的匆忙，没有带许多的药出来。前几日就已经有几味药用光了，这两天有些压不住了也属正常。反正你只要不刺激他，暂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不过，若是戚大侠再找不到药，可就不太妙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要来大漠，就自己来好了，偏要把我们都带过来，这里要什么什么没有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戚少商倒是很看得开：“我们马上就要到连云寨了，到时候请他们帮个忙，药材很快会有的。”

　　那边顾惜朝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早已经不耐烦了，敲了敲马车里的小桌子，道：“戚少商，我骑马去了，你去不去？”

　　他疯病犯的时候并不像平常疯子那样言行无状，反而思维逻辑都很清楚，只是忘记了许多事情，又多了些少年人的心性。戚少商有时候想，顾惜朝若是没有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也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飞扬跳脱的性格。

　　他们这次出来除了拉着马车的马，就是戚少商与穆鸠平的坐骑。他带着顾惜朝下了马车，将拴在马车后面的缰绳解开，本来是准备直接交给顾惜朝的，想了想又迟疑了一下，顾惜朝现在的身体虽说禁不起长途的劳顿，但偶尔骑马散散心倒是无碍的，只是……

　　“惜朝，你现在，会骑马吗？”

　　顾惜朝露出那种他常有的嘲笑表情来，抢过戚少商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利落无比。他抬手抽了马一鞭子，那马吃痛飞快的窜了出去，顾惜朝大笑道：“戚少商，你说是你的轻功快，还是这马儿跑的快？”

　　戚少商见他笑的开心，心里也觉得快活，提气运起轻功一路追了过去。这里离连云寨已经并不远，戚少商的功力深厚，居然赶在了顾惜朝前面到达了连云寨。顾惜朝见他在寨门前笑得两边酒窝都露出来了，将马勒住，笑道：“戚少商，你这样厉害，就应该叫你背着我跑过来，马儿想必没有你跑的平稳。”

　　戚少商笑道：“那也没有什么难的，下次我背着你从这里跑回京城去。”

　　顾惜朝跑了这一段路觉得心里舒畅，潇潇洒洒的从马上跳了下来。不过他腿上有伤，这一下站的不是很稳，亏了戚少商眼疾手快，注意力又都在他身上，一下接住了。顾惜朝见状叹了口气，道：“这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他疯病犯时比往日要多几分孩子气，戚少商又骗他说腿过段时间就好了，是以他心中并不觉得是件很大的事情。这句话在戚少商听来，倒像是抱怨汤药苦口，不愿意喝的小孩子。

　　连云寨的新当家秦荣早已经得了消息，这时候也带人出了大寨来迎接戚少商。秦荣往日并不曾见过顾惜朝，见戚少商在门口和一个卷发的青年说话，便招呼了一声。那青年原本是背对着他的，这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秦荣见了他的相貌，心中感叹这人当真是生的极好。秦荣也说不出他到底是哪一种好看，与戚少商那样的豪侠气质不同，也与一般读书人的儒雅不同，他说不好，却觉得这人实在是他生平仅见的好相貌好气质了。

　　大约是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了，那青年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秦荣回过神来，忙上前与两人见礼：“戚大侠，京中无情大人已经命人传了信来说明原委，戚大侠有什么吩咐，我们山寨上下定然会全力配合的。”

　　戚少商与他客气了两句，没多久那秦荣便热情起来。他本来就崇拜戚少商，如今见了本尊，岂有不倾述一下心中的崇敬之情的，这时候居然就直接拉着他在大寨门口说起话来。他后面的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他道：“大当家，先请戚大侠和这位大侠进去坐下吧。”

　　秦荣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居然堵着客人在门口说话，实在是十分的失礼，忙将两人往里让，口里说道：“我今日得见戚大侠本人，有些激动，两位请不要介意秦某失礼了。”

　　戚少商摆手道：“秦大当家是性情中人。哦，后面还有两个同来的人，秦大当家方便的话，留两个人接引一下他们。”

　　顾惜朝对他们之前的谈话并没有兴趣，拿了块糖逗戚少商的那匹马。那马儿够来够去的吃不到那块糖，过了一会儿也恼了，凑过去要啃顾惜朝的头发。戚少商一边和秦荣客气，一边就注意着顾惜朝这边，他这匹马儿可不是个脾气好的。这会儿见那马儿恼了，忙伸手将顾惜朝拉了过来，那马儿见糖没吃到，仇人也被拉走了，干脆凑过来喷了戚少商一头的马口水。戚少商护着顾惜朝也不好躲开，这下被一匹马给欺负了。顾惜朝也不感激他，在一边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秦荣见他心目中的大侠被马糊了一头的口水，一时也有些怔忪。倒是他后面那位书生打扮的人道：“戚大侠的这匹马倒是有个性，想必是匹宝马。”

　　戚少商用衣袖随手擦了擦，苦笑道：“是不是宝马不知道，脾气臭倒是真的。”

　　这新的连云寨处处仿着旧连云寨的格局，戚少商看了倒觉得有几分亲切。几人一路走到生杀大帐来，戚少商一撩开帘子便觉得眼熟，这生杀大帐的布置简直和从前一模一样。他这里还没有觉得亲切完，后面顾惜朝便也跟进来了。

　　顾惜朝一进门，就看见正对面那个大大的义字。他怔愣了一下，觉得这里仿佛有些眼熟。脑子里面仿佛有什么人在说话一样，吵的他只想将头脑里的声音都赶出去。

　　“你要起个誓言……”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叫大当家杀了我……”

　　不要，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我就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世上的人对我这样不公平？他们才该死，他们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