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145、虚妄之囚（一）

　　望着面前二人倒在地上的身影，精疲力竭的我忽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咦，为什么是半空中？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种感觉好奇怪，刚刚我好像忽然性情大变，满心杀戮……而且好像还生出双翼，飞起来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忽然响起一片喊打喊杀声，意识瞬间恢复了清明。我抬头望去，一群威严耸立的天兵正站在我面前不远处，严阵以待。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歪着头，不明就里。
　　为首的天兵头领上前一步，手中长枪挥向我，说道：“大胆妖孽，竟敢杀害女儿村弟子，我等奉天庭之命，前来将你捉拿归案！”
　　“……”我愣了片刻，猛地看向宸阳：“她……她死了？”脑袋里忽然嗡的一声，残破血腥的画面一闪而过，是的，辰濠激怒了我，不知怎的，我竟一下杀性大发……真的是我杀了他们？
　　“哈哈哈哈……”我恍然大悟，“楚玉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就说他明知这样的手段根本杀不死我，又何必派宸阳来？原来他本就是要激我杀了宸阳，而非要她来杀我！不然，我这才刚杀完人，你们天兵怎会来得如此及时？哈哈哈哈……”
　　“妖孽休得胡言乱语！”天兵头领一声令下，几个天兵大步上前，架住我的双臂，在我的肩膀上用力一按，我便跪倒在地。
　　双膝跪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块硌得皮肤生疼。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掉入楚玉珩的圈套，我简直懊悔地不能自已。我怎么会这么傻！楚玉珩的目的无非是要让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经过方寸山的那次尝试，他已经知道我体质特殊，用一般的方法无法将我杀死，于是便设下今天的计谋……不，从一开始他介绍我认识宸阳，就早有此打算了！
　　好个一箭双雕，既利用我来杀掉纠缠他的宸阳，又利用宸阳的死，来将我光明正大地关进天牢！
　　想到天牢那个鬼地方……哦不，那简直是个噩梦。
　　听闻天牢是天庭特意设置的一块特殊区域，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凶犯，那里面并没有刑具，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但却能让每一个关押其中的人都深恶痛绝。从前曾有一个罪名不重的犯人，被关入天牢几年后放了出来，可就只在天牢中待了这几年，他竟已经精神崩溃了。而天牢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就是因为它里面什么也没有。
　　对，什么也没有。
　　天牢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一个神秘的空间，里面一片虚无混沌。每一个被关押其中的犯人，都会单独待在一个虚无的小空间里，不，其实说小也并不小，天牢中的人是感觉不到天牢的边界的，无论你怎样走，也走不到边。可是在这样一个混沌的空间里，没有人，没有动物植物，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总之就是除了你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关在这样的地方，空虚孤独，日复一日，难怪人会崩溃。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道，楚玉珩好狠的心，竟给我准备了这样一份复仇之礼，我是不是该感谢他的抬举和煞费苦心？
　　浑浑噩噩中，一队天兵将我带回了天庭。按照流程，三日后将有一场受审的仪式，天兵天将在仪式上当众宣布我的罪名，然后才会将我押入天牢。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在这三天里逃走的可能性，然后在看见严密的看守那一刻，希望破灭了——我竟险些忘记，仙魔混战再起，人族加入仙族阵营，而身为神木林首席弟子的楚玉珩，此时此刻，自然就在天宫。
　　他一脸了然的表情站在窗外看着我，满目都是胜出的优越感，挑衅的神情仿佛在说“看吧，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看见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我便知道，自己是绝逃不出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设计好的，如今他又怎会留下纰漏，自然是要亲自守得连一只蛾子都飞不出去。
　　“唉……”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腹诽自己的命苦，一边在简陋的监牢里靠墙坐下，闭目养神。三日后还有一场苦战，即便不能为自己翻案，至少也要力争出口恶气才行。
　　这间狭小的监牢虽然简陋，但至少还有桌椅床铺，门口的守卫也会按时送饭菜进来。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样真的好吗？）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受审的时辰。
　　楚玉珩打开牢门，眼底的得意之色丝毫不加以隐藏。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跟着列队天兵，向天庭大殿走去。来到殿中我才发现，这场公开的审讯竟有如此众多的观众——除去闲杂围观路人，景云师兄、林晚星、倩儿以及倚梦阁的其他伙伴，还有蓉蓉和小宇，几乎我所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来了，是来集体告别的吗？真是教人有点热泪盈眶呢。
　　我冲他们微微一笑，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畏惧。
　　恍惚间仿佛看到人群里露出一角紫色的衣襟，我愣了愣神，随即在心中自嘲起来。真是好笑，怎么这个时候，我还奢望那个人会来呢？即便是他来了，恐怕也并不记得我了吧。
　　走到殿前，天兵在我后膝踢了一脚，我重重地跪到地上。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玉皇大帝高高在上地发问。
　　“禀陛下，此人已经查实系前普陀山弟子苏晓海，心魔附体，为害三界，于三日前杀害女儿村弟子宸阳，被我等抓获。请陛下发落！”为首的天兵行了礼，朗声说道。
　　“怎么可能？！小兰这么善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听到倩儿为我打抱不平。
　　“就是就是，若说她真的杀了宸阳，那也一定有原因，一定是宸阳动手伤人在前！”蓉蓉也皱着眉头说道。
　　“大胆！堂上禁止喧哗！”天兵怒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苏晓海杀人事实，我等亲眼所见，不容抵赖！”
　　“你可认罪？”玉帝向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