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131、岁月终焉（三）

　　“我今天有一段飞升的试炼，完成之后，咱们再举行婚礼，好不好？”吃早饭的时候凌涵空问对面的女孩，“再等我几天，很快的，而且我还要准备彩礼，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苏晓海羞红了脸，一边嚼着面条一边点了点头。凌涵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瞧你这副傻呼呼的样子，除了我，肯定没有人愿意娶。”
　　“神马？！”苏晓海气呼呼地鼓起嘴，白了他一眼，“我这么可爱，追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嫁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伤心地从天台上跳下去呢！倒是你，想嫁给你的人肯定……”正得意地说着，她忽然咬了一下嘴唇，表情变得有点忧伤，“想嫁给你的人，肯定很多吧……”
　　“傻瓜……”他隔着桌子探过身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那又怎样，让她们遗憾去吧，我想娶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苏晓海一边费劲地用筷子卷起面条，一边嘟着嘴小声问：“尊的没有前女友森么的咩？你这么多年都过的单身的日子，不会很无聊咩？”
　　他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你又卖萌！”
　　吃过早饭，凌涵空拎起背包，对她说：“那我先出门了，你乖乖在家看家哦，等我回来给你炸鸡翅。”
　　“好的！”苏晓海立刻两眼放光，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看凌涵空起身走到房门口，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早点回来哦！为了鸡翅……”
　　“好好，我知道了……原来我还不如鸡翅重要啊……”凌涵空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笑了一下，走出去，带上了门。
　　苏晓海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溜达着，想找本书消遣一下，可是这座房子里竟然一本《西游时讯》都没有。“唉，连八卦杂志都没得看……”她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世说新语》来翻了翻。
　　整部《世说新语》，苏晓海最喜欢的部分就是“贤媛篇”里李势妹不畏南康长公主的威吓，说出的那句“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这是个多么从容自若，又勇敢大度的女子啊，难怪南康长公主会被她感动，真个是“我见犹怜”。
　　怔了一会，苏晓海又随手翻了翻，看见一句“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女离婚”，不禁心有戚戚焉。王献之和表姐郗道茂的爱情，最终敌不过皇家权势，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自己又如何呢？虽然眼下有那多情少年儿郎以心相许，可是……近日来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终有一天，自己将会被整个世界抛弃。
　　这是被迫害妄想症么？苏晓海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种什么心态，但就是感觉眼前的顺利和平安来得太不真实，世间真有她所想象的那种一劳永逸的幸福么？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苏晓海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一边心想，凌涵空不会回来得这么早吧？吱呀一声，门开了，但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微风吹动她的裙摆，眼前的道路空空落落，十分寂寥。“没人么？”那刚才是谁敲门，是我幻听了么？苏晓海一边想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房门口的地毯上有一封白色的书信。
　　“咦？”她弯下腰捡拾起来，正反面都看了看，空白的信封上没有一个字。“这是给谁的？给我的吗？”还是哪个不知名的情敌写给凌的情书？苏晓海这样揣度着，鬼使神差地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甫一看到书信开头的称呼，她就明白了这封信是写给自己的。“想知道真相，午时三刻来方寸山找我。楚玉珩。”
　　一直到站在长寿村通往方寸山的长长天阶前，苏晓海也没有后悔来赴这个约，她只是仔细回想确认了一下自己出来时有没有锁好门。她没有给凌涵空留下字条，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偷偷来见楚玉珩，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另外，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所谓的真相么，大部分，她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一步一步踏上青石台阶，路很长，她想了许多事。少年时期的爱情，大抵最终都是个错误，虽然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但到底太幼稚，也太固执，往后，她会学着尝试去爱正确的人。她从来都不怕一个人，不怕寂寞和孤独，不被同门师姐喜欢也罢，争不过云歌，凡事被陷害也罢，只要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路上所有的艰难困苦，毁灭不了我的，定会成就我。
　　灵台聚三清，归元纳长风。方寸山巅，绿草蓝天，楚玉珩一身白衣，在山崖前负手而立，苏晓海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萧瑟。
　　“你来了，”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苏晓海。”
　　“清静清心，无为无相。”苏晓海抿唇一笑，“师兄当真是挑了个好地方。有什么事，就说吧——你所谓的真相。”
　　“你看起来倒是满不在乎。”楚玉珩的神色十分冷漠。
　　“不然呢？该痛哭流涕地指责师兄抛弃我吗？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师兄不要和暮雪私奔，留下来娶我吗？还是问问师兄为什么要和云歌联手，诋毁枭哲呢？”苏晓海反唇讥笑道。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楚玉珩挑了挑眉毛，而后沉下脸色，“不过，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些。你只怨我对你不公，可曾想过你自己也害人不浅呢？”
　　苏晓海皱了皱眉：“此话怎讲？我何时害过人了？”
　　“呵，师妹竟这么快就忘了，慕容惜月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吗？小婵、花铃……那几个跟你出去执行任务的普陀弟子，若不是因为你失职，她们怎会死得那么惨？你若不和凌涵空走得太近，浅华为什么要自尽？还有云歌，凌涵空不承认，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她是被你打伤才中毒身亡的吗？”楚玉珩冷笑一声，“我真想问一句，你是死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