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127、落雷惊风雨（四）

　　意料之外的是，苏晓海竟然推开了他。
　　她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默默地将凌涵空推得更远一些，眼睛出神地望着地板。
　　凌涵空不解地盯着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再问了，我不想提。”苏晓海烦躁地绕过他，走回床边，一脸颓唐地坐下来。“你还不走？不怕云歌等久了伤心……？”她苦笑着调侃式的望向他。
　　“怎么又提起云歌了，我不是说过往后不再理她了嘛，”凌涵空拾起她之前胡乱踢掉的鞋子，走到苏晓海面前，蹲下来替她穿好，又仰起头望着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苏晓海别过头，撇了撇嘴。面前的人站起身来的阴影遮住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那人推倒在床上。
　　凌涵空将双臂撑在她身侧，在上半身支起的狭小空间里凝视着她。“……口是心非。”他盯着苏晓海一点一点烧起来的脸说道，那张小脸很快就烧得如暮云一般通红。他舔了舔嘴唇，再一次强行吻住她。
　　“唔……唔……”苏晓海挣扎着扭了扭头，但最终也没有拗过他，只能放弃一切抵抗，任由他的舌尖在她的唇线上游走。泪水顺着脸颊和眼角滑下来，唇边一片苦涩的味道。她感觉到那人的舌尖在泪痕上停留了一会儿。
　　“怎么哭了？”凌涵空稍稍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一边替她抹掉眼泪一边问道，“……你怕我，还是不愿意？”
　　“……为什么会这样？”苏晓海流着眼泪小声问，“为什么……是我很招人厌恶吗，为什么会这样？皇甫师姐讨厌我，云歌要害我，连师兄也欺负我……”
　　“可是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呀，”凌涵空在她身侧躺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晓弦，景云，还有我……我最喜欢你了。”凌涵空看着她眼神里隐忍的痛苦，没敢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低声安抚着她。
　　苏晓海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她凄惨地笑了一下，但这笑容看在凌涵空眼里，比眼泪更苦涩。“谢谢你还愿意安慰我……”她一边说一边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上，“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我吗？那么……来吧。”说着她闭上眼睛，最后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进耳后的发丝中，消失不见。
　　面前的呼吸声急促起来，苏晓海心跳加速，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然而，预料中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凌涵空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别这样自暴自弃，好么……”他低而沉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苏晓海呜咽着用双手捂住脸，哭得全身颤抖。凌涵空侧过身，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身，将她圈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安抚地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不忍和懊悔。
　　“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苏晓海哽咽着说道，不愿留下来面对楚玉珩，也不愿面对所有的熟人，仿佛每个人每一眼都能看到她内心深处，看到她不堪的过往和委屈的故事。
　　“好，我带你走。”凌涵空像哄孩子一般轻声哄着她，“我们回长安，就你和我。……想哭就都哭出来吧，宝贝。”
　　苏晓海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哭得更凶了。
　　第二天一早，凌涵空带她回了自己在长安的家。多日未来，这房子竟已被重新装修过，苏晓海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里，原先摆放那张旧的榛木床的位置如今已换了一榻宁夜安梦帐，床边立着一顶紫檀雕花柜，衣柜侧面的木板上还贴了一副水墨画，苏晓海走近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当初随手画了就丢掉的那一副。
　　拉开衣柜的门，只见里面零零散散摆了几件女子的服饰，还有几根蒙了尘的白色飘带，赫然也是从前自己毒发时换下来的。苏晓海难为情地望了凌涵空一眼，低声问：“你怎么把这些东西……都留着？”
　　凌涵空腼腆地挠了挠头，没有答话。
　　另一面墙壁上，窗户那里挂了一副海之缎面帘。帘子厚重又密实，一点光也透不进来。苏晓海走到窗前，拉开帘子的一角，窗外竟是一整片花园！
　　“哇……”望着窗外姹紫嫣红的景象，苏晓海低声赞叹了一句。
　　凌涵空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与她一同望向窗外：“好看吗？专门为你种的呢。”
　　“唉，”苏晓海有些感动，但眼前的景色颇有几分叫人触景伤情的意味，想这姹紫嫣红开遍，终不过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又联想到自己，心中不胜悲凉。她喃喃自语地感慨道：“这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凄凄楚楚无人怨……”
　　噗嗤一声轻笑，只听凌涵空在她耳边说道：“咱们演的是唐朝的戏，虽说这唐朝是长了些……可你念什么《牡丹亭》，拿错剧本了吧？”
　　苏晓海伤春悲秋的心情一下子被人打断，她没好气地白了凌涵空一眼，右哼一声，说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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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凌涵空好不容易哄苏晓海睡下，见她呼吸平稳，睡得正熟，便悄无声地带上房门，回到了五庄观。魔族的部队已是强弩之末，正在做最后的反抗，营地里忙碌的身影再一次多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凌涵空并不是赶回来作战的。他径直走进天宫的偏殿，见伤势痊愈的慕容云歌正精神奕奕地指使着同门干这干那。
　　“我不管！来开个会又不会死人，下午的战前筹备会必须全员到齐！”慕容云歌皱着眉头对一个木讷的小师弟严厉地下着命令，一转头看见凌涵空，她愣了一下，随即立刻露出舒心的笑容来，“凌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有事么？”
　　凌涵空对她略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口问道：“我有事找楚玉珩，他人在吗？”
　　听见楚玉珩的名字，慕容云歌的脸色顿时变了，凌涵空感觉到附近几个天宫子弟也都投来异样的眼光。“怎么了？”他又追问一句。
　　“嗯，那个……你还不知道吧？玉珩师兄失踪了。”慕容云歌有些局促地说，“据说玉珩师兄要和他那个魔族的女朋友私奔，被师门发现，那姑娘当场就被天兵守卫用落雷劈死了……从那以后，一直没有人见过玉珩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