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116、惊梦篇（三）

　　凌涵空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不知在想什么。苏晓海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凌涵空走去。
　　“别生气了好吗？”苏晓海站在他身后，凌涵空随之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枭哲的花边新闻，说到底，不过是些娱乐八卦，捕风捉影的事情，最多是落个生活作风不正的名声，但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可就是作奸犯科了。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径一旦坐实了，他不仅前途不保，说不定往后也别想翻身了。虽说是才相认的兄妹，但想到自己除了小弦之外，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总是件叫人热泪盈眶的事。苏晓海到底还是想为枭哲最后争取一下。
　　于是她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凌涵空，“原谅他这一次好吗，凌……算我求你。”她感觉到凌涵空明显愣了一下，双手紧张地攥了攥，似乎想要抬手阻止她，但刚抬起一半，又放了下去。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态度不怎么好，你一定挺怨我的吧……对不起，”苏晓海啜嚅着说：“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你的，但……但他毕竟是我哥……”
　　“浅华还是我妹妹呢！”凌涵空冷冷地说。
　　苏晓海咬住嘴唇，眼眶漫上一种温热的感觉，酸酸的。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却十分出戏地升腾起一股异样的兴奋，她隐隐感觉到这场景是注定要发生的，恰和她想象中一晃而过的画面如出一辙。不知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还是怎样，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就应当那样做，而且这行为具有一种崇高的悲剧色彩。她一边出神地想着，一边低声喃喃道：“既然如此……”她放开了凌涵空，摸索着去解衣衫的盘扣。
　　凌涵空感觉到那双柔软的小手离开了他的腰，正纳闷着，下意识回头问道：“……既然如此？”忽然他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轻薄的衣料顺着苏晓海光滑的肩膀滑落到地上。他怔怔地盯着她，在微弱的月光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而苏晓海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又去准备解开裙子的系带。
　　凌涵空犹豫了一刻，忽然按住她的手。长着薄茧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她心里一颤，崇高感顿时消隐无踪，剩下的只是羞耻，无边无际的浓厚的羞耻之心，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歇斯底里地想到，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打算？简直……没脸见人。
　　“你在发抖。”凌涵空淡淡地说着，抬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为了他，竟肯这样来求我，值得么？”
　　苏晓海微微低下头，小声说：“亲人之间哪有值不值得……”
　　“为什么要这样做？浅华的损失，你是想要我在你身上讨回来吗？”不等她回答，凌涵空又自嘲地摇摇头笑道：“傻瓜……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你不想要我么？”苏晓海强忍着泪水和心中的挣扎，委屈地小声追问，一边继续去解裙子的系带。
　　“够了！”凌涵空沉声道。他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身，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当然想要，不过不是现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不能为了得到你而罔顾浅华的不幸。”
　　苏晓海靠在他怀里，只是沉默着，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凌涵空扬了扬眉毛，脱下上衣，披在她身上，又仔细地替她系好每一个扣子。“……如果你是为他来的，现在可以走了。”苏晓海听见他艰难地这样说。
　　她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衣衫，踌躇着站在原地，凌涵空已转身跨过圆形的镂空隔断，走进内室。她想了想，也跟着迈步进去。凌涵空坐在床边，抬头望着她，眼神复杂，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我……我可以留在这儿吗？”苏晓海紧紧攥着手里的衣服，鼓起勇气问道。
　　“为什么？你打算夜袭我？”凌涵空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一丝感情掺入其中，“没用的，我不会答应任何与他有关的条件。”
　　苏晓海嘟起嘴，“投怀送抱都没人要，尊讨厌。”她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板上，房间里静极了，窗边的烛台上点着两支快烧完的红烛，烛光跳动着，在她脚下投下不断变换的阴影。凌涵空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听她说完，忽然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一把将她拉过来，翻身推倒在床上。
　　苏晓海“啊”地低呼一声，上身向后仰倒。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那一刹那，她脑海里像过电影般闪过各式各样的画面，头部被撞击似的猛地一震。凌涵空则俯身凑了过来，几乎贴着她的脸颊，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近在迟尺。
　　“身材不错……”他抚了抚她的脸颊，故作遗憾地叹气道：“我有点后悔，刚才喊停喊得太早了。”
　　“你！”苏晓海鼓起嘴瞪着他，“你刚才还说没用呢，怎么变卦这么快！”
　　“谁让你这么可怜兮兮的呢，”凌涵空低低地笑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要帮你树立一点信心比较好。看我多么善解人意！”然后又收敛了笑容，板着脸说：“不过不要再提枭哲的事了，我不想听。”
　　“哼。”她白了他一眼，任由他吻上自己的额头，然后是眼睛和脸颊。她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动作，但吻过脸颊之后，凌涵空停了下来。他将她整个抱到床上躺好，拉过棉被来盖上。苏晓海歪着头困惑地望着他：“怎么了？”她问。
　　凌涵空在她身边坐下，抬腿转身，坐在床铺上，向下望着她的眼睛。“你只是一时冲动，并不真的希望我对你做什么。相信我，明天早晨起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你为什么同意我留下来？”苏晓海攥着被角问道。
　　他侧过身，两只手臂分别撑在苏晓海的两侧，将她罩在自己和床铺之间，贴近她，直到从她的眼眸中看见满是自己的模样。“莫非……你想要我？”他低声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