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117、惊梦篇（四）

　　“才、才不是呢！”苏晓海急急忙忙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躺着，不去看他。凌涵空在她身旁躺下，双手探进棉被，搂住她的腰身，没有说话。
　　红烛快要烧尽了，烛泪顺着烛台滴在桌面上，被窗外透进来的微风一吹，忽然熄灭了。房间里暗下来，两个人都沉默着。
　　苏晓海觉得心中十分苦闷，却又说不明白苦闷的来由。从说客的角度来讲，自己的任务是失败的。从感情的角度，也许自己应该是取得了成功，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希望有一个人，一个完美的人，而且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这个人可以是她最后的退路，是她一劳永逸的幸福。她可以不必担心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眼里不断减分，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或者遭到背叛。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离开她，不会嫌弃她，他会在她任何一个脆弱的阶段陪伴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这样的理想，多么矫情啊，苏晓海自嘲地在心中感叹道。
　　凌涵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眼睛上，他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皮上。许久，苏晓海听见他的淡漠、无奈的声音说：“你哭了。”
　　“没有。”苏晓海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故作坚强地说：“我没哭……刚才是你出现了幻觉。”
　　“哦，是吗？”凌涵空提高了语调，扳着她的肩膀，叫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他心疼极了。他替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抱紧了她，“寂寞了吗……”
　　“才不是呢。”苏晓海倔强地不肯承认，推了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腕。她抬起头：“干什么，你放开我。”
　　“其实……你不必表现得这么坚强，”凌涵空含着笑看向她，“在我面前，你可以柔弱一点的，让我来保护你，不好吗？”
　　苏晓海没有回答，她伏在他胸前，攥住他的衣襟，无声地哭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维持着伏在他胸口的姿势。随着意识的清醒，她蓦地羞红了脸。轻手轻脚地和他拉开距离，苏晓海钻出被窝，坐了起来。深夜寂静极了，月光躲到了乌云后面，房间里十分昏暗，苏晓海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着模糊的光线判断出窗户的位置，窗帘微微随风飘动，在阴影里有种孤寂的鬼魅色彩。
　　离开棉被的温暖，苏晓海开始感觉到一丝凉意。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时，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顺势一带，她跌进了那个人的怀抱中。
　　“半夜三更，要去哪里？”凌涵空坐在掀开的被窝里搂着她，“是你自己要留下来陪我的啊，怎么能逃走呢？”
　　“我没有……”苏晓海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忽然有些心乱如麻。
　　“不要离开我。”凌涵空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宽松的衣衫摩挲着她的肌肤，她听见他诱惑般的声音，“一个人太寂寞的话，就搬过来住吧，我陪你。”
　　苏晓海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哭。
　　“你……你会一直都这么喜欢我吗？”苏晓海小声地问他。
　　“当然。”凌涵空没有犹豫地回答道，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长发贴在后背，有些凌乱，苏晓海红着脸，感觉这个夜晚无比温暖。
　　要说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在第二天早晨，凌涵空告诉了她景云的下落。“其实我很好奇诶，”苏晓海坐在桌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我姐都不知道景云师兄在哪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好说，”他耸了耸肩，说道：“因为是我叫他去那里的。”咬了一口小笼包，他又说：“景云要闭关嘛，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我就给他推荐了一个。可能是被记者催怕了，所以就没告诉别人吧。”
　　“那他为什么也没告诉我姐？”苏晓海撂下筷子，犹疑地问：“难道……连他也不相信我姐吗？”
　　“不至于吧……但他也许是误会了。”凌涵空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当你告诉我说枭哲是你表哥的时候，我并没有很惊讶，你不觉得奇怪吗？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跑到我们这边找晓弦，两个人凑得很近，我有时在办公室听到他们讲话，所以猜到了这层关系。我原以为景云也明白的，现在看来，说不定他只是气量好，没把嫉妒表现出来而已。”
　　苏晓海垂下头叹了口气，“那可糟了……我姐正忙得焦头烂额，我去跟景云师兄解释清楚吧。”
　　凌涵空点了点头：“也好，不过……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去了。”
　　“嗯，”苏晓海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吃过早饭后，她就拿着凌涵空给的地址离开了五庄观。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同样适用于躲避娱乐记者的追踪。危险的地方，譬如龙窟凤巢，不要说娱乐记者，就是一般的修仙之人，没有过硬的实力也根本闯不进去。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受人打扰，而周围天然形成的灵力屏障，又是那么适合闭关修炼。
　　不过真到了眼前，当苏晓海千辛万苦一路放倒了十几只火焰色的凤凰之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凌涵空给景云推荐的地方。“去哪儿闭关不好，非要来凤巢七层！七层诶！我一层一层打上来容易吗！”她一边四下里张望着，一边碎碎念。
　　不远处，岩浆上方中央有座小小的“孤岛”，仅在正东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将其与凤巢地面连在一起。看见正在“孤岛”中央盘腿打坐的金发男子时，苏晓海还是愣了一下。
　　她试探地看了看脚下的路——这也太窄了吧！！地底下的岩浆喷溅着火星，暖而亮的红黄色，缓缓流淌。空气里蒸腾着烧灼人的气息，仿佛影响了光线的折射作用，眼前的画面如同透明的波纹般荡漾。
　　“景云师兄……”她一边迈步上去一边呼唤着，可是越是不敢低头看下面就越控制不住下移的视线，当她站在小路上有一次低头望见岩浆时，一颗火星儿猛地溅起老高，吓得她一个激灵，顿时头晕眼花，恐高的症状也涌上四肢，脚下一个不稳，她贴着路边向下滑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