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渣男还是只小白脸》晔生

5、第五章 回家

　　星期五下午没有语文课，戎一收拾一番，挎了个亚麻灰的大格子包包，就去停车棚取车，路上撞见教政治的王老师，王老师看着她这身装扮，两件式灰色运动服，脚上还是那双略带灰的白色运动鞋，灰色的包包攥在手里，跟着戎一走了一路，笑道:"小戎，还没谈对象吧？"

　　戎一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这下王老师算是找到话了:"不是姐说你，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有20了吧，成天的老这样穿衣可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学生呢，刚开始给门卫拦过不少次吧？"

　　"嘿嘿，"戎一搔搔头，"今年不多，去年几乎每次出门都被拦，我没办法只好每次出门都把教师证带上。"

　　"我说吧，你是不知道，你看现在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人家又是黑丝，又是吊带，再配双摇摇欲坠的高跟鞋，你是没看见我家小侄女，啧啧，刚初三，你是不知道，折腾起来没个消停，家里化妆台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没淹死。她妈也是，惯得贼厉害，稍不顺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逮着什么，摔什么，你是不知道，成天价鸡飞狗跳的，她家有钱啊，就那狗，那品种，好像是牛头还是狗头啊，也是，贵的嘞，比人吃的还好……

　　王老师的口头禅是"你是不知道"，哦，她还擅长跑题，能跑的连"飞人"博尔特都追不上。

　　戎一从小被母上大人教导的尊老爱幼，无论和谁说话，都习惯静默聆听，不住点头如钓鱼，虽然心里不以为然。

　　好容易摆脱王老师，戎一推车往外走，临到校门口，接了个电话，是个陌生号，怕是学生家长，赶忙接了起来。

　　不想是个很客气的男声:"戎一小姐，是吗？"

　　戎一在电话这边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请问您是……"

　　末了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瞄到门卫盯着自己点头哈腰的狗腿模样偷笑，一手推了车就往外走，靠，有什么好笑的，这不是接主任的电话接习惯了嘛，谁还没点儿职业病啊。

　　"是这样的，我是严总的秘书李江，您可以喊我小李，我们见过面的，在警署大院，大约您没注意，周末您要和严总出席牧少的庆功宴，但严总临时有事不能去接您，所以我负责陪您去做造型，您有－－"

　　"等会儿，"戎一迅速抓住重点，"警署大院是怎么回事？"

　　"哦，严总没跟您说是这样的，这星期一早晨大约六点半您在光明路中段等红绿灯时，被一位老头碰瓷了是吧，那路段的监控坏了一个星期了，一直没修，当时恰好严总经过，就用相机将经过大概拍了下来，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进警署大院送照片时，您和那位老头还坐在门外的木椅子上打哈欠呢，对吧？"

　　"怪道，我就说嘛，我们那片儿的警察叔叔的办事效率我还是了解的，怎么可能忽然那么快，我本来还准备牺牲一上午的时间(钱)来解决这件事呢，原来……"戎一恍然大悟，禁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当时出来我还纳闷呐，果然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啊，你说现在警察蜀黍也真是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居然同流合污，又不是洋务运动，怎么还搞穷则思变那一套啊。"

　　那边大概听到了她的小声嘟囔，忍住笑意附和道:"现在这世道就这样，江河日下，人心不足蛇吞象，警察也在所难免了。"

　　戎一听到人家附和，还来了劲了，马上就把人家当自己人了，兴奋地问道:"你当时从哪儿弄那身行头啊，一身高档西装，A货吧，不过，你别说，穿上还真能唬一大票人呐，你是没看见，分分钟亮瞎那看门老头的钛合金狗眼镜了，我说，租一天不便宜吧，多少钱啊？"

　　说实话，李江这会儿脑子真没转过这弯儿啊，什么叫"A货吧，还真能唬一大票人啊"，那就是他的衣服啊，怎么还租上了？

　　靠，她以为我租了高级西装去撑门面脑子有泡吧，也不四处打听打听，"炎朗"位列全球五百强企业，普通员工的福利薪水都居高不下，更何况是总裁首席助理，这姑娘在想什么呢，话说总裁这次眼神不好啊，找这姑娘，怎么还二出水平来了啊。

　　李江愣头愣脑的和戎一说了再见。

　　＊＊＊

　　市一高离戎家不远，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还是自行车，戎一一路慢慢悠悠，经过小吃街，下来买了些调料，面条之类的东西，还买了个粉色的棉花糖，一路走，一路啃，还挺傻的。

　　回到家里，果然没人，戎父和戎母就是初中的校长和老师，也不会多忙，估计两人一个搓麻，一个下棋去了。

　　戎一从小过这种"隐留守儿童"的生活，多的是经验，回到家，就自己开了火，胡乱下了点儿白面条，扔了把青菜，然后给碗底调了些盐和调料，水开，倒水，盛面，拌开，最后再放点儿白醋，一碗简单方便的酸汤面就华丽出炉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

　　生活其实就像这碗酸汤面，简单清淡，细水长流，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把自己的人生演绎成狗血拉风的韩剧，所以，有面吃就知足吧，还计较什么

　　戎一美滋滋的吃着面，顺手开了电视，电视里一轮一轮反复的重播<<甄嬛传>>，当初戎母追它追的可谓锥心泣血，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段时间这破剧次次都和中央12台的<<法治在线>>冲突，戎父作为法治频道的忠实拥趸，同时也作为戎母这辈子的手下败将，虽然确实出乎戎一的预料，居然有胆挑战老婆大人的无上权威，但最后，还是被骂的狗血喷头，继而悔不当初的。

　　戎家家规有言:凡挑战权威者，一律饿死示众!!!

　　戎父的血泪史，不提也罢。

　　直至月上中天，母上大人才恋恋不舍的回来，进门就敞亮开嗓门:"老戎!老戎!"

　　戎一还没睡，正在同学群里瞎聊，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儿戎母一定小赢了一把，一般输了她回来都是直接开骂的。

　　戎父早老婆进家门三分钟，正在厨房热饭吃，戎母先进厨房跟戎父邀完功，转而就进戎一房间了。

　　戎一家里在尊重个人隐私这方面保持的还不错，戎母敲了敲门，进来后，照例炫了炫富，才进入正题。

　　"觉得那孩子怎么样啊，靠谱不听你的意思，还不错？"对于戎一，戎母几乎是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的教育模式，但怎么说当初也是自己不舒服了十个月，才把戎一给屙出来，况且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儿戏马虎？

　　"条件还行，是个白领，就是太过重视穿衣打扮了，嘿嘿，长得确实是我喜欢的型。"戎一想起严井然的脸，兀自满意的笑了。

　　戎母看到女儿那傻样，就知道有戏:"我说你张阿姨这次做事怎么靠谱起来了，今天晚上，她还问我这事来着，说那孩子就是说话有些不靠谱，都是在部队待出来的毛病，你说一群大老爷们儿的，人着实是没话说，人品各方面不用担心，我一听，就知道错不了。"

　　"说话还行吧，"戎一回想了一下，"就是有点儿作，而且作的古怪。"

　　看来严井然装绅士果然不到家，居然被形容"作的古怪"，也不知道他听后会怎么想。

　　"哪那么多说法，没大问题就行，戎一，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你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样，还老想要求别人怎么样，这样怎么行，你……"

　　戎一意识到戎母又开始对自己进行每周一轮的打击，在星星之火即将燎原之前，赶紧重新点燃了一根蜡烛:妈，我爸今天没课呢，他没跟您说？"

　　"是吗他不是说－－这个死老头子!我怎么知道，你管我……"

　　后面的话是已经身在厨房的戎母跟戎父喊的。

　　戎一关了笔电，为戎父默哀了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秋天慢慢到来了，窗外的夜空也越来越亮，越来越明净，不甘寂寞的星星争先恐后的眨着眼睛，想看一场新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