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渣男还是只小白脸》晔生

4、第四章 记忆

　　转头正准备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公车站，无意间撇到刚才相亲那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笑意盈盈的，戎一一瞬有点儿尴尬，也不知道刚才的电话他听到多少，这人也真是的，听人讲电话，就不会主动走远点儿，这是隐私好不好。

　　严井然当然看到戎一脸上细微的变化，淡定的走过来说道:"这地儿不好打车，要不，我送戎小姐一程？"

　　戎一忙摆手，第一次相亲，这样不好吧。

　　但严井然显然没时间跟她耗，丢了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车取过来。"

　　停车场离咖啡馆有点儿远，戎一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准备看点儿娱乐新闻，班长王乐乐的短信就忽忽悠悠的过来了:"老师，提前给你通风报信，鸵鸵和宜添正走在来你办公室的路上，上神保佑你在哦，么么哒。"

　　鸵鸟是学校学生对主任的爱称，这个称呼和主任的外表挺搭的，戎一有时也会跟着喊，主任人好，听了也不生气，照旧笑眯眯的，当然，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她都不计较。其实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学生对她的喜爱，戎一有时看着主任为着学生们操碎了那颗粗糙的玻璃心，觉得这个称呼真的是无可争议。

　　戎一一惊，仿佛看到自己兜里的钱长了翅膀似的呼呼啦啦的又飞走了两张，刚好严井然开车过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上了副驾驶，"啪"关了门，着急忙慌道:"你麻溜点儿，我来不及了。"

　　幸好不是高峰期，道路比较畅快，上了主干道之后，严井然想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急？"

　　戎一眼直直的望着窗外，胡乱说道:"我偷溜出来的，被抓住要罚款200呢，这月的工资差不多都用在罚款上了，你不知道，昨天一大早就倒霉的被人碰瓷了，缺了两节课，罚了400，真是的，你说写检讨也行啊，干嘛老－－怎……怎么了？"

　　戎一有些惊悚，堪堪扭过头，就看到这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脑勺，难道，她脖子上有脏东西？

　　严井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说道:"觉得戎小姐发型不错，哪个设计室做的？"

　　戎一搔搔头，还哪个设计室，真看得起她，这就是戎母随便给剪得，没多远，上星期的事。

　　她笑的有些假:"没有，就随便弄得，好看嘛，我怎么觉得挺像……傻得。"

　　其实她本来想说"挺像鸡窝的"，毕竟貌似俩人刚刚才口头协议确定关系,万一人家觉得她言语粗鄙，继而反悔叫停，那这戏不就砸她手里了嘛，所以就忙不迭的改了口。

　　严井然夸赞道:"很漂亮，很衬你的发型。"然后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戎一在为严井然的夸奖沾沾自喜，严井然就有些心猿意马。

　　他刚才无意瞄见了戎一那段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脖颈，这姑娘看起来貌不惊人，傻乎乎的，没想到内里挺有料的。

　　细细软软的耳垂，小小的一团儿，花骨朵似的，和整个耳廓一起镶嵌在侧脸上，嫩呼呼地，耳后那块皮子，光打眼瞄过去，细腻柔滑，圆润可口，还泛着淡淡的珍珠般润泽的光，这要是能啃在嘴里，还不得美死。他又试图凑近看那段细长的脖颈，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纤白的不像话，跟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刚从地里揪出来的新鲜水嫩的葱苗子一个色儿，凉丝丝的，还带着些甜味，轻嗅一下，能馋死个人，让人忍不住的就想上去嘬一口，再蹂躏一番，最好在上面留个红印子才行。

　　谁知戎一突然就转身，打断了他的窥探和臆想，幸好他平时在商场上见天儿的对付那些老狐狸们，早就练的刀枪不入，面不改色的，脸皮厚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转瞬就轻轻松松恢复成绅士的嘴脸，严井然有些得意，像戎一这种级别的货色，连下酒菜都算不上，想骗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一时车里寂然无声，戎一感觉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戎一有些害羞，说实话，除了以前当学生那会儿，有好多人夸过她聪明好学，毕业两年了，绝少再听到赞美之声，特别还是对她外貌的，话说戎母是从小都嫌她长得难看的，据说是倒霉的遗传了戎父家族的基因。

　　正走神间，就听到接电话的声音。

　　"恩，……恩，我知道，这不往回赶呢。"

　　"我，……我还能干吗，倒是你，简直就是不作死不会死的代表，还庆功宴－－"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晚上过去。"

　　等戎一意识到自己在听别人的讲电话时，就有些鄙视自己了，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所以，她赶紧改正自己，索性把眼睛放在车里。

　　她对车子没什么研究，当然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光从这车的内饰，装饰精良，设施齐整完善，不难看出些端倪，车子应该不会便宜，最起码他们这种人一时半刻是买不起的。

　　殊不知，唯一的一次，主任有幸看到了这车的俪影，那个羡慕嫉妒恨啊，那个两眼泛绿光啊，抓着戎一就不撒手了。

　　"你就笨吧，那是卡宴啊，卡宴，你去网上查查，那是什么报价，就你这副工作不上心的德行，别说一时半会了，就是一辈子，你都买不起，就算侥幸买了，肯定也供不起，那车天生就不是给咱们这种人设计的，唉……"

　　"可惜了，车是好车，就是有些女气了，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挺配他那张脸的，嘿嘿，至于你嘛，跟这车，我估计，不会长久，人嘛，肯定也没戏，也不知道那人，眼睛上糊狗屎了吧，啧啧……。"

　　那是戎一第一次从聊八卦这一人类的本能上看出主任的属性确实如档案上所填，为女，但因为当时满脑子都是主任的啧啧声，自然也就忽略了别个，比如说"挺配他那张脸"的深意。

　　红灯，车子稳稳停了下来。

　　严井然笑的绅士有礼:"戎小姐，这个周末有幸和您参加一个庆功宴吗？"

　　戎一着实有些别扭，怎么总这样说话啊，说绅士吧，不怎么像，但又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范儿，让人听起来怪怪的。

　　她还觉得怪，严井然感觉累死了，话说丫就是个流氓，偏要装的什么绅士相，不伦不类的，听得自己都想吐。

　　戎一别扭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人家还等着答复呢，只好磕磕巴巴的说:"不合适吧，我这样的，……该给你丢脸了，庆功宴的话，我怕我hold不住。要不，你另找人算了。"

　　严井然爽朗一笑，"没那么多说法，就几个发小，说白了，也就是好久不见找个由头聚聚，没外人，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怎么样，我周末下午来载您？"

　　"哦，哦，……，那好吧。"戎一答应的好不艰难。

　　既然人家主动创造机会，自己也还满意，那就上呗。

　　戎一特意让严井然隔了一条马路就将自己放了下来，相亲的事，她暂时还不想学校里的同事知道，她们差不多都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而且属性和主任一样，多为女，对于相亲这种跟八卦直接挂钩的活动，一定会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津津乐道，暂时的，她还招架不住她们的火力全开。

　　＊＊＊

　　晚上，戎一悲催的又领到主任发的早退罚单，她坐在自己窄小的办公室里，一边对着手机里母上大人的照片检讨自己的过错，一边卖力的改着语文卷子。

　　群里一片吵闹，□□的提示音，此起彼伏，不见间断。

　　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看着他们在群里偶尔聊聊小八卦，打打口水仗，下各种挑战帖，在戎一看来，即使幼稚搞笑，却更多的感觉还是温馨，怀念，戎一有时也会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她那时要小很多，大约刚刚十五岁，说实话，那段记忆，一直有些浑浑噩噩，模糊不清。

　　有些东西，倘若你刻意去忘记，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开着群，给学生们改作业，如果谁的卷子错误太多，直接就能截屏，倘若学生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在线问。

　　宜添的头像一般都是在她的作业差不多改完之后，才亮起来的，他在群里几乎不怎么说话，习惯给群里扔点搞笑图片，发个搞笑视频链接什么的，戎一有时会点开看，能笑的前仰后合的，时不时的，他也会分享一些速食的做法，比如上次要求的"炒方便面"，戎一还是跟他分享的学的呐，总之，这是个比较特别的孩子。

　　晚上，早早改完了卷子，戎一百无聊赖，索性自甘堕落的浏览娱乐新闻门户网站。

　　一声提示音响，她注意到宜添上线了，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差不多快十一点了，确实是他的时间。

　　宜添添添:"吼吼，老师，我今天看到你从一辆卡宴上下来了，什么个情况啊，说说呗。"

　　戎一直觉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模棱两可的回道:"就一个远房亲戚，好久不见，来学校看看我。"

　　宜添发过来一个挖鼻孔的表情:"开卡宴的亲戚，老师，您这家底有点儿殷实的意思啊？"

　　紧跟着就又发过来一张"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的搞笑图片。

　　戎一也不跟他闹，安生的回了个微笑。

　　估计那边也看出来戎一不想多谈，一时没反应，本来时间就比较晚，所以群里一片死寂。

　　戎一照例在群里喊了句"明天早自习都不要迟到啊!!"震慑下他们，准备下线。

　　突然，对话框里弹出一个巨大的喜气洋洋的大头娃娃，扭着性感的S型身材，不断地送着飞吻，下面是一排幼稚可笑的幼圆字体，翻滚着，诡异的每隔几秒就出现一次:

　　"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吖!吖!吖!"

　　"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吖!吖!吖!"

　　"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吖!吖!吖!"

　　……

　　……

　　死小孩，居然刷屏!!

　　但她着实不欲回答，索性敷衍他:"真想知道？"

　　谁知，仅仅因她的一句话，本来是不毛之地的群里，一下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堆回复，一个摞一个，整个群顿时如爆米花一样，炸开了锅。

　　王乐乐2号:"是吖是吖!"

　　最爱刘亦菲:"吼吼……"

　　李世民你个贱，人:"围观围观!"

　　来呀来呀，我就是李世民:"同志们，麻溜点儿，过来，过来，不用拖家带口，两块钱，你买不来吃亏，两块钱，你买不来………"

　　李世民老子来也:"那个谁，尼玛喊你回家吃饭呢!"

　　……

　　……

　　戎一感觉自己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面宜添那张似笑非笑，胜券在握的小样儿，他似乎永远知道该如何抓住群众的沸点。

　　但她却着实是有些恍惚，即使有些记忆年久失修，但一旦再次翻出，就如一再翻新的建筑一样，每进行一次，就是数不清轰然倒塌的残垣断壁，和取而代之拔地而起的钢筋混凝土，除了记忆历久弥新，似乎连齑粉都不曾被剩下。

　　这群可爱的小孩还在一心一意的等着她的回答。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冲你笑起来，阳光灿烂，春暖花开。"

　　记忆里的那个人，就是这副模样，唇红齿白，柔韧谦谦，笑起来繁花似锦。

　　但永远有人置身事外，并且中二脱线的可以。

　　大大大大人，小人冤枉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老师，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妇炎洁！！"

　　顿时满屏哈哈笑，戎一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心忽然就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