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此去经年 各自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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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此去经年各自心安
转眼过去月余，九月初的洛城，人心惶惶。原本就是物产匮乏之地，却偏逢蝗灾。
洛城占全国版图的五分之一，却是举国上下唯一一个不需用粮食作物作为赋税品目的地方。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得到特赦的城池，一个勉强自给自足的城池，如今，飞蝗遍地。
魔星临城——坊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作为城主的洛寒钦和军师泠然，为了研制抵御蝗灾的药剂每日操劳却不见成效。叶华熙看着终日眉头紧皱的洛寒钦，满是心疼。
想为他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每日用膳时或者相拥而眠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鼓励他，比如“啧啧，连这种事都搞不定，你到底行不行？”
换回的是洛寒钦报复性十足的吻，极尽缠绵。
是夜，洛寒钦照例和叶华熙躺在榻上，只是，自从洛寒钦左臂受伤之日开始，变成了叶华熙贴在了他的怀中。叶华熙的手也搭在了洛寒钦的腰侧，两情缱绻。
又向前靠近了些，洛寒钦带着疲惫的声音说：“过几日，褚天睿会来。”
“他来做什么？”对于褚、洛二人的关系，叶华熙也有耳闻。
“谁知到呢，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就对了。”带着不善的语气，洛寒钦的脑中飞速地闪过了曾经的共同杀敌和褚天睿出其不意的背后一刀，然后不放心地叮嘱，“他……你离他远一点。”
“嗯，我知道。”懒洋洋的语气引得洛寒钦俊眉一挑。
“啧啧，我还是不放心，不然我也来个金屋藏娇吧！”满是挑逗的语气，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叶华熙的手不安分地向上游走，一点点，从腰际到胸口，再到喉结……明显地感觉到洛寒钦喉头一颤，了然地一笑，倏地，紧紧地掐住了洛寒钦的脖子。
“你刚刚……说什么？”一副“有种你再说一遍”的语气，扬着眉，看着这样的叶华熙，洛寒钦马上见风使舵地说：“牡丹花下死，我决定选这个死法……”
“在这之前，你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弄好再说，区区蝗灾都搞不定，你是在逼我鄙视你么？”满眼的挑衅，嘲讽的语气，却是叶华熙独特的鼓励方式。
难得洛寒钦明白，低下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右臂从他身下绕过，就那样抱着他，果然，这样才真实……
看着这样的他，那个流言——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几日后，褚天睿到达，前呼后拥，场面甚是壮观。
洛寒钦自然不会去亲自迎接，只安排军师前去接人，他只是在府里等着。等褚天睿的人马终于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且下了马，才迈出步子象征性地迎上去与之寒暄。
表面上满是久别重逢后的热切，暗中却心怀鬼胎。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可以好好休息，洛寒钦当晚并未安排什么，只是收拾出别苑供其休息。
褚天睿也难得的没有任何不满，客随主便地始终面带微笑，让人毛骨悚然。
之后的每天，褚天睿都在和自己的手下游历洛城，对此行的目的只字未提，洛寒钦也没多问，专心研制灭蝗药方。
满满的阴谋气息，终于在最后一天晚膳之时露出了端倪。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洛寒钦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了褚天睿一番，推杯换盏间，褚天睿终于开口，道出了来的目的。
语气自然是不经意的，轻轻晃动着酒杯：“听说，洛兄近日得一美人儿？”
“哦？褚兄这话是从哪儿听说的？如果连阅遍群芳的你都能说是美人儿，那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褚天睿轻抬了抬眼皮，丝毫不买账，懒得和他绕圈子，直接点名：“叶华熙。”
三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说完终于抬头看向洛寒钦，二人对视着，褚天睿在等洛寒钦的回答；洛寒钦想看出他的用意。
两方的将士，看见这场面，放下酒杯，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剑。
气氛，瞬间冷却；血腥，一触即发。
洛寒钦终于扯开嘴角，笑着对他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笑得更温柔，继续说，“隔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快忘了，褚兄向来都是‘双刃剑’。”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道出了褚天睿男女通吃的事实，也说出了他两面派的作风。
褚天睿哪会听不出来，不过他选择性地无视了他的不善：“怎么，洛兄不肯割爱？”
“不肯又如何呢？”拇指轻轻摩挲着酒杯，底气十足，寸步不让。
洛寒钦深知，自己不敢让，不能让，不想让。
褚天睿完全不以为意，身体靠后，倚着靠背，老神在在地说：“朝廷这几日，很不安分哦。”
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洛寒钦眉头一皱：“朝廷有动作的话，你也不会好过吧。”
“如果是洛兄，你会选择风调雨顺，易守难攻的奉城还是飞蝗漫天人人自危的洛城呢？”
这是洛寒钦近日最头痛的事。现在连洛城内部都不安定，若朝廷、或者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出兵，己方……
但内心再怎么不安，作为一方之主，都不能表现在脸上，于是转移话题：“哦？原来褚兄在朝廷内部，也是有贵人相助的啊。”
褚天睿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不置可否。
“耽误了洛兄这么多天，明日我便启程回城。”
“哦？这么快？”
褚天睿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看惯了山清水秀，来看看这塞外之景，也别有一番情趣。而且……”语气忽然变得挑衅，“情况我也了解的差不多，回去，我就要举兵攻城了。”环视了一下四周，“洛城这地方，虽然没什么物产，但是我也是喜欢扩张势力范围的人。”
气氛又瞬间凝结，这再明显不过的宣战，让两方人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褚天睿毫不在乎，忽然一拍脑门，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瞧我这记性，我这次来，可是带了好东西的。”
“什么？”洛寒钦的话语中压抑着怒气。
“洛兄想必知道，前几年我那儿也闹过蝗灾，于是研制出了药方，不知洛兄需不要呢？”
“哦？褚兄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而且你怎么这么好心，不像啊。你应该自始至终像刚才一样，站在一旁看好戏才对。”
“怎么？没兴趣？”扬了扬手中的纸，那是洛城的希望。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我不习惯啊。”没在一旁趁火打劫，现在竟然要帮他赈灾。
“谁说是白送，条件嘛，我刚刚已经说了。”本来并不太在意，他褚天睿的后宫不差他一个，但能让洛寒钦宁可公然与他叫板也不给的人，他忽然想要了。
洛寒钦攥紧了手，一边是洛城的百姓，一边是他的挚爱。
“他不是我的玩物，我无权决定他的去留。”压抑的声音，褚天睿听得出来，他动摇了。
“哦，这么说，只要他同意，你就放人吗？”
一直没开口的军师看见自己主公青筋暴突的拳头，怕再进行下去真会针锋相对，立刻起身打圆场。
“都是曾经共同抗敌的兄弟，何必如此？泠然为了褚城主特意命人准备了歌舞，还请褚城主不要嫌弃才好。”
还没等褚天睿开口，便击掌，几名舞姬即刻出现在大殿中央，随着乐声起舞，暂时缓和了这紧张的气氛。
晚宴结束之后，连虚伪的寒暄都没有，洛寒钦便回到自己的寝殿。
带着压抑的心情喝了不少，步子有点发飘，看到榻上懒洋洋趴着的叶华熙，忽然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地爬到榻上，也不管胳膊的伤了，使劲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在他紧抱着的怀里，感受到了他的异样。
“喂，你怎么了？”
没有回话，手臂又夹紧了一些，紧得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感觉到洛寒钦已经睡去，叶华熙试着慢慢从他怀里出来，挣扎间，听到有人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叶华熙抬头，来者是——泠然。
“有话想对你说，现在。”不是命令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叶华熙本来可以不去的，但是看着这样的洛寒钦，还是决定和泠然正面交涉下比较好。
泠然带着叶华熙回到自己的住处，上茶端点心，该有的待客之道一点不少。
“不劳军师费心，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叶华熙不想和他有过多的往来，开门见山。
“那我也不绕圈子。”说着，在叶华熙对面坐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叶华熙，“知道褚天睿此行为何而来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语气冷淡，兴趣缺缺。
“你。”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泠然终于如愿看到了对面人的表情变化。
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泠然继续咄咄逼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和亲。如果你不去，换回的就是对方几万大军的攻城。”
叶华熙兴致缺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泠然也不气，优雅依旧地继续：“还有附带的赠品——消灭蝗虫的药剂配方。”
洛寒钦近来终日为蝗灾之事殚精竭虑，叶华熙看在眼里，自是了解这一张配方对于现在的洛寒钦来说有多重要。
“他们既然能研制得出，你就不行？军师大人。”依旧慵懒的语气。
泠然依旧镇定自若：“看来，您还不知道主公近日心情不畅的症结所在。”泠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现在，城中百姓都认为，之所以会闹蝗灾，是因为……”拖着尾音，抬眼对上叶华熙的眼，“魔星临城。”
叶华熙皱眉，杀气渐渐散发而出。
“您没猜错，众人口中的魔星，就是——你，叶华熙。”
“还有一件事，主公不许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现在有必要让你知道——”语气忽然变得不善，“主公为你挡的那一剑，伤及筋脉，今后，恐怕……”
叶华熙倏地伸手握住眼前的茶杯，却没喝，死死地攥着，“咔咔”几声，竟硬生生地捏碎了。
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明白筋脉被伤后那胳膊就如同废了一般……
血，顺着被子的裂缝缓缓流下，滴到桌子上，红得刺眼。
泠然乘胜追击：“他将来是要一统天下的人，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说主公‘耽于美色，不务正业’的传言……呵，我只说到这儿，该怎么做，随你。”
叶华熙起身，面无表情，回到洛寒钦的寝殿，看着依旧熟睡的他，微微地笑了。
第二天，照例进行朝议的洛寒钦在即将散会之时，听到了奏报。
抬眼看去，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叶华熙。
洛寒钦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在阶前跪下，眼中，充斥着不解、诧异和担忧。
“叶华熙主动请命，和亲奉城城主褚天睿。”一字一句，一向慵懒的人，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洛寒钦脑中“嗡”的一声，忽然觉得窒息。
“为了两城百姓的安定，华熙恳请主公成全。”
他在笑，洛寒钦看得到。他从没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下属，现在，他却称自己为“主公”。
嘴略微张开，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愿意，不可以，不行！
他很想这么驳回他的请求。
此时，泠然起身，跪在叶华熙身侧，恭恭敬敬：“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眼下，这是极佳的缓兵之计，等到灾情稳定，主公再把人要回也不迟。”
洛寒钦下意识地想要否决，可没等他开口，其余将士纷纷跪倒，出声附和。
洛寒钦感觉得到，自己在微微地颤抖。
“请主公成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他喜欢的，叶华熙的声音。
“请主公成全。”
“请主公成全。”
“请主公成全。”
众将士第一次附和叶华熙，一声高过一声，洛寒钦觉得，阶前回荡的声音，已将自己击碎。
开口，声音是嘶哑的，带着矛盾与不甘：“准，今日稍作准备，明日……”顿了顿，却忽然低下了头，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启程。”
“主公英明。”回荡着的，是众将士叩拜的声音，那一声声的“英明”听在洛寒钦耳中，却是那么的讽刺。
这天夜里，洛城城主府中是一番极端的景象。
褚天睿终于得偿所愿，集结了两方将士举杯庆祝，却惟独缺了叶华熙和洛寒钦二人。
褚天睿难得的没有计较，照样喝得尽兴。
这一晚，洛寒钦依旧拥着叶华熙，用那条已经废了的胳膊。静静地，就如同初见的那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此去经年 各自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