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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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夏言跟着朱老板从酒楼后门出去，过一条街，在一扇暗棕色的小门前停了下来。朱老板轻轻叩门，唤道：“小舞！”
里头的人顿了几秒，接着传出女子幽柔的声音，“来了……”门栓轻响，梅舞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的人，双目中闪过几分惊讶，“朱老板，你怎么开了？！”又望向朱老板身后的夏言，害怕似的往门后缩了缩。
“别怕，这位是夏言夏公子，他……是来帮你的。”朱老板安慰道。
梅舞羞怯的目光从夏言身上扫过，闪开身，让他们进屋里来。
屋里很整洁，看得出女人对这个得来不易的栖身之所十分地珍惜。
才坐定，便听梅舞迫切地问道：“公子可是会什么仙术道法？”
“不会。”毫不犹豫地否认。
得到这个答案，梅舞原本略带些光芒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脸上取而代之是一种黯然，“那公子……怕是帮不了梅舞了。”
夏言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双目无神，神情悲伤，面色苍白，原本乌黑的发间夹着些许银白，令她看上去有些苍老，凹凸有致的身材如今略微消瘦，也不乏美感，夏言甚至可以想象出曾经的她究竟是多么美丽。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夏言反问道：“姑娘又怎知在下不能帮？”
“公子既没法力，又怎能帮？……她，她不是人。”
“哦？”不是人？
“楚儿，楚儿一定是恨极了我，才，才会死后还来找我的，楚儿，如今我沦落至此，你可满意？……楚儿……楚儿别再来找我了……我，我不是有意的……”话说到后头已经有些混乱了，但夏言还是可以大致听出当初的一些事情，看来，一切都源于这个名为楚儿的丫鬟啊。同时，夏言的猜想再次被证实了，而且没想到，其背后竟然是这个样子。他轻轻安抚梅舞，“放心，没有楚儿，她好好的，她已经离开了。”淡淡的语调让梅舞骤然安定下来。
夏言向朱老板告别，只身回到了无言独上。
再次踏入无言独上，里头人声鼎沸，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台上那抹旋转的艳丽。她转着圈，水袖甚至拂过近台前的男人们的面庞，她得一颦一笑，乃至微妙的眼神的变化，无不勾着台下男人们的心魂，让他们在心中叫嚣着粗鲁的淫.话，嘴里满是赞美，高举着手仿佛想触摸到那个色彩。
夏言站在人群的最后头，悲伤地低下头去。
“哎呦！那个不是夏公子吗？！”一个纤细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又一个女声接上去，“近了看更加英俊了几分呢。难怪初哓姐姐藏得那么严实。”说话间瞟了一眼台上的人。两人一同捂嘴“咯咯”地笑起来。
夏言盯着她们一会儿，朝她们招招手。“两位姑娘能否过来一下？”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相挽着手，扭腰走过来，“夏公子可是有事？”
夏言点点头，“我想问二位姑娘一些事……关于她的。”说着，用眼神指了指台上的人。
“呵呵呵呵……”两个女人又捂嘴笑了起来道，“公子问便是，若是公子要问初哓姐姐的是，奴家必定是知无不言。”心里暗道“居然害羞了，真俊啊。”
“你们可知初哓家中如何？”
“这个……”两人都叹了一口气，其中一人率先道，“公子不知，进这楼里来的，有几个是自愿的？大都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卖身至此……”
“不过，初哓姐姐似乎又不太相同。”另一人接话说。
“不一样？”
两人点点头，又道：“初哓姐姐的话……倒不如说是出来玩的”
“玩？怎么个玩法？！”夏言有些疑惑。
其中一人想了想，说：“公子可曾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是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清白的底子？初哓姐姐在这点上便于我们不同。几年前，姐姐刚来的时候，便有个富商相中了她，可到了晚上，人刚进屋就被＇请＇了出来，花枝妈妈当即去找她＇理论＇，不久也笑着走出来了，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听说啊，初哓姐姐会武功呢！就连花枝妈妈都惮她几分，你说，她能不是来玩的吗？”
她……会武功？夏言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初曦那利落的身手。
三人正聊着，就被飞来的一声呼喊打断，“夏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只见初哓披着舞服，缓缓走来。
“聊姐姐你呀！夏公子他……呵呵呵呵……”后面的几个字淹没在笑声中，两个女人互相拉扯了一会儿，识趣地走开了。
“哦？聊奴家？奴家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初哓笑问。“下头人多，不如上去，奴家陪公子聊吧。”
夏言跟在初哓后面，慢慢地踱至楼上，路程并不长，但夏言觉得这段路格外地难走。才进屋，夏言便冲着初哓的背影道：“你可知四年前无言独上的那起命案？”
身前的人群沉默了一阵，低下头去，她仿佛可以感受到身后的人究竟是何表情——是令人心疼的苦恼。含糊地答道：“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吧……那么久远的事你又从何得知？是方才那两个丫头说的？”
“你别瞎猜，何必在意我从何得知。那个死者，你认识，是吧。”
初哓没想到他竟会问得如此直白，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失口否认，“怎、怎么可能，公子是在说笑吧，在奴家来之前，她就死了。”
“那你又为何要那般对待梅舞？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她，就是四年前被你逼疯，赶出无言独上的那名舞妓。她难道妨碍到你了吗？”
夏言一句又一句的问话如利剑般刺进初哓心里，她皱起眉，极不情愿地回忆起四年前发生的事，包括那个人。初哓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提起那个死去的丫鬟，我不得不得不说，你可知她是如何死的？是自尽！她将被单撕成条状，挂上了房梁……你又可知她的尸体是如何的惨状？遍布着伤口……勒痕、咬痕、掐痕、鞭痕……这种伤痕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你又可知？你不知道！你们只当她是被楼里的客人辱的，但是你们为何不想想，她都扮得够丑了，哪还有客人愿意辱她？没错，那都是她的小姐梅舞干的，她若不是被虐待到无法忍受，又怎么会选择自尽呢？明明……明明她是那么开朗……难道身份低微就要受到这种苦吗？！……”后面的话基本都是吼出来的，声音已有些沙哑还含着浓厚的鼻音。
夏言感到背对着自己的人哭了，浅浅的抽泣一声一声地击在他的心头，连忙走到她前面，看着她的妆因泪水而花在脸上，心莫名地疼起来，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我都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哼，知道？你知道什么？”初哓用力吸吸鼻子，冷笑道。
“死的人名叫楚儿，楚儿、初儿……她本名为柳初哓没错吧。”
哭声骤止，初哓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人，“你说什么胡话！柳初哓不正在你面前吗？！”
“唉——”抬手解开女人的发髻，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淡妆，“不必再骗我了，初曦，一直扮作女人，不累吗？”
女人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放声大笑出来，喉头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不免有些怪异，他站直了身，放松了一直曲着的腿，以半个头的身高差俯视夏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初曦身上的气味那么熟悉了，是龙涎香。
初曦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与他对视，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夏言首先迈出一步，轻轻环住初曦的腰，“初曦，我想好了，比起初哓……我愿意永远陪着你。”
“你……”初曦看着环住自己的男人，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别哭了……”夏言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拍拍他的背，“我会心疼的……”
“你心疼的是初哓。”
“不。是你！”
两人就这么搂着，对视许久，突然，夏言发现初曦双颊飘上了两片绯红，只听他用低沉的男音缓缓道：“言……你是要……玩火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