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糖果树洞

4、４

　　傅红雪真的是好模好样的回来了，叶开看着傅红雪忙碌着摘菜煮饭准备围炉，慢慢活了过来。
　　“傅红雪，傅红雪，你这两年去哪里了？”叶开剥着白菜。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答，”傅红雪正切肉，抬眼看了叶开一眼，又复低下头去，“你与南宫姑娘怎么了？红叶山庄是谁的？沈红叶是谁？金钱帮怎么回事？仙女姐姐又是谁？”
　　“翎儿与我在一起时，总是忙东忙西，追来杀去的，真正安定下来过日子了却过不下去，于是便分开了。”总不能说翎儿是要自己安安心心去找你，才不愿拖着自己了吧。
　　“红叶山庄自然是我的，”当然建立山庄的钱是师父的，但是师父的钱他自己也不管，自己又是少当家，也相当于是自己的。
　　“沈红叶是阿飞叔叔托我照顾的，我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他姓沈，是我自作主张的，好歹能让飞剑客的剑不至于失传，”我难道能跟你说，自己太思念你，才取了沈红叶，还好没有不知轻重地取傅红叶么？
　　“金钱帮前任帮主上官金虹死于我师父的刀下，他的女儿上官小仙找不到我师父，便来找我麻烦，”找麻烦不假，后来却爱上自己要我做他丈夫，不然便要大悲赋与灭绝十字刀谱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这我如何说得出口。
　　“仙女姐姐自然是上官小仙了，撇开她心机不谈，长得还真算是仙女。”叶开觉得自己答得不错，便喜滋滋地问起傅红雪，“你这两年去哪里了？”啧，只有一个问题，一点也不划算。
　　“我在断魂崖下面。”
　　“谁伤了你？”
　　“没有谁，我住在那里。”
　　“……你住那里做什么？”怪不得找不到他呢，他好好的跑去那地方做什么，任自己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那地方的。
　　“清净自在。”
　　叶开恨不得飞刀扎死傅红雪算了，这样就真的清净了。
　　“你想跟我比试一下？”
　　这小子，又在断魂崖下面捡到谁了么？功力精进得这样快，我气息稍一变化，他都能察觉得出，改日我也找个悬崖试试！
　　傅红雪看着叶开表情生动活泼起来，心情畅快许多，他将肉丢进炉子里，取了一坛酒，道：“先吃东西，你我兄弟相见，不能没有酒，不过你就别喝太多了，我们喝半坛就算了。我新创了刀法，明天再演示给你看。”
　　说着，喝了一口，将酒坛递给叶开，叶开接了过来，也喝了一口。围炉的蒸汽熏了起来，又香又暖，傅红雪觉得自己的血液又泊泊流动起来，生活突然又鲜活了起来。

　　傅红雪安安静静地铺床，他的床小，睡两个大男人有些困难，可他下午只晒了一床被子，想把叶开赶去半里外的红叶山庄，又舍不得。
　　“你睡里面，”傅红雪一看叶开已经将自己脱得只剩里衣了，便道算了，还是一起挤一挤，那个成天停不了话的叶少侠不知还有多少话要给自己讲呢。
　　叶开乖乖靠里面躺了，傅红雪也脱了外衣，躺了上去。
　　“傅红雪。”
　　“嗯？”
　　“傅红雪，你为什么不住在无间地狱，而在断魂崖底住了两年？”
　　“我不知道，总觉得在这里住着，左右无事。”
　　你是因为一个人寂寞么？叶开不敢问，当时他与傅红雪、南宫翎来祭拜了父母亲，明明知道离开这里就意味着留下傅红雪孤孤单单一人，他还是不忍心让那个欢欢喜喜描绘将来生活的南宫翎失望，他不愿辜负她，也不能辜负她，所以他走了。他这两年多以来，一直想：傅红雪，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寂寞吗？可是他不能问。
　　“那你在崖底两年，怎么又上来了？”叶开只能问这个。
　　“我练成了刀法，领悟了武学的要义，也放下了心中对父母亲的怨恨，想来祭拜他们。”
　　“噢。”
　　“睡吧，”傅红雪等了好一会儿，叶开没有再说话，于是翻了个身侧躺睡去了，这床实在小，两个大男人并排平躺还真是挤。
　　“你祭拜完了，又准备去哪儿？”叶开又开了口。
　　“不知道，我无处可去，可能还是回崖底吧。”
　　无处可去、无处可去！对啊，除了报仇，傅红雪无事可做，除了回无间地狱养伤练刀，傅红雪无处可去，一个心里空荡荡的傅红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无间地狱，他待不下去，才会去了断魂崖，他一个人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刀，甚至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难怪他说话的音声有些喑哑，是因为他久了没说话，嗓子久了没用而干涩。叶开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紧了，疼得咬住了唇。
　　“你要不跟我去红叶山庄吧？我们俩住一块儿，像娘说的那样，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娘还嘱咐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要帮她好好照顾你的。红叶很乖的，听话懂事，你和他一定能相处得不错的，真的，好不好？”
　　“算了，南宫姑娘很大度了，以前却也常常怪你老是跟着我，现在你不需帮我报仇了，也不欠我什么，你好好娶个姑娘，跟她好好过，父母亲在天上看着也欣慰。”傅红雪听身后那人的气息，便知道他又在掉泪了，“叶少侠，怎么又掉眼泪？我先不走，陪你解决了金钱帮的事再说好不好？”
　　叶开听了傅红雪的话，一想到“无处可去”四个字，便像针扎一般的疼，竟然疼得落下泪来，他看着面前傅红雪的背影，只觉得一阵赛一阵的难过，不由得伸出手将傅红雪环住了，脸贴在他背后，闷闷地道：“这辈子，我恐怕是不会再娶妻的了。我只跟着你。”
　　傅红雪一僵，没有应话，调了呼吸，睡去了。

　　傅红雪做人做事向来一板一眼，认真严肃，昨天说了今天要给叶开演示他的新功夫，便早早把叶开从床上挖了起来，给他蒸了昨天买的包子，又煮了蛋花汤，为了这懒鬼清醒过来，还狠狠放了两把薄荷碎。
　　叶开小口吸着蛋花汤，咬着包子，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傅红雪不懂世俗人伦，感情世界单纯非常，他因为小时候只有一个翠浓陪过他几天，便能心念一辈子，遇到周婷和明月心，竟然不谈情爱，只因为明月心酷似翠浓，断魂崖底只他与明月心，便能将明月心娶做妻子，要一生一世伴着她。叶开想到这里，高兴非常，只要他日日夜夜跟着傅红雪，以兄弟的名义，只要他咬定“大哥”不松口，傅红雪定然不会执意赶他走的，他可以每天都与傅红雪一起吃饭聊天，甚至睡同一张床，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笑什么？”傅红雪见叶开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禁好奇，昨天还不停地掉眼泪，今天一早吃个包子便能笑成这样。
　　“没什么，大哥，你不是要演示功夫给我看么？快吃了去后山舞给我看。”
　　“你叫我什么？”
　　“大哥呀，你比我早出生几日，难道我不该叫你一声大哥么？”
　　“该，”傅红雪听到那两个字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却也说不出，也找不到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