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糖果树洞

2、2

　　这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谁？
　　玄衣男子站在这黑漆漆的荒地，脑中一片茫然。他抬头望了望四周的高高的山壁，他被人从山崖上打落了下来？是谁？为何？身上有伤，但已经不流血了，也没什么大碍。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他摸黑走了百来米远，不见村落，也不见道路，罢了，待明早再做打算。
　　模模糊糊地睡了几个时辰，他醒了过来，然而天没有大亮，仍然灰蒙蒙的，可能是四周山崖太高，树木太茂盛，遮天蔽日的，不过总归比晚上好了一些。
　　他是个能沉住气的，所以当他第三次走回到他昨晚睡的草地，他也只是坐下来沉思，并没有慌乱害怕。
　　这是人为，还是自然？他知道，有些人迹罕至的森林就是个天然的迷宫，能把人活活困死。这森林，终日都雾气弥漫，又听不到虫鸟走兽的鸣叫，难道是有瘴气，是一片毒林？但他怎么没事？难道是他以前吃过什么仙丹妙药，能化解这瘴气？
　　他默默地坐了一刻，决定朝另一个方向走，他前三次都朝着有亮光的方向走，总是绕了回来，这次，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这次没有再绕回去，他反而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有微微的风吹过，前面应该是有路。
　　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他没走多久，便听见了潺潺水声，顺着声音走，没想到这山里面居然有一个不小的水潭，冰凉刺骨。再走了两刻，脚下踏的从石头泥土变成了木质栈道，这定是人工修葺的，那么便离出口不远了。
　　“咚咚、咚咚，”山洞里黑黑的，没一点光亮，即使他眼力好，在黑暗中也只能看清东西模糊的影子，大部分还是靠耳力，现在，他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声响，是人踏在栈道上走路的声音，谁？敌人还是朋友？
　　“大当家，大当家——”远远地传来了模糊的呼喊。
　　“谁是大当家？”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黑暗中又看不分明，还不如趁他未走到近前，先弄清楚情况，他出声了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若对方噤声了，便是敌人。
　　“大当家？大当家！”对方却喊得越急。
　　“大当家是谁？”
　　“是大当家的声音？大当家你在里面么？红袍姐让我来接你！”声音越来越近了。
　　“你是谁？”
　　“我？大当家你听不出来么？我是穆鸠平啊！”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他说的是真，那么就不是敌人，我是他们的大当家么？
　　——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
　　不错，这是我。戚少商舒了一口气，笑了笑，凹出了两个酒窝。
　　“大当家，幸亏你找见了路。”穆鸠平见确实是戚少商便拉着他喜滋滋地往外走。
　　“嗯，走吧。”

　　“大当家，你来得比我想得要早，我等了你很久，见到你心也放下了。”那女子裹着鲜红的披风，一身英气。
　　“你是谁？我可能被人打伤不慎碰了头，好多事都忘了。”
　　“没事，总会想起来的，我还有事做，前面你自己走吧。”这女子说着，用手指指了个方向，神情甚是不舍。
　　“好，你赶着有要紧事做么？去吧，不要耽误了。”戚少商不拘小节，他与许多人相遇又与许多人分离，早已经习惯。“不过，我此去是做什么的？我忘了，你知道么？”
　　“你是去寻人的。”
　　“寻谁？”
　　“不知道，大约是息红泪罢，你的妻子，或是你的红颜知己罢，总归是你最重视的人。”
　　“多谢姑娘告知。”
　　“那大当家，我也走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穆鸠平挠了挠头。
　　戚少商抱了拳。那女子点一点头，便去了。戚少商看着她猎猎的红色披风，总是觉得艳得他眼睛疼。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摔了头，忘了你的名字啦！”戚少商远远喊，但那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要去寻谁？穆鸠平是谁？红袍是谁？这女子就叫做红袍么？息红泪又是谁？
　　——红袍诸葛阮明正，果然名符其实——
　　这是谁的声音？
　　对了，那是他的红袍妹子，他的老八，还有劳二哥，还有……以前他们都是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怎么这次有什么要紧事？一个个地都走了？我也有什么要紧事，我要寻人，寻谁呢？息红泪么？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灰蒙蒙的天，是要下雨了吧。
　　息红泪、息红泪……她是我的妻子么？我忘了她，但愿她不要生气。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我只是觉得还没跟你喝够酒——
　　——你就那么相信我？——
　　——若有违誓言，就请大当家的插了我——
　　——戚少商，你为什么还不死！——
　　——戚！少！商！——
　　若息红泪是我妻子，你又是谁？

　　“船家，这河对岸是哪里？”戚少商天性不羁，又十足乐观，就算失忆了，想不起自己要找什么人，也并不心焦。
　　那撑船的老汉看一眼戚少商，再看看船上，道：“你太沉了，再等等罢。”
　　“河对岸是哪里？”
　　“自然是河对岸。”
　　戚少商听见这样的回答，也不恼怒，这船家倒是有意思得紧，他笑呵呵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