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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话内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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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天气晴好,温暖的阳光照着让人格外心情舒畅,街坊邻里也乐得在这样的日子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街角的茶坊闲坐着不少客人,茶小二穿梭于其中,眼观四路注意着客人的需要,心里则盘算着今日接的赏钱。
“小二,这附近可是有那家在办喜事?”
临窗的席位上坐着两位客人,年长的那位三十出头,衣着不俗行动沉稳,细看举止却是隐隐居于下位,年幼的那位面相生嫩不过十三四岁,穿戴打眼看没什么,仔细瞧却是处处不凡,只怕是那家的少爷偷偷溜出来玩乐。这样两位坐在这普通的茶楼里略有些突兀,但也不算太招眼,这说话的便是这年幼的小哥,茶小二一看就知道是大客户,答好了,说不定今天能发笔小财,赶紧侧耳细听。
锣鼓喧天,鞭炮连绵,大红的花轿缓缓行来,四处聚着不少人,老人听远着这喜庆声响心里也跟着乐呵,年轻的则要挤近了凑个热闹,小孩们围过去讨要喜糖,男人看着大户人家的气派,再看上两眼那些标志的丫鬟,女人们则半是羡慕半是酸涩的数着嫁妆,姑娘们偷瞧那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这新郎官一身喜服,俊是俊,可怎的这么严肃,看得人心里直犯冲,莫不是新娘子不美,若是那样的话……哎呀不好意思啦。
“这是那家娶亲,这排场可够大的!”临窗望着迤逦而去的队伍,少年感叹到。
“这排场,咋咋,可不算大。”邻桌的老者一句话转了几个音,说的意味颇长,可惜大家还想着方才的热闹,一时没人注意。
“那是,小哥少出来走动吧,这般场面京城里头那年不要见个十几回。”店小二言语中透着几分自豪,“看这车架是广宁侯府的,只不知是府上那位少爷娶亲。”
“广宁侯府?可是出了探花郎的广宁侯府。”另一桌的一个中年文士问道:“听闻那岑七少爷不过二十来岁,生的更一派风流……”
“哎呦,我说您老就别酸了。”与文士同桌的年青书生出言打断,却也好奇的问道:“莫非这是那探花郎娶亲?”
“想看探花郎娶亲,那可对不起您可就来迟了。”茶小二嘴上着抱歉的话,若不是这语气不对,或许真能让人感到一二分歉意,手上也没停给客人添上茶水,才接着说:“去年秋天那场喜事那才真叫热闹,广宁侯嫡子结亲,探花郎娶妻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喜事,而且这娶的还是国子监祭酒的掌上明珠,那可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茶小二一开说,嘴上就没个停,少年却是不愿听了,“比今日还要热闹?”
“那是当然的,女方七十二抬嫁妆就不说了,光说说那个迎亲的队伍,当时各家的少爷们都去了,这也不算什么,那个侯府娶亲不这样,难得的是新科的进士状元、榜眼都去了,两处加在一块蜂拥拥的一大堆人……”
“那还真是可惜了。”听着这茶小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少年不禁生出些遗憾来。
书生却是有些好奇了:“那这回这娶妻的是岑府的那位少爷呢?”
“这我却是不知了。”茶小二终于停止了卖弄,有些疑惑道:“岑七少爷下面倒是还有两位少爷,可年岁似乎还小,未到娶亲的时候,再下面的小少爷就更小了。这娶亲的或许是广宁侯的哪位族亲?”
“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娶可不是什么广宁侯族亲,是正儿八经的广宁侯府公子。”老者慢悠悠的说道。
“哦,是那位公子?”
“说来也巧,这位可是探花爷的亲兄长,广宁侯的亲儿子。”老者不紧不慢的答道。
“探花郎的兄长?”
“这即使兄长,怎么会娶亲比弟弟还晚?”
“那是广宁侯世子咯?”
“世子夫人好好的,世子娶什么妻?”
老者轻抚着颔下的山羊胡子,待声音挺了才慢慢的说道:“各位莫急,今日娶妻的这公子行五,却是探花郎的兄长,乃是广宁侯的庶子,诸位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
这话一听就让人觉得还有下文,这不,性子急的已经问了出来:“可这怎会比弟弟还晚娶亲?”
“这位五少爷是续娶,先头娘子过世了,这回第二次娶亲了。”
“这么年轻就第二回娶妻了。”
“难怪我方才看新郎官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原来是第二回了呀。”
“难怪没怎么听说,原来是续娶。”
“庶子第二回娶亲还有这般的排场。”
“呵呵,你们猜猜这岑五爷娶的是谁?”青衣老者笑看着一群人,脸上就差写着,快点来问我吧,这不有立马就有上钩的了。
“您老有话就直说,别总说一半留一半,弄得人不上不下的。”
“方才那花轿上坐的可是国公府的小姐。”老者说完又停了下来,这回却是没催。
“侯府公子续娶国公府小姐?”
“那个国公府?安国公府?定国公府?宁国公府还是修国公府?”
“可是那位岑五公子有什么大能耐?”
“难道是旁支的小姐,这倒也合适。”
“非也非也,那位小姐乃是国公爷所出,而且还是嫡出。”老者轻摇摇着头,眼睛却是仔细盯着众人看。
“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下嫁侯府庶子为继妻,看不懂,看不懂!”中年文士迷惑的摇着头。
“果真是那岑五爷有大出息,国公爷慧眼识珠。”书生继续猜测。
“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少年看老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试探的问。
“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难道是定国公府的三小姐,这倒不奇怪了。”茶小二恍然大悟。
“定国公江府三小姐,可是那个傻三儿?”书生忙问。
“可是定国公江府的三小姐不是安国公崔府的大公子定的亲么,怎么可能嫁到广宁侯府。”文士越说越迷糊了。
“那傻三儿年纪也不小了吧,安国公府一直拖着不娶,定国公也不能直接把人给送上门,没办法,只好将这三小姐下嫁了。”茶小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要说崔大公子那般人品,真配了三小姐岂非大大的可惜。而且崔大公子乃长房嫡长孙,以后要是要继承国公府的,那傻三儿要是成国公夫人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么。”
“安国公府这般做可是背信弃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文士感叹。
“崔大公子真娶了傻三儿那才是大大的不妥,”书生力争,“只是可惜了岑五公子。”
“婚姻之事,本是结两姓之好,安国公府想要毁约,定国公府就将嫡女下嫁,如此忍让?”少年奇怪的问道。
“呵呵,婚姻之事本即是结两姓之好,只要是两家结亲即可,并非固定于那个人,与定国公府不想毁约只消换一桩婚事就是。安国公府已于日前到定国公府为崔大公子下聘,聘的是定国公的嫡女江四小姐,两家定的是本月二十一日娶亲,倒也没几日了。”这回老者没有磨磨蹭蹭,直接把话一串说完,这消息一出来,大家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快刀暂乱麻么?”茶小二感叹。
“若我没记错,安国公府与定国公府的亲事是十八年前江三小姐出生不久后定下的,虽未言明是江三小姐,可是江家当时只有三小姐一个嫡女,如此这般作为实在是让人不齿。”文士一脸气愤。
“江四小姐才情气度皆好,品貌俱佳,与崔大公子正是良配,此乃天作之合,这般做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书生大为欢喜。却不知是将江三小姐和岑五公子置为何地?
“三小姐和四小姐同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难道江三小姐身为长姐真就不堪?”少年十分疑惑。
“据说这江三小姐这么大一个人饭也不好好吃,老是嚷着饿,衣服也不好好穿,经常衣衫不整,形容邋遢。幸亏投了个好胎,成了国公爷的嫡长女,换到其他地方可看她怎么活。”茶小二说着有些艳羡。
“大户人家的小姐娇惯些也是有的,身边丫鬟婆子一堆,怎么会这些小事都弄不好呢。”
“听说那三小姐,疯言疯语,经常胡乱责骂下人,有时候又三四天一句话也没有,问三声不吱一声。”书生补充道。
“小姐们气性大些,脾气怪点也是有的。”
“不仅如此,那位三小姐据说不堪教养,整日胡作非为,不知气走多少了教习。”文士说这颇为不忿。
“这个个人天资不同,夫子不是说过有教无类吗。”少年越听越是不解。“按说这些都是定国公府的阴司,大家小姐应该是养在深闺人不识,怎么的关于这位三小姐的传言就这般多?而且这为三小姐还未出阁就被传的如此不堪,这国公府也不管的么?三小姐的父母也不管?倒是难得江四小姐名声颇佳,没被带坏。”
“这公侯之家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这位三小姐的生父就是定国公,只是生母却是早逝,现在这位国公夫人乃是国公爷后来续娶的。”
“定国公夫人乃是今上册封的南阳县主,向来名声颇佳。每年寒冬布施救助贫民无数,有名的和善人。”文士皱眉说道。
“江四小姐也是人人夸赞,素有佳名。分明是三小姐太过粗鄙,连累了四小姐的名声。”年青书生是支持江四小姐,才子配佳人才是一出佳话。
“倒不知这三小姐的生母是何人,外家也不管的么?”
“这三小姐的生母出自小户人家,当年出嫁之后欺父不过一上京赶考的举人,后来有幸中得进士外放为官了,这些年一直没回过京。”老者说着叹口气,“说起来当年定国公府三少爷娶平民女子为妻说起来也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可如见看还有谁记得?那位小姐命薄早早的去了,只留下这位三小姐一点骨血,如今看着三小姐也是个福薄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