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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变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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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宜嫁娶、开光、出行、出火、拆卸,忌祈福、祭祀、伐木、掘井、作灶。
今日是广宁侯府与定国公府结亲的大喜日子,老天爷也给面子,放了个大晴天。两家都是早早的准备了起来,府内装饰一番不说,众宾客临门贺喜,主人忙于接待,下人来来去去片刻不得闲。要说最忙的还是新娘新郎了,虽说一应事情皆有人料理,身为正主也不会有什么空闲的。
定国公的小姐们都挤在马上就要出嫁的三小姐的闺房,全福夫人正给新娘子上妆,大家说说笑笑打趣着新娘子,反倒是新娘子要上妆紧绷着一张脸。
江三小姐冷听着姐妹们的说笑,十分佩服,看着说话的本事就知道,不愧是大家小姐,“各位可别只盯着我,这四妹妹没几日也要出阁了啊。”
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冒出这么一句让大家都一愣的话,每个人的心思都转了几转,一时倒没人说话静了下来。
“今日三姐姐出阁,没几天四姐姐也要出嫁,这家里姐妹越来越少,可要冷清了下来。”一位年轻小姐感叹道,这话说的十分真诚,大家不由的有些伤感,方才的尴尬倒是不见了。
四小姐却大大方方的回道:“我这还有好些日子,怎么就不能陪你们了。今天是三姐姐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是要说些高兴的。”
“高兴的,有什么可高兴的,”三小姐冷冷的道,“哦,我忘了,你倒是个高兴的。”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冷了,就连全福夫人上妆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要我说,今日这新娘子可真俊,我做了这些年的全福夫人,上过妆的新娘子没有一百也八十,没一个比得上三小姐的。”还是全福夫人见多识广,又将话给说了起来。
大家看着新娘子,脸上敷了白粉,打了胭脂,描了眉毛,压根看不出原来的相貌。新娘妆讲究的是喜庆,每个人画出来的样子都差不多。
“新娘子漂亮吧,这不大家伙都给看呆了,回头也别把新郎官也给看呆了就好。”全福夫人说着,自己先笑了。
小姐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夸着新娘子的美貌,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一时场面又热闹了起来,三小姐看着也再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妆画好没多久,就有人来同报,新郎官来接人了。姐妹们松了口气,一齐涌出去看新郎官了。一身大红的喜袍衬得新郎官挺拔似冉冉修竹,却又比那白面书生多了些喜庆和英武,面容严肃,嘴角微抿,看不出多少喜气。
新郎身后跟了不少人,撒了一堆红包,姐妹们象征性的拦了拦,也就放过了新郎官,却是有人揪着随新郎来的一个清俊公子围观。
出门前拜别父母,定国公端坐威严,嘱咐三小姐要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恪守本分,早日开枝散叶。三小姐望着父亲依旧俊朗的容颜,惟有眼尾的皱纹和泛白的鬓发诉说着时光的流逝,心中念头百转,终是点头称是。
定国公夫人笑着叮嘱三小姐去了夫家谨守妇道,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忍着,只管回来,府里自有人做主。三小姐看着定国夫人和往日一样的笑容,心里冷笑不已,装做羞涩的模样低头不语。
新娘子上了花桥,鞭炮响起,喜乐吹奏起,一行人接了新娘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这迎亲的队伍不能走回头路,特意的绕起远路来。感觉花轿起行,三小姐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的左手也放松开来,拿掉头上的盖头,看着左手上的纸包,眼角划一行泪水。
三小姐突然想起似乎很久没出过府门,也不知如今外面的是个什么样子,变了没变。悄悄掀起一点轿帘,却只能看见外面围观的人群,一大堆人挤在一处,小孩子们跑前跑后的,似乎也蛮热闹的,不由的露出一个微笑。
还想什么呢,不是早就决定了么,这一路也不知道要走多少时间,说不定马上就到了,误了事可就不好了。三小姐小心的打开纸包,卷了卷纸,把米粒集中到一块,一口气倒进了嘴里,和着吐沫咽了下去,没有水有点噎的恍。
不知道这药要多久才发作,一定要赶上时间,看到的人越多越好,大家会怎么样,惊讶,好奇,生气,一定有人知道真相才好。
四妹妹听到了会怎么样,也许会愤恨吧,可是搅了她的婚事呢。五妹妹呢,她那么讨厌我,也许会高兴吧。不知道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大概是愤怒吧,我可是辜负了她的“美意”。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生气吧,会不会也有些心疼呢?母亲知道了呢,也许会怪我太没用吧,可是真的好累。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他若是知道会怎么样呢?
迎亲的队伍走过长长的街道,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到了目的地广宁侯府。五爷娶亲,虽是继娶,终归是侯府喜事,也可不轻忽,仆人连忙上前招呼。定国公嫡女好大的名头,可惜是个花架子。真要说这江三小姐,那是怎么也配不上五公子,但谁叫人家头了个好胎,有个好父亲呢,这个羡慕不来啊。
花轿落地,喜婆把新娘子扶了出来,一条红绸连着着两个新人,跨火盆,过马鞍,好话不要钱似地一串一串的往外冒,一路热热闹闹的到了喜堂。
高堂上座,亲朋在侧,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并身站立,朝门外广阔的天地一拜,敬告天地,有新人在此结为夫妇。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转过身来,面对父母二拜,敬告父母,儿已年长,今日成家,勿忧勿念。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转身相对而立,共执红绸,同时拜下,结永生之契,从此相依相伴。
“礼毕——”
礼毕,新娘子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新郎说:“对不起。”
喜婆一愣神,新娘子软了下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鲜红的盖头,惨白的脸色,新娘嘴角渗出黑血,脸上诡异又似解脱般的笑容,刹那间整个喜堂慌乱了起来。
喜婆手忙脚乱的将新娘子扶起来,狠狠掐人中,没有半分反应,顿是心下一凉,颤着手探幸好还有气。抬头看发现四周围挤了不少人,嘈杂不已,新郎正冷着脸指挥下人把新娘送到内堂去,。
这时一个仆人闯了进来,见屋里一团混乱,找不见主人,心中大急大声嚷道:“不好了,婷姐儿从假山上摔下来。”
“什么,你们怎么看着的?”广宁侯夫人一下急了起来,婷姐儿乖巧可爱,很得侯夫人喜欢。
“怎么回事,快去请大夫。”世子夫人也着急了起来,她虽有两个嫡子,却只有这一个嫡女。
“不好了,远哥儿从假山上跌下来,血流不止。”另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传了进来。
新郎官听了来人的喊话,急忙往后堂跑去,远哥儿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一时之间人来人往挤做一团,本来还算宽敞的喜堂变得拥堵不已,整个场面更是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