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两仪空

9、第 9 章

　　直到坐在餐桌旁，云羽还在打瞌睡，啃面包时几乎都闭着眼睛。
　　青墨又被逗笑了，这家伙永远这么嗜睡！
　　“你这地方不错，租来的？”
　　“嗯，一千块一月。”云羽口齿不清的嘟哝着，“这么个破烂房子居然收我一千，太黑了！”
　　“现在住房紧俏，人家收你一千也不算太多。”
　　青墨见云羽脑袋都快垂到桌下去了，便继续逗他说话。
　　“这里有其他人来过吗？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青墨睁着狡黠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云羽的脸。果然，云羽瞬间睡意全无，脸色白中透红。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青墨装作不信的样子，还把每个字都拉长了音调。
　　云羽立刻端正身体，一脸严肃，“我发誓，除了我家墨墨这里绝对没有外人来过！”
　　“噗！”青墨终于绷不住大笑出来，捂着肚子笑到地上，又爬上沙发笑着打滚。
　　云羽的脸完全黑掉，小孩子学坏了，居然会耍人了！
　　青墨笑够了，坐起来正色道：“以后也不许带别人回家！知道不？”
　　云羽愣了下，委委屈屈应到：“好……”
　　“我会随时来这边检查，不要被我发现你不听话哈！”青墨摆出一副慈禧模样。
　　“是，奴才遵旨。“
　　“噗！”青墨不禁又笑了，“以后不要去酒吧好不好？那里太乱了。”青墨放软了声音。
　　“可是……”
　　“可是什么？”青墨的目光瞬间严厉起来。
　　“可是人家还要在酒吧赚钱吃饭，唔唔唔……”云羽捂着脸假哭。
　　“你在酒吧能赚钱？”
　　“恩恩。”云羽立即狗腿地蹭过去，“启禀娘娘，事情是这样的。话说奴才在酒吧一只小小的乐队里当了一个小小的主唱，一个底薪五千外加提成和奖金若干。”
　　“小羽哥哥会唱歌！”青墨眼睛放光。
　　“嗯，乐队里那几个家伙没我不行啊，他们一定不会放我走的。”
　　“他们敢！”青墨目露凶光，女王气质尽显。“我陪你去跟他们说。”
　　云羽摸摸额头的冷汗，喵了个咪，时间的力量真强大，才四年而已，自家糯米团子似软趴趴的墨墨摇身一变成女王鸟！
　　偶滴糯米团子诶！云羽欲哭无泪！

　　女王青墨带着云羽一起去酒吧交涉的结果是，云羽脱离乐队失败。但是乐队脱离了酒吧，几个大男人在青墨的特许下重新在一家正经的酒吧当起了驻唱。
　　青墨被几人奉为领队，二十好几的几个男人围着青墨点头哈腰。
　　“苍天无眼啊，这么清纯小帅哥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死不要脸的GAY了！”
　　“丫的别胡说，墨墨是我弟弟！”
　　“弟你个头！队长要把你当哥老子就追随你搞BL！”
　　“兄弟好好珍惜吧！这么好的孩子追着你走上正路，哥几个再也不用担心你在外面乱混了！”
　　“我跟墨墨真的不是……”
　　“还敢说不是！伤了队长的心惟你是问！”一顿爆栗子砸在云羽头上。
　　云羽一边护头一边声辩，“我不是变态！我没有恋童癖呀！”
　　“还敢否认！承认你喜欢人家吧！“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丫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云羽哀嚎着落荒而逃，“你们都是坏人，我叫我家墨墨来收拾你们！”
　　这张老脸太不争气了，三十一的人了居然还脸红，丢脸丢大发啦！

　　周末，云羽约青墨去酒吧听自己唱歌，于是去B大接青墨下课，
　　来的青墨宿舍楼下，围了很多人，似乎有人在求婚。
　　不过这里是男生寝室楼吧，女生向男生求婚，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前卫了。
　　“大家准备好，我们的主角下楼了！”
　　云羽来了兴致，跨上花台，伸长脖子去看。
　　楼道里脚步声越来越响，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走下来。
　　“真奇怪，我家墨墨都下来了，所谓的求婚主角怎么还不出现？”
　　“墨墨！”云羽冲青墨挥手示意，奈何突然汹涌的人群完全淹没了他的声音和身影。
　　一个男生走到青墨面前，正是苏诺。
　　青墨和苏诺被人群团团围住，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云羽听不清内容。只见苏诺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流光璀璨的戒指。
　　人群安静下来，云羽刚好听见苏诺的话：“青墨，你愿意和我去美国共同生活吗？”
　　然后人群再次喧嚣，苏青两人又再对话，青墨眼眶渐渐变红直至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
　　“傻墨墨，不就是被求婚嘛，有必要感动得那么惨吗？”
　　云羽跳下花台，用手遮了眼睛，太阳真刺眼啊，眼眶都酸了。

　　“苏诺对不起！”
　　苏诺把青墨搂在怀里温柔同一江春水，在青墨耳边悄悄说话。
　　“不要忙着拒绝我，让我把这个梦做得长一点吧！”
　　“下月我便回美国了，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忘记我吗？”
　　青墨哭泣着摇头。
　　“美国那边医疗技术比国内发达得多，我已经联系了好几个专家帮你治疗。你要保重好自己。“
　　苏诺吻着青墨的额头，然后松手放开他，潇洒离去。

　　云羽独自来到酒吧，乐队的成员已经早就等在那里了。
　　“怎么只你一人，队长呢？”
　　“墨墨有事不来了，呵呵呵，咱们喝酒去。”
　　“你搞毛啊，让你接队长过来居然弄成这样！”
　　云羽坐下后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众人这才意识到云羽情绪不对。
　　“啊，队长来了！”
　　“别瞎说，墨墨不会来了！”云羽已经喝得有些昏沉，说话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要哭出来。
　　“谁说我不会来的？”
　　云羽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墨墨不是应该和那个嚣张的小子在一起吗？
　　“墨……墨墨……”
　　“喝酒伤身，不许喝了！”
　　“好好！”见到青墨，云羽就像鱼儿见到水似的终于活过来了，高兴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
　　聪明如青墨，又怎么猜不到云羽是看见了苏诺向自己求婚的场面才这样的。不过看到他因为自己借酒浇愁的样子，青墨觉得身心舒畅。

　　那天晚上，青墨第一次听见了云羽唱歌。

　　灯火灿烂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怎样美丽而又慌乱的夜晚啊
　　请原谅我不得不用歌声
　　向俯视着我的星空轻轻呼唤
　　星群聚集的天空总不如
　　坐在船首的你光华夺目
　　我几乎要错认也可以拥有靠近的幸福

　　从卑微的角度远远仰望
　　水波荡漾无人能解我的悲伤
　　所有的生命在献身之前
　　不是不知道应该闪避应该逃离
　　可是在这样美丽的夜晚里啊
　　藏着一种渴望却绝不容许
　　只求只求能得到你目光流转处
　　一瞬间的爱怜从心到肌肤

　　我是飞蛾奔向炙热的火焰
　　燃烧之后必成灰烬
　　但是如果不肯燃烧往后
　　我又能剩下什么呢除了一颗
　　逐渐粗糙逐渐破裂
　　逐渐在尘埃中失去光泽的心

　　我于是扑向烈火
　　扑向命运在暗处布下的诱惑
　　用我清越的歌用我真挚的诗
　　用一个自小温顺羞怯的女子
　　一生中所能
　　为你准备得极致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你渐渐远去

　　当灯火逐盏熄灭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只能成为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
　　你的昔日我的昨夜

　　这是一首诗，青墨知道，席慕容的《在黑暗的河流上》，与多年前他念给云羽的《越人歌》如出一辙，曾经以为他是不明白不在意的，却原来他都记得，他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送给他的情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