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两仪空

4、第 4 章

　　夜凉如水，更深露重，寂寂宅院，伶仃背影蓦然伫立，仿佛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看深空中残缺的月。
　　“小墨，回来睡吧！”
　　“爸爸先睡，我再站会儿。”
　　青教授拥住儿子被露水湿透的身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相伴。

　　沈宅中的争吵持续了个多小时还没消停的迹象。
　　“你他@妈少发神经行不？！”
　　“你还敢说我发神经？你明知道他、、、、、、。”
　　“知道什么？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你吃醋也要有水准好不好！”
　　“就他看你那眼神，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般！远的咱不说，就说今天那首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无理取闹也要有限度！一首诗而已，值得你像狗一样发疯吗！”
　　“对，我就是疯狗，就是无理取闹！无论如何以后你不许和他见面！”
　　“老子警告你，不要太霸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从今天起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青墨突然从青教授怀里挣脱出来，往门外走。
　　“小墨别去！”
　　青墨稍微顿住脚步，清冷的背影沾染一身月华，“爸爸别担心，我就站在门外，不进去。”
　　青教授看着儿子心疼得呼吸都要停止。不是没有察觉儿子对云羽的感情，试图劝说过，然而自己的孩子有多倔强他也是知道的，认准了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回头！
　　对儿子满心疼惜，又舍不得强行迫使他断了孽想，只有无助的看着他走向一个没有结局的死局，直至万劫不复。

　　“你又想像九年前那样对我？！”
　　沈卓易一说出那句禁制小羽行动的话，小羽的脸色瞬间惨白，气愤也好，怒火中烧也好，全被破碎受伤的表情代替。
　　沈卓易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多么严重的话，对小羽来说那段被被软禁的日子无疑是永难磨灭的伤害。
　　沈卓易心疼得一把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在起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去你@妈@的！老子最讨厌你这幅死德性！”小羽毫不留情一拳打在沈卓易脸上，沈卓易没有躲开，他明白自己刚才说了混账话，是该让小羽打几下出气。
　　小羽一边对沈卓易拳打脚踢，一边数落。
　　“永远目中无人！永远高傲自大！永远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当初不是你，老子也不会变成这么一个死GAY！”
　　等小羽打得累了，沈卓易才重新把他拥入怀里。
　　“我恨害怕，他看你的眼神，深情的叫人心惊。”
　　“去你@妈@的深情！他是老子弟弟，永远都是！老子如果对自己的弟弟都能有想法那和真的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沈卓易轻轻拍着小羽的背顺毛，“你喜欢男人，本来就是变态啊！”
　　小羽狠狠瞪他一眼，“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直到高考前夕，青墨都没再回过家，
　　小羽找不到人玩无聊得要死，很想小孩子得要死，但又觉得没脸主动去找人家。那次吵架，或多或少有故意吵给那两父子听的意思，不管这是沈卓易的意图还是他自己的意图，他终究是对青墨耍了心机，他今后要怎么面对青墨那张坦诚又可爱的脸啊！！！
　　六月五日，高考前两天，学校会放学生回家休整，知道六月七日直接上考场。
　　想到一个月没见的小孩子终于要回家了，小羽兴奋得手舞足蹈，但是又别扭的不愿直接表现出来，总觉得两人间似乎多了什么无形的隔阂阻断了应有的亲密。
　　明知道青墨下午才能到家，小羽还是忍不住从早上就开始期待，一直呆在院子里，透过打开的院门留意青墨回来的信息。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狭窄的门洞中一闪而过，小羽欢呼一声奔向门口。
　　“墨墨回来啦！”
　　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门前的台阶下冲小羽淡然一笑，青墨站在少年身旁，听到小羽的欢呼却没有回头。
　　小羽怔愣了一下，随即不怀好意笑道：“墨墨带同学回家啊，介绍一下呗！”
　　“没什么好介绍的。”青墨头也没回，直接走进自己家。
　　少年向正一脸写着受伤的小羽点头道别，追过去。

　　把厚厚一叠复习资料塞进来人手里，然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东西拿到了，请你马上离开我家。”
　　苏诺不以为意一笑，顺手把资料放在旁边的桌上，蓦地伸手拉过青墨禁锢到墙角。
　　青墨眼中无法遏制的流露出惊恐与厌恶，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自习下课后，被眼前这人推到墙上强行夺走初吻的恐怖经历。
　　“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苏诺一只手把玩着青墨耳边的碎发，唇边挂着不咸不淡的笑。
　　“放开我！”青墨真的很怕苏诺，这个少年，脸上永远挂着谦和的笑意，是老师眼里礼貌好学的好学生，全身透露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气质，但是青墨却深刻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只针对自己的锋芒毕露的危险气息。
　　“你们不适合。”苏诺用捕猎者盯猎物的眼神盯着青墨，对他那微不足道的挣扎即玩味又好笑。
　　“不关你的事！”青墨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后完全放弃挣扎了，苏诺看起来单薄，其实力气大得很。
　　“他比你大。”
　　“你也比我大！”
　　“他比你大十三岁，我只比你大四岁。”
　　“、、、、、、”
　　“他个性幼稚，和他一起很辛苦。”
　　“他喜欢你，却只把你当孩子。”
　　“你爱他，但他爱的，却是别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诺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多么可笑，想他苏诺从未对任何人或事上心，更没有迫切想得到的东西，况且大凡他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然而这一次，第一次有了迫切的渴望，对方喜欢的却是别人。
　　“你闭嘴！马上消失！”
　　“他明知道你喜欢他，却连一点安慰都不肯给你。”
　　“闭嘴！闭嘴！求你别再说了！”眼眶通红，却还在努力压抑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青墨倔强的样子深深刺痛着苏诺的心脏，心疼得无法呼吸，然而嘴里却依旧不曾停下伤害的话，“他只能带给你绝望、痛苦！你永远不会幸福！”
　　苍天啊，苏诺在心底呼喊，他再也不要看到青墨这么痛苦的脸了，他发誓这一生只逼迫他这一次，只要他能放下那人，走出那人的梦靥。打碎旧的梦境才有机会创立新的梦境。
　　“求你别说了！”青墨抓住苏诺的衣服，缓缓向下滑倒，泪水终于在脸上肆虐开来，心跳紊乱，血液包裹着疼痛从心房汹涌而出。
　　“我不要幸福！我只要他！我只要他啊！”
　　“青墨！青墨！你怎么了？”苏诺一把抱住青墨倒下的身体，瞬间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嘴唇，源源不断的冷汗，他仿佛看见死神的手掌从青墨身体上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