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野兽派 尹源篇》三番一掷

31、第 31 章

　　“能留下来吗？”尹晖问尹源。
　　尹源撑着下巴，看无聊的连续剧：“妈，你把被子抱书房去吧，我在那儿睡。”
　　“书房的空调坏了，这几天又大降温的，就跟小晖将就一晚上吧！明儿一早我就起来做你屋子的清洁！”后妈抱着被，杵在尹晖屋门口。
　　“我睡书房好了。”尹晖拿过了后妈怀里的被。
　　尹源歪着头看尹晖，曾经的忍让变了味儿。“你睡你自己的房间，我睡书房。”
　　“哥——”
　　“就这么定了。”尹源伸了个懒腰，起身，拽过了尹晖手里的被子。“我累了，晚安。”
　　尹源裹着被子缩在沙发床上，来回倒个儿愣是没睡着，又起床拿过了书桌上的烟灰缸，把耳机插.到手机里，音乐和尼古丁才是失眠的至亲。高三那年，他似乎也是这么过的，跟父亲吵架，一个人缩在房间里，没人敢打搅他。那时候的尹源是怎么想的？他已经记不起了。尹晖呢？尹晖才读三年级。
　　清晨，尹源终于眯瞪了一会儿，按上学的作息时间起床，去楼下跑步。回来，尹晖也起床了：“哥，吃鸡蛋面还是烤土司？”
　　“鸡蛋面。”尹源进浴室洗澡。他的毛巾是天蓝色，上面的卡通图案跟尹晖是一对的，后妈的恶趣味。她喜欢把他们打扮成完全的兄弟，可一半血缘的兄弟到底有多少相似之处？尹源不说尹晖是他弟弟，便没人知道，他们长得并不一样，都没继承父亲的外表。
　　年二十九那天，股票经纪给尹源打了个电话，请他明年也要继续关照。尹源心不在焉，看到谷司的来电才有了精神：“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他们不是那种逢年过节客套问候的关系，尹源生出了好奇。
　　“因为想你就打电话了，我也给清春他们打了电话的——”
　　“所以才来安慰我？”尹源轻笑。“我还没幼稚到以为乐队可以永远不变。”
　　“你不幼稚，但你期望过的，对吗？卫来和林鹤很内疚，道歉便由我代劳了，毕竟是因为我才起的头。”
　　“但愿你开了个好头。”
　　“你指什么？”
　　“跟柏康昱好吗？如果你没有跟她结婚生孩子，我想我会怪你的。”尹源想要沾染别人的幸福。
　　“啊，柏康昱啊。她还在躲我，不过最近好多了，偶尔我们也能坐下来吃个饭。她比以前开朗了——”
　　“你呢？”
　　“我？”
　　“有把握吗？”
　　“我很想告诉你我是有把握的，可我不能这样讲。爱情不是理性的事，我只能说我不会后悔。”
　　“爱情不理性，这点最不好——”
　　“这点最好。因为不理性，生活才有期待。你太过保护自己了——”
　　“别扯到我身上！”
　　“需要别的人来保护你。”
　　“都说了别扯到我身上！”尹源的恼火无限童趣。“老子是爷们儿，保护个毛线——”
　　“我想要柏康昱保护我，珍惜我。”谷司坦诚软弱，才坚强。
　　尹源哽了，半天才道：“谷司，你——”
　　“别同情我，否则我就真的可怜了。”谷司吟笑。“行了，我得去接柏康昱下班了。提前祝你春节快乐。”老套的说辞，情谊也是老套的，深厚。
　　“春节快乐。”尹源离“快乐”还有一段儿。
　　三十，尹源照旧例给红包。后妈笑眯了眼：“你要是再给我找个老婆回来就圆满了！”
　　“我找不到老婆。”尹源不想为没有可能的可能浪费精神。
　　“怎么找不到！我看你店里那个清春就挺好的！她还没对象吧？加把劲儿啊——”
　　“妈，我跟她就是朋友关系——”
　　“哥不找女朋友的。”尹晖从后一把搂住了尹源，防备姿态。口气生硬。
　　后妈白了兄弟俩一眼：“得，你们就气死我吧！”
　　“大过年的！说吉利话！”父亲听不得“死”。
　　“呸呸呸！吐了口水就不算！我得长命百岁的看我俩儿子讨媳妇儿生孩子呢！”后妈一扭脸儿，就顺了“吉利”。
　　尹晖闷了，搂紧了尹源。尹源的火气也闷了，难受：“我去阳台抽根烟。”尹晖才讷讷的放开了手。
　　春节联欢晚会，尹源强打着精神陪看，完全没弄懂小品相声的笑点。尹晖挨他坐的，讨好：“哥，要吃夜宵吗？”
　　“没胃口。”尹源打了呵欠，看了眼手机，还有二十分钟才过零点。
　　后妈和父亲的兴致显然比他们兄弟俩高多了，得空还说起去年的春节晚会：“——源源，累了吧？”
　　“嗯。”尹源干洗了一把脸。
　　“那就去睡吧。”
　　“好。”尹源没客气，撑起身就往书房走。
　　“哥。”尹晖把住了书房的门。“我想跟你谈谈。”
　　尹源笃眉：“我不是说了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谈吗？”
　　“你还要要想多久？”零点的钟声响起了，时光旧了，感情不淡薄。尹晖想要一个答案。
　　尹源也不知道自己要想多久，拖过了元宵。这晚，只剩下他和尹晖在家。“爸妈去外婆家了——”尹晖犹豫道，翻开冰箱。“只有剩菜和冷饭，叫外卖吗？”
　　尹源懒洋洋的趴在餐桌上：“做杂烩炒饭好了，你做得好吃。”尹晖须臾便笑了，尹源难过。他的弟弟太容易满足，也太过贪婪。“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只有这个“永远”是可以肯定的，永远肯定。“尹晖，你是我的弟弟，只是弟弟。”
　　尹源终于想好了，尹晖只有这个反应。“哥。”
　　“你知道我说在什么，对吗？”尹源对“喜欢”和“爱”宣不出口，不是他的。
　　“知道。”下飞机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尹源不会说谎，不善隐藏。尹晖只能等待。
　　“我是你哥，所以——”
　　“你是我哥，所以我不能爱你，因为你是我哥，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爱人。”尹晖清楚的，再清楚不过，执迷不悔。
　　“因为我不爱你。”再多的理由，都可以成为借口。只有“爱”不是。不爱，所以才没有别的关系。尹源不要尹晖的爱。
　　“知道了。”尹晖没有选择。关于尹源的一切，他都只能接受。他的哥哥不爱他，吝惜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