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野兽派 尹源篇》三番一掷

26、第 26 章

　　后妈问兄弟俩什么时候回家，尹源每次都含糊过去。他一直在琢磨回家住的事，回自个儿的家，尹晖手臂上的伤不仅好完了，他还专门找游烈欢走后门安排了磨皮手术，总而言之算是全须全影儿的把儿子还给后妈了，功成身退了不是？可没机会退啊！尹源一说点儿相关的，尹晖就要去图书馆上自习，要么就压根儿装自己懂不起，还问尹源定几号的机票。“我要回家。”尹源拔了网线，电脑页面瘫痪。
　　“下星期就回家，我还有两科考试——”
　　“你丫非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尹源连电脑电源都拔了。
　　“这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回哪儿？”尹晖忍不住叹气。
　　“这是你的家！我买给你和爸妈住的！我得回我自己的家！过年我不会回去——”
　　“那你要去哪儿？盖亚那儿？哥——”
　　“尹晖！”尹源拽起尹晖的领子，憋了劲儿才没打下去。“我操！你丫是不是就仗着你是我弟——”
　　“是你仗着你是我哥。”尹晖苦笑，那些经年的苦。“你是我哥，你却不把我当一家人，你也不把爸妈当一家人。尹源，你只长了年纪，没长心智——”一口血气，尹源终于打了他。尹晖似乎好受点儿了，至少，尹源没有客套。
　　“老子瞎了狗眼才把你看成我弟！”尹源的心虚多过气愤。他的弟弟看穿了他，可他不会改变，也不想和谁成为一家人。爸妈离婚的时候，他亲妈说他不可能在新家讨到好，他没想讨，后妈对他挺好的，可那种好很难消化，总觉得隔了一层，彼此都战战兢兢的，有了尹晖以后，他爸对他的心就淡了，还对后妈说“这孩子拧不过来的，让他自己长好了”，尹源被这话蜇了一下，痛都是淡的。他得自己长，长大，变老，都是自己，何必纠结“一家人”。尹源出了山水，往家走，一个人的家才是家，得回去才行，手机一直响，尹晖来电，他拔掉了电池。这个世界太闹腾了，比他的鼓都闹腾。
　　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没带钥匙，幸好保安帮他刷了卡。尹源找物业拿钥匙，新来的值班职员紧张道：“我不知道钥匙放哪个抽屉了——”
　　“你慢慢找，E栋2002，我出去抽根烟。”尹源蹲在物管门口，慢悠悠的点烟，呵出的气是白色的，跟烟雾映衬。真冷，尹源冷透了，止不住哆嗦。
　　“尹——源？”黑暗中，一个人影向他走了过来。
　　尹源笃眉，看清来人。“哟，死人妖。”盖亚什么时候都是帅的，而自己，现在尤其狼狈。
　　“离家出走？”盖亚挑眉，拎起尹源。“站这儿干嘛？吹冷风？”
　　“吹你大爷的冷风！老子等着物管给我找钥匙——嗯，离家出走？哪个傻逼乱造谣——”
　　“你弟给我打电话了。他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我，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我跟我弟的事要你管！你丫该干嘛去干嘛！”尹源小小声的抱怨，绝壁不扰邻。
　　“你的事我当然要管。”盖亚说着就接过了物管送来的钥匙，还跟人家小姑娘腻歪了几句。
　　“你丫——”尹源最终没有抢过钥匙。
　　“回家。”盖亚牵起尹源的手，回了自己的家。
　　“我靠！老子住E栋2002——”
　　“今晚你住我这儿。”盖亚反锁了房门，让乌拉诺斯把尹源的钥匙叼进了卧室。洁癖么？绝对洁癖。“尹源，你真的吓倒我了，所以我不会让你逃离我的视线。”盖亚是认真的，认真拨通了尹晖的号码：“我找到他了，嗯——等我问一下。尹晖想过来——”
　　“我不见他！”尹源断然拒绝。
　　盖亚沉吟道：“他情绪还不太稳定，没事的，我会看着他。你先休息吧，好，我会跟他讲的。嗯，晚安。”盖亚挂了电话，对尹源说。“——他说‘对不起’。”尹源一怔，别过了头。盖亚有拨通了游烈欢的电话，跟女人讲了大致情形：“——抱歉，打扰到你了——”
　　尹源抢过了盖亚的手机，挂断：“你丫打给游烈欢干嘛！”他的脸这一晚上全没了。
　　“我不止打给游烈欢，还打给了清春，我让她们把你可能去的地方都罗列出来，拢共就那么一两个，我就开着车来回转！你太能折磨人了——”
　　“老子又没求你找我！”
　　“你是没求，是我求，我求着找你，求你不要出事！知道我都对上帝如来佛祖真主阿拉说了什么吗！我跟他们说只要你全乎的回来，我变人妖也没所谓——”
　　“你本来就是人妖！”
　　“呵！”盖亚怒极反笑。尹晖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傲娇魔的？简直魔鬼。“尹源，我想我是对你太好了。”他现在才醒悟，无止境的纵容捞不到任何好处。尹晖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你你想干什么——啊！”尹源被咬了，下唇疼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丫的还把舌头伸进来了，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人妖到底在干嘛？接吻吗？接吻要用到舌头？他的口水！细菌！尹源窒息了，彻底空白——
　　“喂，呼吸，你的鼻腔还是可以呼吸的。”盖亚微笑道，把尹源抱进怀里。纯洁的暴力狂太可爱了，惊讶到忘记了反抗。
　　尹源努力呼吸，思维运转迟缓。“操！”他一头冲进了洗手间，翻乱了浴室柜才找到半瓶漱口液。蓝色的漱口液，薄荷味的，含到舌根发苦，连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只是一个吻。”盖亚拍着尹源的背，温柔。
　　只是一个吻。尹源快被这个吻毁了，盖亚留在口腔里的感觉漱不掉，漱口水空了，他趴在洗手台前干呕，觉得难受就用手指抠，一抠就干呕变呕吐了，把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操。”尹源眼泪鼻涕一把的，虚脱了。
　　盖亚架起尹源，用干毛巾擦干净了尹源的脸：“你非要搞到我内疚？”
　　“操。”尹源翻来覆去的操。这操蛋的人生！
　　“我帮你放水，你泡个澡——”
　　“脏。”暴力狂温顺了，洁癖随时随地。
　　“没关系，我来收拾，保证干净。”盖亚轻啄了尹源的唇，不在乎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