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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不杀 ...


  •   这种念头只在连惜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他自己否决。韩耶若要出卖他根本无需如此麻烦,想到自己心中一瞬间升起的怀疑,顿感羞愧不已。

      延道山的目光在君月白脸上逡巡了一圈,实在想不起有哪一个年轻高手是眼前这人这般形貌的。这少年如此相貌气势,怕不是哪个世家公子,要灭口着实有点麻烦。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延道山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冲君月白问道。他面上虽然还装出了几分和蔼,心中却已下定决心此人非杀不可,至少也要弄清楚他的身份,事后好把自己撇干净些。他倒是从没想过自己会收拾不了两个小辈。

      君月白闻言冷冷一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轻蔑。
      “你杀人前的废话还真多。”

      延道山的面色瞬间涨红,他身为华山长老,平日里谁见到不是客客气气,何曾有小辈在他面前如此无礼过,当下自是气极,怒喝一声,古朴的长剑已经出鞘,竟是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攻君月白,出手又快又刁,完全不像名门正派的手法。
      华山剑术的确不凡,延道山的这一剑含了三十六种变化,笼罩了君月白周身要穴。

      君月白眼中一片漠然,他拔剑的速度依然快得让人心惊,漆黑的剑刃,妖异的血光,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平平刺出的一剑,却恰好打断了延道山剑式中的变化。
      延道山脸色陡变,那平平一剑破开他的剑招后却没有半刻停留,迅如闪电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他的剑一出,就必要取人性命。

      连惜不禁扭开了头,他向来不喜见到任何人死在他的面前。
      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生。

      剑尖刺进咽喉与长刀破空的声音同时响起,就在连惜扭头的一瞬,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刀破窗而入,直劈向连惜。

      连惜却不见惊惶,脚底一旋,身形轻灵如柳叶,明明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瞟向袭来的刀,却偏偏以毫厘之差让了开去。
      来人的袭击却远远不以此为止,持刀的黑衣男子手腕微旋,长刀毫无停滞,追着连惜的身形袭去。
      刀快,人更快。

      今日之前,黑衣人从来不曾见过如此高绝的轻功,此时他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出手却一刀快似一刀。

      连惜身如拂柳,在刀光中如游鱼灵动,看似游刃有余,心下却是暗暗叫苦。他的内力本就不济,使剑的功夫又以小巧为主,面对来人来势汹汹,一式连着一式绵延不绝的刀法,实在头疼不已。可气的是君月白在一旁明明可以援手,却偏偏好整以暇,一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连惜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被看热闹的人分散了注意力。

      长刀又一次攻到了他的面前,连惜一反常态,主动握着他那把冰蓝剔透,更像匕首的小剑迎了上去,刀剑相击,连惜被震得内腑一阵翻腾,一缕血丝沿着唇角流下,人却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飘出了十几米远。
      那黑衣人没有再行追击,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沿着一个鲜明的豁口蜿蜒出了几道裂痕。

      这柄出自名家之手的刀竟是再也不能用了。

      连惜随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一个温雅的微笑,道:“无伤刀门,贾无期?”

      黑衣男子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刀移到了连惜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愤怒、不甘、无奈。他冷冷地看着连惜,握着刀柄的手越收越紧,毫无开口的意思。
      即使是死,他也不会弯腰,更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已准备好搏命的一击,他只希望自己死得像一个刀客,对得起自己手中的刀。

      连惜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非要把我置于死地。”
      贾无期的脸上现出几分嘲讽之色,似乎觉得他的话十足可笑。
      江湖本就是这世间最不讲理的地方。

      连惜摇摇头,眼中显出几许疲惫,他转头对君月白道:“让他走吧。”
      君月白的脸色有些冷,凤目微眯,透出几分让人心悸的寒芒,道:“我本也不会对一个失去武器的人拔剑。”
      连惜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已经把某个最讨厌被人命令的人得罪了,心下是既无辜又无奈。

      贾无期闻言却是满面狐疑,放过一个对自己下杀手的人,在江湖上连傻子也不会这样做。眼前这少年虽年纪不大,功夫却是不弱,对敌经验也十分丰富,怎么还会如此天真?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这少年的心思。

      连惜压根懒得去管他究竟怎么想,握剑的手腕转了一圈,那柄冰蓝小剑就凭空失了踪影,不知被他藏去了哪里,他转头又冲君月白有些讨好意味地笑了笑,当先空着双手走下楼去。
      君月白看了贾无期一眼,那眼神很平静,却让他感到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瞬间打消了他仅有的一丝出手偷袭的念头。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两个比他小了十来岁的少年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的也不知是感激还是屈辱。

      两人走到楼下,酒楼大堂里早已没有了客人,连掌柜也不知所踪。刚刚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连二楼的地板都穿了个大洞,连惜心里过意不去,想赔些银钱,谁想连受害的正主儿都找不到。随即又想到延道山的尸体还留在楼上,只希望贾无期会处理妥当。
      一个人不论生前多有名,死了也不过留下一具腐臭的尸骨。
      而人,总归是要死的。

      “你到底走不走?”君月白明显带着不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连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在胡思乱想,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抬头正对上君月白冷寂幽深的眸光,一时间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的表情瞬间极其自然地替换成了往日里那种温和中带点懒洋洋的样子。

      君月白见状冷哼了声,径自扭头走了。

      连惜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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