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85、家国论4

　　虽然说是战场巡逻，但是其实要找到少年并不困难。因为少年将我的摩托车骑走了，而军方的摩托车自然是一定装有GPS的。
　　虽然说如果对方中途放弃了摩托车的话，我就不得不在沙漠中大海捞针欧阳的寻找了。但是很显然，我是幸运的，从手机上的追踪用程式来看，少年并没有将摩托车扔掉。
　　在快要到达GPS上显示的位置的时候，我用结界屏蔽了自己所驾驶的摩托车的声音。军用的摩托像是忽然变成了磁悬浮驱动一般安静的在白色沙漠的“水面”上滑行，然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于是，当我将机车停在一旁走到我失窃的机车前的时候，看到的是将披风紧紧的裹在身上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的少年靠卧在机车上昏睡的模样。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回想起了多年以前在校园里看到那些被阳光晒的懒洋洋的猫咪时的样子。
　　当我意识到这也许是一种模因攻击的时候，我已经出手了。
　　不，并不是因为是正太控或者是其他什么变态的原因才出手，只是为了确认少年是否还活着这一正当理由。
　　但是，就在我的指尖碰到他的鼻尖之时，少年睁开了眼睛。
　　啊，果然是如同猫咪一样啊，连这份敏感与警觉都一模一样。
　　少年大约与我对视了三秒中的时间，然后咻的一声在我的面前消失了。紧接着从我的身后传来了啪嚓的声音，回头望去少年冲向我后背的利刃扎在了一张悬浮在空中的银行卡上——还好在刚才接触之前就已经打开了自动防御术式，不然现在我已经血溅当场了。
　　少年完全没有留恋，立刻从身上又抽出了两柄匕首朝我划来。但是，就在他与刚才被击中的卡片擦身而过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在我们二人旁绽开。
　　我抖了抖上衣，数十张信用卡从我的衣服里飘出，环绕在我的周围。
　　爆炸的烟幕与扬起的沙尘逐渐落定，少年站在距离我大约30米的地方——这个距离让我稍稍感到了违和感——在爆炸的一瞬间真的能够跑的了这么远么？我皱着眉头却想起了田宇学姐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仅凭体术做到这一点的话，现在的孩子发育的也太好了吧？还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E国……
　　“我已经吸取昨天的教训了，今天是不会让你近身的。”
　　我打了个响指，身边的术式开始自动射击。我的自动射击术式正常情况下可以在一秒内发射八枚光弹，现在布置了七个射击点的情况下，要将少年打成筛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我的目的却不是那样……不然的话，我可不是那种会一边自行解说一边攻击的反派。
　　限制在低速模式轮流射击的术式不断的将光弹甩到少年的面前却又没有将他逼上绝路，只是以我为中心绕着巨大的圈子。
　　在这样的烈日之下，只要进入我所设下的战斗节奏，想要在不让对方受伤的情况下战胜也是有可能的——这才是我的目标。
　　就在我自以为获胜的时候，少年突然横下脚步急刹车在原地，数个光弹立刻袭向少年，爆炸的烟尘再次覆盖了少年的身影。
　　我抬起手停下了射击，眯起眼睛盯着烟团。
　　击中了吗？还是没有？
　　就在我正在犹豫的瞬间，烟团的形状朝着一个方向发生了改变。我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十几把匕首朝着我的方向扔了过来。
　　我一挥手，自动射击术式立刻全速运作，像雨一样的落在刀刃之上。
　　但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远处就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跨在了摩托车上。
　　“你这个小偷！”
　　为自己没有识破佯攻而恼羞成怒的我调动周围的射击术式排成一线，一个光弹从最底端的卡上射出，然后经过6重加速，从我手中射出去的时候已经被压缩成了一道窄线。
　　被加速到亚光速的光弹所击中的机车引擎在发出了一声悲鸣之后炸成了一团火球，蘑菇状的火焰与浓烟在沙漠中升腾而起。
　　完全无法控制的熊熊烈火扭曲了我与少年之间的视线，小规模的二次爆炸还不断的发出令人感到恐惧的声音。虽然这种规模的爆炸和导弹击中目标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如果骑在机车上的人是普通人的话，此刻也一定像机车本身一样炸成无法复原的碎片了。
　　但是，现在那个少年却完好无损的站在爆炸的机车后，默默的低着头。
　　“似乎并不是高速炼金术呢……”
　　我自言自语的研究着少年的术式体系，因为少年术式的发动完全没有前兆也感受不到任何魔法元素或灵力的流转，而且如果是高速炼金术的话是不可能躲开刚刚那个爆炸的。
　　虽然少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展现出真正强力的杀伤特性，但是他的能力却也足以让少年以那样的一副身体与我战斗到现在了。
　　稍微，有些忌惮。
　　“你的能力是天生的么？”
　　试探性的抛出这个问题，没有想到获得了意外的收获：没有做出任何回答的少年以常人不会察觉的幅度稍稍颤抖了一下。
　　“果然，不是魔法而是异能么？”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少年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像是媒介或是法器之类的东西了，天生的能力大多不是能源驱动型的异常。比如像叶程老师那样的能够衡量万物的眼睛，白安顺那样能够看到未来的能力，也有像双子那样只是天生的拥有着对冰属性与火属性的加持。
　　但是，那其中也有一些异常，比如……空想具现化的能力，空间移动的能力，时间操作的能力之类的。
　　少年的眼神似乎更加警觉了起来，然而接下来意料之中的短兵相接却并没有出现，少年当着我的面抖了抖披风做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就在我打算进一步制定对策的时候，少年回头，转身，裹紧身上的披风头也不回的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离开。
　　「喂……！别逃跑啊！你这臭小子！」
　　而少年的行为让我完全措手不及，明明我还用了如多啦O梦一样的神奇香口胶来做翻译，但是少年却像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黑箱一般拒绝与我产生任何互动。
　　总有一种在这个时候让对方走掉的话，我就会永远失去解开少年能力之谜的机会。
　　情急之下，我跑到另外一辆机车前发动了引擎，狠狠地踩了两下油门。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成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停住了脚步。
　　然后我将钥匙从机车上拔了下来，恶趣味的在眼前晃了晃。即便是在沙漠中被晃的看不清，也能够听到钥匙撞击所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啊啊，我还真是变成了一个坏蛋呢，这完全就是叶程老师的做法嘛。
　　就在我还沉浸于自己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卑鄙的策略的自责感的时候，少年已经开始向我飞奔而来。
　　“没错，没错，这才附和青少年的气势嘛……等等，这也太快了吧！”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少年的匕首已经触发了我用于护体的自动格挡，一张卡片自我牺牲式的阻挡了少年利刃的前进。
　　少年如之前一样立刻放弃了那个匕首，低下身子甩开零距离发射的自动射击术式转身到了我的背后。少年贴着我的身体进行的回避动作就简直如同超级系电子游戏中在敌人身前的缠绕闪避一般顺滑和平稳，让本身就不擅长近身的我完全感觉不到破绽。
　　来不及回身的我凭着对运动轨迹的计算用手上的战术刀勉强挡住了从后方袭来的攻击。
　　但是当我转身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再次消失，这一次从侧面攻击了过来。
　　太快了，这不可能是空想具现化的能力——从最一开始我也能够感觉出来，如果是空想具现化的话，少年应该会使用更加有效的方式，比如具现出枪械、手榴弹之类的东西来进行反击，而少年却一味的想要拉近与我的距离……
　　得出这样的结论并没有让我的情况发出什么改变，虽然对方的攻击方式比较单一，但是动作实在太快了。自古以来，对单人用的兵器在进化树上不管进化到什么程度也只是一种多余而已。自动术式要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进行防御的话，杀死人类也不过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么简单的事情。
　　对方的能力是瞬间移动或者是……我想到了一个十分罕见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那种能力的话我就真的撞到大运了……不过，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才能获胜。
　　我一边挥手指挥着卡片在我的周身形成格挡，另一只手到腰间把刚才的钥匙扯了下来，然后用力的抛向了高空。
　　闪光的钥匙像是一个精灵一样发出铃铛般的声音腾空而起，在我们二人都触及不到的高空闪闪发光。
　　空间移动……还是时间操作？
　　少年稍稍减慢了攻击，抬起眼睛盯着钥匙升起的方向……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少年注意力再次回到我的一边，没有停下手头的攻击。这个短短的瞬间，终于让我知道了少年的能力——时间操作——而少年也因为我的迟疑而将利刃送到了我的面前。
　　来不及躲避，只能避开要害，我抬手挡住匕首的前进，已经有些旧并不算锋利的刀刃在少年奋力一击之下穿透了我的手掌几乎刺入我的喉咙。
　　手掌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几乎让我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本能的想要甩开少年，但是如果那么做的话我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战胜他了。
　　在少年如习惯中的那样打算放开手中刀子的时候，我用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抓到你了～”
　　“唔～”
　　少年皱了皱眉头，但是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出惊讶，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我感到有些吃惊，近而心中一沉。
　　不等我下一步行动，钝痛就从腰腹上传来，少年一边用力的撤回自己的手臂一边不断的用鞭腿袭向我的中段。
　　我的一只手上插着刀子无法无法格挡，另一只手臂也因为必须牢牢抓紧少年的手臂而无法防御。
　　身体宛如被坦克车撵过一般的疼痛让我浑身痉挛，一股滚烫的液体涌上喉咙硬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踉跄着向后倒去。
　　少年抬起手，正好抓住下落的钥匙，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并不明显的轻蔑，仿佛是在嘲笑我的轻敌。
　　嘛嘛，再次失去一只手臂的战斗力也算是我的计算范围之内，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同时我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境界，Sliver World。」
　　境界魔法，是以自身的内心景象为基准，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个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空间的魔法。在神秘学体系上，形成独立系统的术式中分为结界、境界和世界。结界只是单纯的阻拦，境界是一定程度的内循环，世界是完整的自洽。
　　比如说叶程老师在8年之前发动的那场革命，就是想要完成境界到世界的过度，形成新的世界。我也是在那时，才勉勉强强的学会了境界魔法的使用。一个不会境界魔法的人想要在境界之中打败施术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境界魔法本身也是十分耗费精神的术式。我当然不是为了欺负眼前的少年才对他这样一个魔法使用并不娴熟的家伙使用了如此高规格的战术。
　　只是因为时间操作的话确实是很棘手的能力，而想要打败时间操作者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超出时间操作者的预期。也就是说——让对方即便是静止下来观测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也无法计算出下一步的行动。
　　我原本就不是什么专业的魔法师，所以在魔法的种类上只能使用十分有限的攻击术式，而且也缺乏想象力。因此想要出其不意的话，就只能想到将对方拉入自己的境界之中了——话虽如此，但这也是冒险。
　　不过，少年所展现出来的惊恐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天地被银色所覆盖，阳光被阻挡在境界之外，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镜子与水银所构成的水晶球的时候。我几乎能够感到少年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放弃吧……」
　　直到我悬浮在空中，少年才拉回了自己的意识。
　　「唔……」
　　看着飞翔在空中的我，少年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击。这么说来，少年的教育体系似乎也属于三禁令之后的那一派的。
　　「怎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是因为我亵渎了你们那微不足道的神明么？」
　　我故意的用言语激怒少年，几乎是我的话音刚落少年就疯了一般的朝着「我」冲了过去。视野范围内所有能够见到的利刃都成了少年进行攻击的武器。
　　但是……他所攻击的根本不是我。
　　从进入结界的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我」就只是被镜子所反射出来的虚像而已。这样的话，只要在境界之中，之前的风筝游戏就能一直玩下去。
　　而我，只要等到对方精疲力竭的时候在从幕后走出来就可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我完全撤去境界，少年因为力竭而躺在被夕阳染红的大漠之上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杀……」
　　这么回想起来的话，这似乎是阿丁对我的说出的第一句话。
　　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就那样高举着手中最后一柄战术到，刀尖上映射出的太阳光芒晃在我的眼睛上。仿佛是想要用那道光刃刺穿我，又好像是想要在匕首上确认自己的存在。
　　「想要活下去么？」
　　我站在他的身边，大口的喝着水壶里的饮用水。持续了一整天的战斗即便是我几乎什么也没做，也已经感到口干舌燥。而被我的境界在烈日之下被捉弄了足足7个小时的少年，此刻已经进入昏厥的边缘。
　　「想要活下去的话，就把你手中的那个东西丢掉吧。」
　　「……」
　　少年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又或者是在动摇。
　　一秒，两秒，三秒……
　　少年眼中的杀意逐渐被乞讨般的求生意志所代替。
　　「水……！」
　　「终于开始关心自己了么？」
　　我微笑着，将水壶剩下的水就那样撒在少年的脸庞上。少年如同干渴的鱼一般大张着嘴巴，当水壶中一滴不剩的时候，少年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