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70、勾夜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无声的宣言笼罩着黑色的圣殿，当勾夜老师到达这里的时候，学生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被黑色的影子所吞噬殆尽。
　　对于知道内情的勾夜老师来说，自然不会像其他学生一样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绝望，但是她的内心却是复杂的。
　　「小心，不要再靠近了！」
　　一个想要逞能的男学生被之前与勾夜老师交流过的那个学生头子所喝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学生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黑影的范围。黑色的薄雾立刻顺着他的肢体爬了上来。
　　「啊！这是什么……」
　　「快点离开那里！」
　　人群惊叫着从那个人的身边退开么，那个男生似乎也想逃跑的样子，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踏出的脚。黑雾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身体，他伸出手来向众人求救，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眼中因为痛苦和恐惧而颤抖着闪着泪光。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向他伸出援手，他绝望的挥舞着双臂，这加剧了视觉上恐怖的效果，很快他便被黑暗所完全吞，，眼球不自然的向上翻起失去了神采，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然后他便彻底的加入了广场上游荡的僵尸大军。
　　「呀……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哪里的女生打破沉默发出了本能的尖叫，紧接着人群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惊叫、推搡、奔命，原本就不算是有秩序的队伍立刻混乱成了一片。
　　「不要慌乱！」
　　体育组的人试图维持队伍的秩序，但是根本不可能。
　　甚至有不少人因为慌乱而误入了黑色的沼泽，而剩下的人则不顾一切地向着相反的方向逃窜开，跌倒在地的学生被后来的人慌不择路的踩踏，霎时间学生游行的队伍人数减少了大半。
　　而广场上的黑影却以人类的绝望和恐惧为养分大有扩张自己势力范围的趋势，让留下来的学生们的地位也变的岌岌可危。
　　就在游行队伍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突然一道白光将学生人群与黑暗割裂开来，而那到光芒的起点则是一直跟在队伍尾部的勾夜老师。
　　「先疏散学生，远离这里，回到操场上去！」
　　勾夜朝着队伍中有些看起来还勉强能够保持镇静的人喊着，然后又再次挥剑将侵袭而来的黑暗净化。这时的学生们也不在顾及自己的面子问题和刚才热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四散开来奔向了四处，剩下在原地的就只有勾夜还有体育组的学生而已。
　　「老师，这个……」阙火焱一边用火烧灼着企图向外蔓延的黑色薄雾，一边喊着勾夜，「扩散没有停下来。」
　　勾夜收起手中的长刃，仔细的观察着黑色的物质，发现那些黑色的东西像是有生命的虫子一般缓慢的向着外面吞没着正常地面。
　　更多的黑暗从原本应该是图书馆的建筑物的正门里涌出来，此刻的这个足以被称之为邪教圣殿的建筑物已经完全变成了传说中吸血鬼所居住的城堡一样的东西，黑色的外壁和检定在无尽的金色苍穹之下向黑晶所烧成的琉璃瓦一般熠熠生辉。但却丝毫不给人美的快感，甚至仅仅多凝视几秒都会让人感到眩晕的恶心。
　　「你们几个，在这里继续净化……」勾夜想了想，从腰间的一个剑匣中抽出了那柄短刃交给双子姐妹，「必要的时候，用这把『修』破坏那边的封印，用灵脉的力量把这一片区域全部净化掉。」
　　「诶……老师您呢？」
　　「我进去一趟，和学生会长直接交谈。」
　　「……！？」
　　不只是冰火的双子，连体育组其他的学生也吓了一跳，「老师，您不能独自一人进去，太危险了。」
　　「不，这种程度的术式是不要紧的，『四千万之灾祸』应该还没有完全展开。」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一样，勾夜一只脚踏上了黑暗的影子，被勾夜所站立的地方像是滴上了去污用品一样，黑暗如油渍迅速的化开了一道圈。
　　「但是……老师，至少让我们跟着……」
　　发话的是阙水淼，阙火焱也凑到了老师的跟前。
　　「不，你们的任务是在我回来之前，不让这个术式进一步扩散。」
　　没有在给众人挽留的时间，勾夜径直的朝着黑暗的圣殿迈开步伐。
　　「『欢迎您的到来，勾夜老师。』杜鹃大人这么说。」
　　说话的是位于旁边的学生会长身边的高大男生，虽然勾夜并不算熟知，但是也曾在工作上有过接触，那应该是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三年级学生星满空。
　　在星满空的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圆圈，将黑色的阴影阻挡在了外面，露出了图书馆原本的大理石花纹。这证明这位学生会副会长此时仍然保留着原本的意识，对比杜鹃的情况，勾夜大致明白了四千万灾祸的术式构成，也理解了为什么杜鹃需要一个人来做自己的传声筒。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勾夜老师不要对这次的事件进行插手，因为这次的事件虽然是沙盘游戏中的意外，但是也仍然是因沙盘游戏而起。』杜鹃大人还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为体育组的老师和学生准备一些空余的房间，以供事件结束之前好好休息。』」
　　「抱歉，我并不是代表体育组来向学生会求援的。我是来以体育组教师的名义要求杜鹃立刻停止『四千万的灾祸』这一术式的，在没有经过这个学校唯一合法的暴力机构允许的情况下使用这种程度的灵灾术式是违反规定的，我想身为学生会长得杜鹃应当不会不知道这个。」
　　「杜鹃大人问您『勾夜老师打算站在革命者的一边吗？』」
　　「不，我并没有那种打算，在没有接到来自组织上直属上级的命令之前我并没有打算加入或镇压革命的主观意愿。只是无论作为革命者也好还是镇压者也好，我被赋予的唯一权利都是保证这个校园中师生的安全。」
　　「『难道你不认为，革命者是不配作为学生的么？在他们发动革命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摆脱了组织所赋予他的学生的义务，这样也自然不用老是来为他们的安全而尽义务。』」
　　「我并不这么认为，学生的属性是天然属性，并不因学校赋予而产生，相对来说老师的属性也是天然的。学校是因为有师生关系的人剧集在一起才形成的，并不是因为有了学校才有了学生。而对于我个人来说，所有我曾经任教过的学生都是我应当保护的对象，而杜鹃同学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了我的保护对象。」
　　「『老师的说法确实没有错误，那么这么说好了。假设这个国家是一所学校的话，对于那些企图破坏其他班级学生正常上下课的恶劣的人，身为班主任的勾夜老师也要负责到底么？嘛，对于勾夜老师来说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那真的是差生自己的错误么？难道哦不是老师的错误么？』」
　　「我并不这么认为……如学生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学校所能给予的限度，那么他想要成为老师或者是改革学校的课程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不是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么？」
　　「『老师，您还真是愚蠢呢。』」星满空的表情有些尴尬，补充了一句，「这是学生会长大人的原话。」
　　「『「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治人者并不一定比治于人者高明，这也是连中学生都懂的道理。而对于老师的例子来说，将治人者所编造的话语信以为真才是失去了治人者的资格彻底沦为了治于人的一侧才是。』」
　　「『自古以来，治人者以上者自居，即便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称之为「精英」也好，「治人者」也好，不过是一种自尊的称呼而已但是，所谓的「精英」真的存在么？我们只不过是先祖时代占据了一时的天时地利人和所凑巧的站在了这个位置上的人而已，至今为止帮助「组织」统治这个社会的并不是「组织」本身而是组织所维护的自先祖以来的「系统」。「系统」一旦崩溃的话，那么受害最严重的自然不是「精英」而是老师所想要保护的普通人才对。在那种情况下，身为「精英」的老师连自己的生计恐怕都要无法确保了，又从哪里来的立场保护学生呢？』」
　　「不愧是能够在这所学校担任学生会长六十年之久的杜鹃，在下一阶武者并不懂得这么高深的道理。」
　　「『承蒙老师的夸奖，现在勾夜老师可以让体育组停止对灾祸的净化了么？我认为，差不多是时候将灾祸扩散到整个校园结束这场无谓的闹剧了。』」
　　「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
　　「即便是你刚才所说的都是正确的情况下，我也不会让步的。诚如杜鹃同学所说的那样，也许有的时候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一部分小我是必须的。但是，杜鹃却在做着与自己所说的话完全相反的事情吧？四千万之灾祸的性质是人造天灾，一旦将它扩散到c大全境的话确实能够掩盖目前外面这个皮卡皮卡闪个不停的境界，但是……你自己并没有停下『四千万之灾祸』的方法吧？」
　　大厅中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勾夜不知道是因为杜鹃陷入了沉默还是作为杜鹃的代言者的星满空因为困惑而停止了翻译。
　　「四千万之灾祸虽然说是人为的天灾，但是在它第一次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并不是用作实质性的杀伤性术式而存在的。是发动中的这个术式无意中顺着灵脉扩散到全国才导致的那场灾难。难道说，杜鹃同学想要让历史重蹈覆辙么？」
　　「……」
　　仍然是一片沉默，但是被黑暗所覆盖的天花板与四壁之上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就好像是整个空间都活性化了起来一样。勾夜不等杜鹃的答复，先行从腰间的剑匣中抽出了长刃恒在自己与杜鹃的中央。
　　「学生会长大人……？」
　　始终没有得到对方回复的星满空疑惑的偏了偏头，却发现杜鹃的眼中已经失去了之前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可以直视的怒火。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嘛~」杜鹃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伴随着一种轻蔑的讥笑，「反正最后这笔账也会算在革命者的头上，我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机会。」
　　「杜鹃学姐你~！」
　　星满空想要反身跳开的时候，已经有无数的黑影触手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去。
　　「星满空接着！」
　　一个手机在勾夜和星满空之间连起了一道抛物线，接到手机的星满空立刻将闪着光芒的手机横在了袭向自己的黑影前。
　　伴随着巨大的闪光，一个人形逐渐的在星满空的面前形成。脸上挂着几分清秀但表情却异常认真的单晚姗，穿着白色的衬衫，剪着一头清爽的短发，而手中攥着的却是那些普通人类一旦接触就会被感染的黑暗。
　　「人类的疫病，可是感染不了AI的哦~」
　　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单晚姗飒爽登场。
　　「那么，来试试这个吧。」
　　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文字在空气中产生了形状一样，如刀刃一样的文字向着躲闪不及的单晚姗冲了过去，攥着黑暗的右手被整齐的切了下来随着文字被钉在了墙壁上。
　　同样身着着黑色礼裙的单尚川从杜鹃那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单尚川……你竟然在这里……」
　　单尚川并没有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而是低头在全键盘的手机上打着文字。
　　「啊，我一直都在。」
　　并非是声音，而是一个对话框在单尚川的头顶上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