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56、恋死论（里）5

　　「老师，请你解释一下这次的预知好么？」
　　我正站在叶程的办公室中央，严肃的质问着我眼前的人。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个办公室不应该是我出现的地方，因为对于学生会侧的角色来说，我没有必要对叶程这个外围角色许下愿望。但是即使我不算频繁的出入这里，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因为不管怎么说叶程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
　　不过，我从来就不是为了大学的事情而来找他就是了。
　　「哦？你说我给你的那个让你去应付叶岳的预知么？」
　　叶程将注意力从满桌子的文件中抽了出来抬起头，从金丝眼镜的上方瞥向我的方向，但是仅仅一瞬间就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蔑视。
　　光是这个眼神就让我有了用獠牙刺穿他的喉管的冲动，但是我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目前的处境。
　　「那个其实不是伪造的东西，是真正的白神所看到的东西哦。」
　　叶程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可能……那个预知根本就不合理，你害我在沙盘游戏里就像是一个疯子……」
　　我愤怒的跳上叶程的办公桌，眼睛和躯体都变得像野兽一样，桌子上的文件被风压吹的像是雪片一般的飞落。大张开嘴巴，口中的獠牙反射着寒光，似乎下一刻就可以将叶程撕成碎片。
　　如果对方真的是普通人类的话，应当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能动弹了才对。但是……
　　「但是，那个确实白神所看到的影像。」
　　叶程丝毫没有退缩，不如说连眼睛都没有眨，脸上挂着营业式的微笑。
　　「我不太习惯被人贴的这么近，白安顺同学能不能稍微离开一点呢？」
　　我几乎在转瞬之间被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巨大的灵压将我的身体压进身后的墙壁里，如同浮雕一般悲惨的无法动弹。
　　「太不成样子了~」
　　叶程微笑着从办公桌的后面走了出来，望着被灵压击溃的我。
　　「我应该有说过，在我这里是不允许使用武力的吧？对待神明要有最起码的尊敬啊~」
　　此时的叶程的眼睛中闪烁着非人类的金色光芒，以现在叶程的实力应当可以轻松的将我碾死吧，虽然他仍然是人类的范畴并不是神明。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的也是，这个以我为第一视点的外传已经进展到第三个小节了，如果再不透露出一些有意义的信息的话，我存在的重要性大概会被读者所质疑。
　　但是，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那么，就从我和叶程老师的交易开始好了。
　　「不过，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神就是了……」
　　叶程回身，压在白安顺身上的压力消失，我从被砸出粉碎的墙壁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身后的办公室墙壁废墟在金色的闪光中一点点的恢复原状，只有我身上的刺痛提醒着现在的我和叶程之间的差距。
　　「冷静下来了么？」
　　等到我调理好自己的气息，叶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人黑色的瞳仁，在夕阳的余晖下眯成一条缝，像是两颗价值联城的宝石。
　　「白安顺君，我想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交易。
　　或者说愿望。
　　叶程老师是在田宇学姐的强烈要求下设立于沙盘游戏外围的一个专门用来实现愿望的机构，就和食堂二层的酸奶屋会无限供应可以对□□进行修复的酸奶一样。只要有人来到这里，开出相应的代价，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但是，我和叶程之间的交易可以追溯到沙盘游戏开始之前，交易的内容……
　　「我们之间交易的内容是你希望能够让我来实现沙盘游戏的第三种未来——即学生会和新闻社这两者之中其中一方胜出以外的结局。」叶程低声的描述着如果被叶岳老师发现绝对会非常不妙的事情，「原因是你已经用白神的能力偷偷的看过了未来，在未来的不远处，新闻社胜利和学生会胜利的结果几乎各占50%，没有任何第三种可能性的存在。而我……」
　　叶程推了推眼镜，用眼镜的反光遮住自己的目光。
　　「却能够将那种可能性诞生出来，只要有钱的话。」
　　「嗯……」
　　我不甘心的攥着拳头，这场沙盘游戏是国家级的实验，不用说也知道这样的奇迹要多少钱才能够实现，光是要隐瞒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风险量化成金钱就会是天文数字。
　　我说到底不过是没落贵族尚未确定的继承人候选而已，不可能能够支付的起这样的代价。
　　叶程老师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奸商，也不会因为我有什么苦情的经历而为我打折。为愿望标价之后，就意味着一定要那个金额的钱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换句话说，只要有这么多钱的话，即便不是叶程也能够实现愿望，叶程只是将这个实现过程压缩在了一瞬而已。
　　「所以啊，你把这个作为代价交给了我不是么？」
　　刻意的低下眼镜，叶程轻轻的拉着自己的下眼睑，像是恶作剧那样的做出鬼脸，然而被拉伸的左眼眶中所呈现的却是与右眼完全不同的颜色和瞳孔大小，就像是一只眼睛失明的人放上了一只不合规则的义眼一样。
　　就在一年半以前，那只眼睛还属于它现在所倒影的那个人——也就是那时还身为白神的我。
　　「以白神能力作为代价，我接下了这个交易，我会将沙盘游戏引向第三种结局。嘛，我交给你的那个用来迷惑叶岳的预知不是也是一种‘第三种结局’么？」
　　我因为无法忍耐愤怒而用自己的手狠狠的捏着桌子的边缘，他似乎很享受我的表情一般恶趣味的笑着。
　　「很贵的哦，不要弄坏了」毫不在意的这么说着，叶程继续说道，「你应该从最一开始就知道和我交易的危险了吧？在你的家人发现你的能力彻底消失之后，不是几乎立刻就想要把你当作弃子给扔掉了么？」
　　那场高考前的意外，对于罗浩峰来说也是一切的原点。
　　如果我不将能力交给叶程，那个晚上就不会被家人追杀，也不会将罗浩峰卷入c大。但是那样的话，罗浩峰还是会以其他的形式进入c大并最终成为沙盘游戏的牺牲品。
　　不论用白神的能力如何观测，这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的一部分。甚至连出让白神能力这件事也没有改变这一点——在白神能力交给叶程的当周，罗浩峰就因为我被家族责罚的事件被卷进了c大。
　　换句话说，在罗浩峰看来，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如何他都会进入c大，最终走向灭亡。
　　而我想要改变的，正是这个结果。
　　「这么说来，白家其实对你已经完全放弃了吧，明明已经没有能力了却还是将你送进了沙盘游戏。」
　　我皱着眉头，并没有反驳，不想反驳，也根本就没法反驳，家中的态度即便是我自己也尚不明确。原本能力消失的我就没有资格作为继承人了，但是在「被处理」的过程中因为普通人类——罗浩峰——的卷入而没有得以顺利进行，现在的叔父几乎可以说对我的行为放任不管。如果我在沙盘游戏中脱颖而出自然能为白家增光，但是如果失败的话……大概会连旧账一起清算吧？
　　家中大致应该是这样打算的，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就真的被逼上绝境了。
　　「我不管怎样，都和老师没有关系，请老师继续履行好我们的交易才好。」
　　「我知道了啦」叶程摆了摆手，就像是甩开老妈的青春期少年那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刚才的只是玩笑而已。」
　　「但是，也正是为了让事情能够继续‘正常’的发展下去，就必须成功的欺骗叶岳才行。那样的话，这次的预知也就有必要假戏真做了。」叶程狡黠的笑着，「也就是说，你真的会死哦。不，说不好整个c大都会死掉，这就要看叶岳会妥协到什么程度了。」
　　「也就是说，老师是利用全校学生的性命在和叶岳做赌注么？」
　　「欸~就是这样~」
　　叶程笑盈盈的点头。
　　「但是，老师应该没有杀死这个学校中所有学生的能力吧？」
　　我暗自评估着叶程的力量，虽然叶程说自己只要有钱就什么奇迹都可以再现，但是其实那也不过是说辞而而已。不然的话，也根本没有必要屈居于这样的校园里，更没必要在表面上服从「意义为无的组织」。
　　「老师，真的能杀死学生会长么？」
　　「当然不行了~」叶程理所当然的说，「以我的能力要想杀死那孩子的话，估计连世界的规则都要改变了呢~」
　　和预想的一样，叶程并没有能力杀死包括精英在内的这所校园中的所有学生。
　　「那么，果然叶程老师给我的那个幻象符是骗人的预知吧？」
　　「不，我都说了是真正的预知了……」叶程严肃的说道，「那个预知里又没有出现凶手，为什么你一定要认定是我做的呢？」
　　我感到更加不安了起来，如果说对象是叶程的话，那么至少可以有所防备，但是这样的话不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是谁引发了灾难了么？
　　「老师……」
　　「不告诉你~」叶程的语气中有着几分难掩的幸灾乐祸，「人类的恐惧和焦虑有时候也会在关键时刻其到作用不是么？这一轮的话，我劝你还是当作没有和我做过任何交易来进行好了，这次不是本来也是为了骗过总常务么？你的能力已经消失的事情……和我对游戏干涉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
　　「那么，罗浩峰要怎么办？从那个预知来看，他能够顺利的活下来么？」
　　「不，并不一定。」
　　那个预知在未来的我死掉之后就结束掉了，我并没有看到「我」死掉以后的场景，因此不能确定罗浩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如果是那种程度的杀人凶手出现在罗浩峰面前的话他会怎么做？」
　　会冲上去搏斗吗？我暗自揣测着，罗浩峰的第一冲动一定是这个。但是他毕竟是普通人，也有着普通程度的恐惧和胆怯，面对那种场景下的杀人凶手应该会动摇后逃跑才对。
　　「一般来说，会逃跑吧。」
　　「呵呵~」叶程轻笑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到，「所以你们之间才会走到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啊~」
　　「？」
　　「没什么~只是如果你那么认为的话，就证明你根本就不理解你的这个所谓的‘好友’吧？确实，如果以‘一般的杀人犯’来说，罗浩峰君大概也不会去硬碰。但是，如果那是‘杀死了白安顺君’的杀人犯的话……」
　　「我想，那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
　　我打断了叶岳的解释。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罗浩峰。」
　　「哦~？你确定你要和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打赌么？白神的预知是绝对的，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吧……」
　　叶程「好心」的提醒我。
　　「不，绝对的预知只是对可能性被束缚了的白神自己来说的。」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叶程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