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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网络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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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
所谓春天,就是万物复苏,蠢蠢欲动,令人脸红心跳的季节。
所以,即便是白安顺衣衫不整、娇喘连连、面色绯红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惊讶的地方,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倒是有些害怕。
由于阶梯舞会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这个寒假并没有和白安顺一起回到老家去。
一方面,狐狸老师叶程希望我能够在这个寒假结束之前将那些被他认作基础知识的书籍看完,光这一项基本就让我的生活回到了高考前的时代。
不对,应该说是比高考的时候更加严酷的地狱才对。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和白安顺拉开一段距离让彼此都能够有一定的时间进行冷静和反思。
虽然在刚一开始听到霖郎的话的时候我还能够肯定的站在白安顺的一边,但是只要仔细想一下白安顺确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提示一:白安顺的家族不与其他兽族来往的原因是因为白家代代继承的家族能力——白神,拥有白神能力的白安顺将能够知晓一切未来。
提示二:白安顺亲口对我说,他并没有继承白家的能力。
二者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呢?
这便是这个寒假期间每天自习结束以后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所思考的事情。
从之前的事件进展来回顾,我仍然更倾向于相信白安顺所说的话是真的。毕竟,如果白安顺真的能够预测未来的话,也就根本不需要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那些事件了。甚至可以说,预测未来这种能力,可以让至今为止的所有事件都在没发生的时候解决。
但是,白安顺并没有那么做,仿佛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件将要发生一样,直到我这个Lv1的新手卷入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
虽然这么想有些愧对于白安顺——当然,也愧对于自己的良心——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这么想:如果这正是白安顺想要的呢?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我这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脱线的外行人卷入危险的事情之中,然后到了真正危及生命的时候再出手相救。这样一来,白安顺在我心目中的好感度也会不断的提升吧?
打开系统菜单检查了一下,白安顺在我的队伍列表里的好感度早就已经高到了溢出的程度。
「兽人对人类的欲望只有食欲……像是我和白安顺这个年纪的兽人,也有可能会把食欲和□□,食欲和社交欲,食欲和求知欲搞混淆。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后的表现形式就是会把人类吃掉就对了,如果不吃掉的话是不可能满足的……」
这是上个学期末,在解决了无差别虐待事件之后霖郎对我所说的话,仿佛是印证了之前白安顺时不时对我开的玩笑一样,让我无法再心平气和的面对白安顺。
一旦想到眼前和自己一同相处了近17年的好友也许正在觊觎着自己,我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之所以仍然能够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和他共处一室,是因为即便是霖郎所说的话是真的,白安顺也不会主动对我出手,只有我心甘情愿的让他吞噬自己他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兽人。
换句话说,白安顺有可能是为了让我对他感恩才会对我出手相救的,而让我的感恩的目的则是……
「怎么了?罗皓峰~一个假期没见,为什么要装作没有发现我的样子?」
可恶,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读气氛,我根本是因为迟疑的缘故错过了最佳的问候时机,只好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读书而已啊!
既然被戳穿了,我也只好装作并没有听见他刚才所说的话那样,把头从堆成小山的书桌中挖了出来。
「啊~你回来了~怎么……穿成这样?」
虽然我并不是刚刚才发现——白安顺在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用余光扫到了,但是这份惊讶却并不是虚假的东西。
白安顺此时身上仅剩下的纤维材料已经不能用衣服来形容,如果不是因为自主规制条例在生效的话,现在恐怕连身上最后的那一个关键部位都要展示给观众了。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热血作品中,主角裤子的耐久度总是要比衣服好上不止一个数量级。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白安顺的身上不仅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刀刻一般的肌肉上还挂着汗水、泥巴和看起来很像是血迹的深红色物污渍。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已经担心的迎了上去——说不定会担心的叫来救护车——但是现在的我只是推了推眼镜然后问了一句:「怎么回事,闹得这么狼狈?」
「我太不小心了~」
白安顺笑嘻嘻轻描淡写的说,然后走向了我的床头。
「喂~!」
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白安顺就像是以前高中体育课时借用在一旁偷懒的我的毛巾那样自然的将我的毛巾取了下来然后将脸上的污秽全部擦了个干净。
说老实话,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我还是稍微有些介意的。
不过,简单的擦去身上的污秽之后,还是能够看清白安顺的身上并没有伤口,这意味着刚才的血迹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确认了这一点,我也稍稍有些安心。
「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好了,早上的时候想要稍微跑一下,结果一下就跑出城去了,反正方向上没有错误于是就一路从家里跑到了学校。」
白安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带着爽朗的笑容,表情灿烂的让人几乎忽略了他话语中的不合理性。
「家……?家!?是指从我们的老家那个地方?」
「嗯,是啊~」
白安顺点点头,仿佛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才是脑子有问题了一样。
但是,只要稍微有印象的人就会记得,我和白安顺的家并不在这个城市,甚至可以说并不在这个省级行政区划。从我家到c大的确切数字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000公里左右。
「虽然一开始想着顺便就跑回学校了,但是真正开始了之后才发现没有想的那么简答啊~」
白安顺将吸满了水的毛巾在阳台上拧了起来,如同高压水枪一样的水柱从毛巾里漏了出来一瞬间就让地上充满那是了直没脚跟的液体。
「但是,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沿着铁道线从那边跑到这边来的话,也应该不会出现那种程度的危险吧。
「我也有点搞不清了……」白安顺望着手里沾上了血迹有些变脏的毛巾,「这个究竟是大王章鱼的血还是冰原狼的雪还是月熊的血呢~」
喂喂,大王章鱼和冰原狼姑且不说,月熊应该是在更北边才会有的生物吧?怎么可能遇得上。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一开始只是想要跑步的,但是中途大部分时间确实在游泳呢~」
白安顺的话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阿顺,你从老家出来是向北跑还是向南跑的?」
「南。」
原来如此,不是2000公里而是38000公里么?在脑补了白安顺独自一人穿越了那火焰之水与冰之大地之后,在太平洋遇上大王章鱼,在西伯利亚平原遇上冰原狼,在大兴安岭遇上月熊就说得通了。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桌子上堆成山的书籍和被算草纸塞得满满的纸篓就感到一阵无力,果然要追上白安顺的话就靠我自己的力量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这是……什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手头的东西都收起来,白安顺就已经随意的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工作……」我有些不太自信的撒谎,「叶程那个奸商让我把这些资料都整理成课件,因为……」
「因为这些书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才有,家里的话找起来又不方便,所以这个假期就先不回去了。」
这是之前我对白安顺打来电话时说的借口。
「叶程老师还真是压榨你的劳动力啊,这些东西明明应该交给更加专业的人来做啊~」
白安顺似乎并没有发现其实是我自己在学习这些内容的样子,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现在有点头疼于我和白安顺之间的关系。现在的状态是我已经知道了他肯定有些事情瞒着我,而他却仍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有些瞒着我。
更何况再加上在老狐狸那里学习的事情也要像白安顺保密,因也变成了对他有所隐瞒的状态而失去了指责他的立场。
「说的也是啊……」于是这里我只能顺着白安顺的思路唉声叹气了下去,「难得的没有作业的大学假期都被毁掉了……」
说道这里白安顺反倒是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不,我倒是觉得罗皓峰能够多学一点东西的话我倒是很开心~」
诶?暴露了吗?还是没有?
「在罗皓峰不再的日子里,我在老家也好好的反省了一下……关于罗皓峰的事情。」
「诶?为什么是我的事情?」
「因为没有我的帮助罗皓峰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嘛。」
白安顺的语气并非是嘲讽,只是单纯的提醒,虽然这是因为我自己多嘴的缘故。
「我之前一直不希望将罗皓峰卷入到沙盘游戏中来,虽然初衷是希望能够保护罗皓峰,但是却让你在许多时候不得不瞒着我去做危险的事情。关于这一点,是我的失误。」
白安顺望着我严肃的低了低头,对于兽族来说这应当已经算是十分诚恳的道歉了,而白安顺所说的又基本是事实于是我挠了挠头嗯了一声。
「但是,罗皓峰已经不可避免的进入了沙盘游戏,这一事实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挽回的。所以,我决定不再去阻碍你的行动了。换句话说,罗皓峰如果判断是正确的事情的话,虽然我会给出意见但是不再会去阻拦。所以,希望罗皓峰以后请不要再瞒着我去做危险的事情的好。」
这是要和我坦诚相待的节奏吗?虽然白安顺在□□上基本上已经快要和我坦诚相待了,但是我的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啊……
「这还真是……感谢,但是……正如你所说的,如果没有白安顺的话,我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躺在哪里的停尸房了……今后也请多多照顾。」
「那是当然的,虽然我不会阻止你去赴死,但是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会把你救出来的,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白安顺的笑容灿烂的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明明是能够为彼此付出生命的存在,但是却不愿意相信彼此,我们之间真的还能算得上朋友么?
「所以,我就开门见山的直接说了……我这次提前回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话题突然一转,白安顺的画风犀利了起来,「……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被这么问了,但是整个寒假期间我基本上都过着食堂与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里的活动也基本都因为寒假而停止了,整个学校如同冬眠动物一般的进行着最低限度的新陈代谢,怎么可能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确切来说,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看到我紧皱眉头,白安顺给出了更加准确的时间点。我回忆了一下那天下午开始我的行动: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从宿舍里解放出来之后百无聊赖的去了这座城市的市中心,但是因为放假的原因即便是商店街也显得冷冷清清,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在食堂吃过简餐之后收到了来自于学校的短信通知当晚有为留校同学举办的新年晚会,因为对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也不感兴趣于是就去参加了。
晚会结束之后照例给白安顺打了电话,虽然因为不在一个城市所以一起放烟火的活动就取消了,但是因为不得不和父母通话的缘故也就给白安顺打了电话。
顺便,还给同样留在学校的单尚川学姐发了短信,但是并没有收到回信。
「没错,就是在那个留守人员春节晚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嗯……好像没有啊。」
说是留守人员春节晚会其实并没有多少专门准备的节目,与其说是晚会不如说是茶话会。对社交场合向来没有兴趣的我单纯的缩在角落里直到散场。
之后在零点之前接到了来自老家的电话,寒暄之后就早早睡了。
「果然吗……?」
「果然?这里有什么不对么?」
「正好相反,如果你在那个晚会上注意到了什么不对地方的话那反而会正常一些,但是你不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吗?」
「这是……什么意思?」
「学生会还没有开始工作,我也是因为注意到了异常才临时赶回来的,现在这个事件……不,这个能不能称之为事件还不好说,也许只是单纯的恶作剧而已。」
所以说,究竟在我亲自参与的那个茶话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晚会上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哈?」
我没有听懂白安顺所说的话,或者说我不愿意听懂,因为这就好像是在照片上发现了本不存在的人一样根本就是恐怖片的展开。
「确切来说是那样,但是并不是像幽浮那样恐怖的东西,比起口头说明直接看视频应该会更加清楚。」
白安顺拿出自己的手机,连上了校园网的媒体中心,找到了那个茶话会的录像——其实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当天的茶话会有摄像机——白安顺的手机上出现的确是是那天的场景,不论是教室的布置也好,主持人也好,开场的音乐也好我都曾亲眼目睹。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摄像机应当被放置在了阶梯教室的另一个角落正好与我所座的位置相平行,因此我既没有注意到摄像机的存在摄像机也没有拍到我。
白安顺拖动进度条直接跳过了主持人致辞和前几个节目,我瞬间就理解了白安顺之前的话语。
到视频的20分钟左右,从时间线上来看预先准备好的节目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在这个视频中一位当天并没有出现过的同学却走上了舞台。
记忆中的视觉与眼前的画面产生了微妙的差别,不,应该说是巨大的差别。
我确信我当天绝对没有在现场看到这个同学,因为仅就这位女同学的样貌和气质而言绝对能够让任何一个雄性大学生过目不忘。
比田宇学姐和杜鹃拥有着更加闪亮的气场,染成了咖啡红的披肩长发在现场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视频中的台下也爆发出了当晚绝对没有过的热烈掌声,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到达了顶点。
就在这位女同学准备开始唱歌的时候,白安顺按下了手机的暂停键终止了视频。
「诶……为什么要停止播放?」
难道说这又是一个如同殇千桦学姐一样拥有着蛊惑人心能力的怪物吗?白安顺挠了挠头,眯着眼睛说道:「不,只是一首听起来还不错的歌而已,只是你的眼神太下流了,我不想放下去了……」
「你……」
好奇心被勾起来却得不到满足的我愤怒的盯着白安顺,伸手去够被他举在空中的手机。
「给我!」
「不……给~」
白安顺在躲过了我的几次袭击之后,终于被我憋到了两台的角落里。
开玩笑似的双手比划着下流的动作朝着白安顺的方向猛扑过去,但却意外的被阳台地面上的液体所滑倒,重心不稳的我过度的向前扑了过去,慌乱中似乎将什么重要的布料撕扯了下来。
「啊……」
我轻声的惊叹,望着手中的纤维布料已经想象出了头顶是一副什么丧心病狂的光景,然而在这时却从窗外传来了令人绝望的第三者的声音。
「呀……不好意思,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我还是改天再来好了……」
站在窗子外面,冷静的,压抑着兴奋的,一点也没有被惊吓到但却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的田宇学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