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102、裂变论9.7

　　人们之所以害怕黑暗，并不是因为黑暗本身可怕，而是因为在黑暗之中有着某些失去了形体的东西。那些在阳光下不值一提的具象，一旦在黑暗中失去了边界就会成为庞大到足以吞噬人类的恐惧。
　　对于诅咒种的概念生物，以人类的恐惧凝聚而成的杜鹃来说，并不需要特定的形体也能穿梭于这个世界上。虽然那并不是她惯常的行动方式——因为在黑暗中行走的并非只有恐惧（杜鹃）自己而已——但是因为任务的失败，杜鹃一刻也不想在Y国继续都流下去。因此当狼人和时间的操控者开始战斗的时候，杜鹃就潜进了黑暗之中，顺着地球的阴影向东方移动。
　　然而，很快的，杜鹃就发现黑暗就像是池水遇到了堤岸一般的逐渐变浅，直到再也容不下自己的身形。那是杜鹃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杜鹃从没有想过有什么样的术式能够让天生与黑暗有着无比亲和性的她做出被迫离开黑暗的行为。
　　「这不是……师傅么？」
　　「诶~你竟然能够还能记得我呢，瓦尔普吉斯……」
　　「瓦尔普吉斯已经是我几百年前的名字了，师傅。」
　　杜鹃笑了笑，轻轻的将伞架在了自己的肩头，油纸伞上的封条逐渐的被黑色的火焰吞噬，油纸伞像是莲花一般的逐渐打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将杜鹃全数包围。
　　「原来如此，你已经找到新的名字了呢~但是，基本构成法却一点都没有改变呢~」
　　「托师傅的福，我完全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呢~」
　　人类的恐惧在过去的几百年中虽然改变了形态，但是本质上却并没有任何改变，因此栖身于恐惧的她并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自己师傅的眼中，自己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还真是让我吃惊啊，你竟然喜欢穿这种衣服……」
　　仍然身着几百年前欧洲传统的孩子服饰的年幼化身指着杜鹃那个明显有些少儿不宜的高叉旗袍说道。
　　「真是讨厌啊师傅，请不要把我和您这种老古董相提并论好嘛？这也算是最近的流行元素了~」装作奉承的样子笑了笑之后，杜鹃立刻收拢了笑容，「上次和师傅见面已经好久了，不知道这次师傅把我拦下来有什么意图么？」
　　杜鹃毕竟也并非善类，同为身在黑暗之中的生物，自然明白将别人从暗处拉到明处意味着什么。
　　「瓦尔普吉斯……不，该叫你杜鹃才对……杜鹃小姐，这一次我的目的很明确……可以请你不要再插手白安顺和罗皓峰的事情了吗？」
　　似乎并没有预料到李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杜鹃感到有些意外，暗自揣测着自己曾经的师傅打着什么算盘。
　　「那样还真是有些不太合适呢，毕竟那两个人是从C大的『组织』控制下逃出来的家伙，如果要是因此引发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岂不是世界又要指着『组织』的不利了？而且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说不定有颠覆这个世界的力量……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李君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说道，不符合其外表年龄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把杜鹃放在眼里。
　　「杜鹃小姐，我问你……境界线上与下这个概念是谁提出的？」
　　「不是师傅么？」
　　杜鹃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疑问本身感到困惑。
　　「很好，那么境界线下机构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不是为了让人类保持在境界线上生存，不会窥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用以限制人类那种突发的『可能性』异变吗？」
　　世界上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境界线下机构，本质上都是为了这同一个目的而诞生的。虽然各国在境界线下也有着对抗与冲突，但是抑制人类的可能性是他们的共识。也正是因为罗皓峰和白安顺一路走过来产生了太多次的「意外」才让组织如此重视他们的存在，杜鹃自恃一切并没有和境界线的总原则相抵触的地方。
　　「是的，不过靠这种低效率的维持方法，究竟还能抑制人类多少年呢？」李君玩味的说道，满意的看着杜鹃倒映在红茶中的脸色有些动摇，「是时候，让境界线下机构这种陈腐的东西进入历史了不是吗？」
　　「师傅，即便是您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怕被全世界的境界线下组织抹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抹杀？瓦尔吉普斯，你是和人类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脑袋秀逗了吗？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能够抹杀吾辈之人么？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境界线下机构能够和阿兰特历史学院相比。」
　　杜鹃望着眼前狂妄而自大的人，无言以对。他说的并没有错，从实力来说没有任何一个机构能够和阿兰特历史学院相对抗，但是那也是在各家没有团结起来的情况下。在杜鹃看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是自己的师傅，他似乎仍然没有认识到现在的人类已经将世界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一旦与世界为敌的话，那样的可怕。
　　「吾之弟子哟，让我再问你一次……境界线究竟为何而存在？我们为何要让人类保持无知？」
　　「为了维护世界的平衡，不让人类那异常的『可能性』动摇世界的根基。」
　　「是，正是如此。那么，如果人类变的和这天地之间的其他生物一般平庸，不再拥有那令神明为之敬畏的可能性呢？」
　　那么自然，境界线的存在也就不再必要了。这时候杜鹃才明白了李君究竟在暗示些什么。
　　「但是……那应该是神明所做不到的事情才对。」
　　如果神明有能力将人类封在庭院里的话，那么从一开始神话时代就不会结束，诸神也不会陨落。杜鹃这类诅咒系的怪物也根本就没有机会自称为神祗。
　　「没错，对于那些半吊子的神明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但是，我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也并非是用我自己的力量。」
　　杜鹃转了转眼睛，明白了李君此时拦住她的真正意图——眼前的神祗打算从那两个人的身上获得些什么，而那些东西足以将全世界人类的异常性封印。
　　但是，那种事情真的可能么？用人类的可能性来抹杀人类的可能性。
　　不，应该说无论是否能够成功都与自己没有关系才对，如果能够甩开白安顺和罗皓峰这对拥有的极度异常「可能性」的家伙的话，即便是组织上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杜鹃内心计划着自己一方的利益关系。
　　「原来如此，那么我就如师傅的愿，不会再插手这件事。C国组织那边就交由我处理好了，期待着师傅能够早日达成诸神的愿望。」
　　「呵呵~」
　　李君微笑着，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目送着杜鹃逐渐隐藏在黑暗中从自己的地盘上离开。
　　「但是，师傅呦，请不要忘记。在利用那极端的『可能性』的同时，也意味着承认了那种『可能性』的存在，作为神明来说……」
　　那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