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几日的迷惘,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也记起了很多遗忘的事情。
阿智即将离开了,明天便是除夕。看着吁吁冷夜,清辉满天,我真的想象不出阿智离开后的
日子。
阿智最近也沉默了,望着我他好像总有话要对我说,但是当真正单独相处在一个小小的房间
时,两个人都各自背着身,念着各自的心思,过了一晚又一晚。
掐着手指算算,不知不觉我也和阿智他们度过了一年。没有太多的回忆,却有多的数不完的
留念。
“庆霖,老地方见。”扭扭捏捏的字体,一看便知道是阿智写的。这是第二天,也就是除夕
一早的事。我握着这张字条,半响不知出了什么事。当然,我还是去了,因为那确实是个值得
纪念的地方。
“水都结冰了。”靠近阿智时,他说了这句。
“嗯,我们已经很久没来了。”
“记得多久吗?”
“忘了,不过还记得上次来时我们都不开心。”
“错,是你不开心又不说什么事,我才来这里陪你!”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也不开心我才让你留下。”
“不那么说你当时可真的会赶走我啊。”
“想想那时我对你真的很凶,还记得那次我们也打了一次架。”徐徐看向湖面,我踢着脚下
的石子,回忆着往日的点滴。其实那次勉强仅算是我打阿智。依稀记得被我打的趴下后,阿智
回过他青肿的脸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舒服点了吧”。阿智没有去辩解,他站起身又象以往一样
伴我沿湖边散着步。终于两人又沉默了,依旧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却又不时的望着对方。
“还记得那次的约定吗?”阿智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关于这?”
“嗯,我们牵过手指的。想不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才半年而已。”我望着阿智,突然又想说他傻。
“但是对我而言,这半年已经有我最好的回忆了。”他认真的看着我,认真的令我不知道怎
么回他这句真心话。
“厉伯是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沉默半响,阿智突然冒了句。
“嗯。”
“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
“怪我没告诉你我姓裕,我父亲是当朝的将军裕彤。怪我没和你说这年过了我便要走了。”
“阿智,我没资格怪你。因为我也一样,我也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你。”
我拍了拍阿智的肩膀,安慰道。
“是这样吗?那要不你也说说你的秘密,反正我的秘密你现在都知道了。”
看着突变狡诈的阿智,我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的秘密是厉伯告发的,好像关你没事吧。”
“就算是,你也别下这么重的手吧。”阿智眯着眼揉着头。
不知为何,阿智比我年长,却什么事都让着我,甚至乎比孔融让梨还让的干脆让的伟大。有
时候问他为什么不还手,他却反问我一句你受得了我的一拳吗,让人哭笑不得。
绒绒枯草一层霜,松山青参半;年年岁岁盼春光,朝暮冬风寒。
沿着湖步行了三周,我们依然乐此不疲。继而我们亦谈起了切实的事。
“你父亲什么时候来接你?”
“不知道,书信上只说年过后。”
“是吗?”
“庆霖,答应我。我走后别忘了我,不然我不绕你。”
“你也是。”我微笑的凝视着湖的那边,懒懒的享受着这一刻。
“还会回来吗?”
“嗯,一有时间就会回来。”
阿智坐了下来,也看向湖的那边。湖的那边是樟木林,我原以为可以砍下一块土地的樟木
林。如今,樟木林依然参差错落,虽然枯叶满地,但看过去扔挤的放不下哪怕一个小小茅屋。
我和阿智曾经都希望可以在这里有个定居的地方,因为这是我们共同希望的一个希望,但是至
阿智离开那天希望依旧还是希望。
除夕晚我们过的并不尽兴,但却尽欢。陈拓大家知道阿智快要赴京都,都各自准备了一份礼
物。这次陈拓送的不再是本子,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算盘,他还送一句警言给阿智“先理
财后天下”,搞得阿智半天笑不出来。而我,也不再有出力的机会,便送了阿智一份特别的礼
物。
“平安绳吗?”
阿智把平安绳小心的绕着手绑好,很自然的翘着嘴。那是我自己编织的,一次看菜市场王婶
在编平安绳给他儿子,我便学了来。不过我说的特别,并不是说平安绳,而是说平安绳的材
料,那是曾经的朝廷贡品,北方谭国的绢布——我带来陈宅的行物中唯一值钱的东西。用了几
个晚上,我也终于把这平安绳弄出来。如今看着这条平安绳戴在了阿智的身上,我的确舒心了
不少。
“谢谢你,庆霖。以前我问过你要什么礼物你不说明白,我还打算等到生日时候再想办法,
可现在看来......”
“我可以叫你裕智吗?”
“......嗯”
“裕智,我要的礼物你随时都可以给我。”
“?”
“原谅。我希望你有一天可以给我原谅。”我眯着眼笑着回答。虽然句句都是真心话,但是
阿智却听的迷糊,不过没关系,因为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因为他是裕彤的儿子。
巳时,天突降小雪。窗外纷纷雪飞,吁吁风声,终于让人彻底感悟到冬天的莅临。我睁着
眼,望着窗。不知何时,阿智又悄悄搂上了人。我知道那很舒服,很温暖,但不论如何,我还
是轻轻拨开了阿智的手,独自观着仅隔窗的雪景。陈伯曾经私下找了我一次,告诉我父亲的
事。父亲死后,菱国当时仅送来了父亲的遗物。因为是跳崖,所以菱国始终未能帮忙找到父
亲。听完一切,我告诉陈伯我能明白。几日内陈伯也找了我几次谈心,间或教了我一些皇宫中
学不到的知识,譬如掰豆荚怎么才可以掰的又快又好,洗碗怎么洗才可以洗的又快又干净。其
间,陈伯也提到了裕智的父亲,裕彤。
“他早知道阿智和你的事,不过他却未向老夫提出任何不满。看来他对你的偏见不是甚
深。”
其实,我亦希望如此,陈伯。对着薄薄的窗,我一夜未眠。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舍得就这样
浪费掉这一夜。
一日树梢繁花景,不及一刻盛花时。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夜,我一直默默的看着雪的
落,雪的飘,因为明日即使可以看到雪景,亦未必再能看到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