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莲心》秦煌妖妖

6、寒潭得宝

　　上了山道，专拣那些平日里鲜少人行走的怪石嶙峋之处而走，巨石之间，可见不少洞穴，藏人藏物想必也不难，洞穴之间是否相通也未可知。纵然冷无情轻功了得，也飞奔了两个时辰才到峰顶，雪莲观早被炸毁，只多了一坯坟土。莲花观前的池水几近干涸，池子边血迹已呈暗黑色。冷无情叹息了一声，当日必是一番恶战，那几个怪僧也不知习得什么武功，竟然与百叶莲花教如此相克，看来这几人必是有备而来。
　　“池子的水流到哪里去了？”冷无情略一思忖，捡了一根枯枝，把池子边的莲叶逐渐扒开，淤泥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暗道。想必池子里的水便是被这暗道吸走，暗道直通山下深潭，百叶莲花教的人中毒，血水落入池中，这池水本是活水，源头自峰顶山潭，爆炸之后，或是石块所阻，导致山潭水无法补充入这池中，由此干涸。峰顶山潭，又是在哪里？
　　冷无情逡巡了一下四周，此时若找到秦叶儿的修炼之洞府，那必是极品莲心的寒潭所在。只是爆炸后巨石毁了通路，那秦叶儿又将如何出来？莫非想自戕在地洞中？莫说冷无情不会相信，想必白莲也不会相信。秦叶儿岂是那种轻易舍命之人？
　　冷无情飞身跃上一块崩塌的巨石，望向后山，一线幽深的山谷阻隔着后山与前峰，嶙峋的峭壁上长满青黑的苔藓，即便是轻功了得的冷无情，也不禁要望而兴叹。后山上不长藤蔓，也没有树木，只有许多大山石，数日前那场爆炸并没有对后山造成多少影响。
　　在前峰通往后山唯一的一条天堑上，冷无情发现一条粗黑的铁索，想必是百叶莲花教人前往后山的途径。冷无情足尖点在铁索上，轻施“飘雪步法”，瞬间飞跃过去。后山的石壁果然冰凉滑溜，说不定寒潭就在附近。
　　据传极品莲心三年一结，而今已过十月，想必正是那结果时节。山外，都不知道多少江湖人士和皇宫大内的人蠢蠢欲动，想打这个宝贝的主意。而今消息一出，明里暗里的黑手都将毫不犹豫地伸过来。冷无情暗叹，自己若不早一步，待得那些远近而来的人蜂拥过来，夺那宝贝定难上加难。
　　“秦叶儿，你会躲到哪里去？”冷无情思忖。沿着石壁查看，进入后山的唯一通路已被几块巨石堵住，天堑下是深不可测的山谷，无下行之路。冷无情微微蹙眉，秦叶儿不会这么蠢吧，把自己堵死在里面？
　　冷无情决定下山谷一探。她以剑划壁，施展轻功，渐行而下，宝剑在石壁上划出阵阵火花，却大大减少了下跌的力度。山谷下竟是莲花池，莲花长势甚好，个个含苞待放。冷无情轻轻落在一片巨大的莲叶上，一股寒气从脚底沁入。她心里一怔，难不成寒潭便在这附近？莲叶下的淤泥中，不时露出森森白骨，四野一片死寂，冷无情看半米高处有块巨石，便飞身跃上。
　　巨石上有些被雾水喑湿的木头炭灰和一些吃剩的熟食，冷无情冷哼一声，心想看来已有人捷足先登了。巨石旁堆满了碎石，在灌木丛中依稀露出一个2米宽的黑洞，冷无情走入洞内，打亮火折子，才看清洞口的巨石机关早被人炸开，洞内宽敞，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阵，石块有些凹凸不平，显然机关已被破去，为慎重起见，冷无情还是使出飘雪秘步，尽量不触动其中的可疑之处，这样小心翼翼朝里走了逾百米，出现一个巨大坑洞，坑洞底部是一排排泛着青光的短匕，显然是前行者有人不慎触动了机关，却又小心避让过去。冷无情飞跃而过，再往里，依稀听到淙淙水声，当下心里确定此乃寒泉活眼无疑。越往里，寒气愈来愈重，半个时辰后，冷无情浑身上下，几乎被寒雾湿透，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来，运行内功，将深入骨髓的寒气逼出体外。再走了小半时辰，一线光亮从前方透来，依稀传来打斗声。
　　地道尽头，方是别有洞天的寒潭洞府，深池内，秦叶儿正站在一巨石上，浑身上下几乎成血人，旁边虎视眈眈的两个怪僧，正是海明空和鄯蒲增，两人身上亦受了不少的伤，神色疲惫不堪。
　　“二师兄，这娘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咱就守在这。”鄯蒲增道。海明空嘿然一笑，道：“师弟，让这娘们这么好死，岂不便宜了她？”
　　“莫非师兄想掳她回去？”
　　“师父恨她入骨，想必不愿再看到她。看着肤白肉嫩的，给师兄我暖床倒是不错。哈哈哈。”
　　听到这，秦叶儿已羞愤不已，道：“贼秃驴，这般龌龊。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哈哈，那可由不得你了。”海明空大喝一声，飞身上前，三人又缠斗一处。
　　冷无情悄无声息地站在深池外，打量着这洞府。巨石边一株硕大的莲蓬里，结着一枚青翠的红色莲心，想必便是那极品莲心了。寻常的莲子多生，而这极品莲心只得一子，通体红润，堪称至宝。
　　“冷无情，还不出手，还待看我被人羞辱不成？”秦叶儿一声娇喝。冷无情有些羞赧地笑了笑，纵身过去，挡下一掌。海明空和鄯蒲增略一分神，有些乱了阵脚。冷无情又接下海明空一掌后，回身对秦叶儿讥笑道：“秦叶儿，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无用，怎让人欺凌至此，你堂堂掌门，竟就这般能耐吗？”
　　秦叶儿又羞又恼：“你来便是想看我笑话的吗？若非事出有因，练功出了岔子，被趁了危，倒害了全教的弟子。”她恼怒之下浑身血气激荡，摇晃了一下差点就晕厥过去。
　　海明空使出一招“罗刹飞升”，这一舍命的招式一出，就让冷无情诧异起来，不能不说，这怪僧招招式式，皆是专克百叶莲花教的功法，可她冷无情是飘雪教的，全不吃这一套。百招下来，那海明空已身负重伤，急得他嘎嘎乱叫：“这娘们厉害，师弟，快替下师兄。”鄯蒲增正和秦叶儿纠缠在一处，闻言边打边朝这边看过来。
　　“想脱身，没那么容易。”冷无情微微一笑，挥剑拦住他去路：“你也莫走，让你师弟一起上，黄泉路上也有伴。”，鄯蒲增舍了秦叶儿抽身过来，却也护不到他师兄半点，冷无情瞬间绝命杀招倾囊使出，两人招架不过，顷刻横倒在血泊里动弹不得。
　　见冷无情解决了两个恶人，秦叶儿长吁了口气，这结果早在她预料之中，和十年前比，冷无情自是厉害了一倍不止。秦叶儿体力不支地跌坐在巨石上，冷无情忙走过去扶起她。
　　秦叶儿黯然一笑：“谢谢你出手相救。”冷无情摇摇头，淡淡道：“十年前，如果不是你，我大概早就死了。如今救你，不过还你一命。”
　　秦叶儿凄然：“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冷无情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她。秦叶儿叹息道：“如此，我怎么上药？”身上很多伤在暗处，此时自是不便自己上药。
　　冷无情扶她在旁边干净的大石上坐下，道：“我帮你上药便是了。”
　　秦叶儿笑了笑，淡淡道：“那就有劳你了。”
　　冷无情解开她的外衫，撕开亵衣，露出里面白嫩的手臂，此时一片血污，一个梨花针还扎在上面。
　　秦叶儿抬了抬有些麻木的手臂，冷无情小心地将毒针拔出，然后将药膏抹在秦叶儿的伤口上。中了这么剧毒的梨花针还有力气说话，这秦叶儿也是一神人。冷无情摇摇头，问道：“秦叶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即便他们是练了专克你门派的武功而来的，但你秦叶儿，又怎会被两个无名之辈打得如此狼狈？”
　　冷无情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的那段日子，秦叶儿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终是救了她一命。也许在那一路上，帮她杀了许多人也说不定，因为那些一路上或明或暗打着冷无情主意的人，都莫名消失了，那时候的秦叶儿，像个黑夜的幽灵，瞪着一双鬼魅的眼睛，唯有面对着冷无情的时候，会露出一些笑意。可惜那时候冷无情不敢接近她，秦叶儿就像一杯鸠酒，即便香醇，也会让人迷失。
　　秦叶儿叹了一声，道：“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那日遣了白莲去求你，我便知道你定会插手此事，虽然，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这极品莲心。但你总会来，一来，便可解我困。”
　　冷无情淡淡道：“你倒是看透了我。若是让这至宝让别人得了去，不若便宜我，好歹也我们也认识一场，你说对不对？”
　　“你说的，总是有道理。极品莲心送你，倒是让我放心。只是……”秦叶儿迟疑道。
　　“只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极品莲心，虽是养颜生肌至宝，却也是至寒之物，它本是西域混世天轮部的炼魂净化之物，长于寒渊灵泉，混世天轮部的功法火性极强，极易走火入魔，其掌门天轮子每隔三年，便要用这极品莲心净化筋骨和润养魂魄，据说十轮之后，便可容颜不老，功力倍增。十多年前，我身为天轮子的侍女，机缘巧合得到此物，隐身于此，便是暗自潜心修习混世神功。但不知道为何，练岔了功夫，倒使得自己功力每况愈下。所以，你便是得了这宝物，也还是小心用之，不要也如我这般着了道。” 秦叶儿说着，微微欠了欠身子，小心解下自己的外层血衣，忽又停住，轻声道：“如今的秦叶儿，已不是当初的秦叶儿了。”冷无情挑了挑眉，看着她。秦叶儿叹了口气，解开内里的中衣，直到最里层的亵衣，一件件都满是血污，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了。冷无情默默地看着秦叶儿缓慢的动作，也不帮她，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一些。
　　终于，秦叶儿将整个裸露的后背对着冷无情，纤细柔弱的后背黑红异常，背心一道深红色，没入股中。“几年前，我便发现自己已寒毒入骨。”秦叶儿轻声道，“可叹世人不知，还以为我秦叶儿有此宝贝便是神功盖世，容颜常驻。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莲心，也是两面的，用得不好，便是自伤。我现在只怕时日无多，这寒毒……早深入肺腑了。”冷无情轻轻抚摸着她黑红的后背，眼眶红了又红。
　　“这寒毒如此厉害，却也未必不可医治，不若去我飘雪教修养，水长老是解毒的隐世高手，不妨让她一试。”冷无情劝慰道。
　　秦叶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如流星湮没：“那我就打扰了，只是此事还请你保密，莫让本教门下弟子知晓，现在我是无颜面对她们。”
　　“你放心便是。”冷无情取出手绢小心地抹去秦叶儿脸上的脏污，帮秦叶儿穿上里衣，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帮她披上。在冷无情的搀扶下，秦叶儿蹒跚着走到血泊中昏迷的那两人面前，挥剑而下，杀了两人。
　　“你……你就没话要问他们？”冷无情没有阻拦她，只能惋惜那两个满是秘密之人。
　　“已经不需要了。”秦叶儿道，“你下去取了那红色莲心上来。拔了地下的根，养在这玉匣子里。”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匣子。冷无情用剑挑开盖子，里面有一层黑色的油泥，冒着森森寒气。
　　冷无情依言，下到寒潭取了极品莲心和地根，放在那玉匣子里，再找了块布帛包好，这才扶着秦叶儿走出洞府。
　　到了山下，两人捡了小路走，山路崎岖，秦叶儿伤势重体力渐渐不支，只勉强拖了个步子，冷无情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虽搀扶着走，但秦叶儿早半边身子压过来，伤口不知为何总血水流个不停，染得她一身，背起几近昏迷的秦叶儿，冷无情在山道之间运力疾行而去。在一处山坳下，便遇到得信令而来的飘雪教木长老数人。看着两人这狼狈的模样，木长老及众人自是吃惊，急忙让一位壮硕的女下属替下冷无情负了秦叶儿过去。
　　“圣主，可还有其他吩咐。”木长老问。
　　“秦教主身负重伤，体内寒毒深入肺腑。你且背她回去，让水长老好生诊治。我过些时日再回去。银票和衣物可带来？”
　　“带来了。还有个情况，先前遣去西域龙门的兄弟回来了，圣主可是要见一见他？”木长老将包裹递过来。
　　“好，你让他到翠红楼，找吴秦公子。”
　　“是。圣主。”木长老道。
　　冷无情点点头，携了包裹，转身消失在山林中。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山洞，换了衣物，这才迈开步子朝翠红楼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