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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衷情难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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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程渊不仅身子爽快了许多,而且远离了戎马倥偬、案牍劳形,倒也十分惬意。
“此处依山傍湖,恩人的竹寮盖在此处可好?”程渊笑道。
菱落雪驻足,四处张望了片刻,悠悠道:“这里景致不错,湖水甚是清冽,依你便是。”
程渊打趣道,“伤还没好利索就得出来做苦力,当真是命苦啊。”
“别嫌弃命苦不苦了,有命让你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菱落雪拍拍程渊的肩,一本正经得说道。
“落雪姑娘说的极是。”程渊配合着菱落雪,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将军可以开始干活了吗?”菱落雪接着道。
程渊苦笑道,“哪有这么惨的将军?我现在是落雪姑娘的小苦力渊渊。”
“渊渊,如此甚好。”菱落雪俏皮得笑了笑。她突然觉得在凡间生活有一种难得的轻松自在,所有的压抑束缚都似不存在一般,说话做事都可由着性子来。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山林间清新自由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掠过她的侧脸,细碎的光影随意变换,勾勒出一幅绝美动人的画面。
一旁的程渊看得痴醉,连眼角都透着微微笑意。
“恩人可否帮我个忙?”程渊一面伐竹,一面朝着湖边赏景的菱落雪喊道。
“你且说说看呢。”菱落雪朝着竹林喊了回去。
“可否带着我的印信去趟将军府,带我的隐卫穆离来此处?”程渊道。
“这么相信我,你难道就不怕我是于相国的人?”菱落雪打趣道。
程渊笑了,“恩人不是连沙国凌国师的大小姐吗?那又怎么会是于相国的人呢?”
“你既知道我不是康居人,还敢和盘托出,不怕我有所企图吗?”菱落雪接着道。
“我现在是恩人的小苦力渊渊,恩人有什么企图,渊渊都得配合啊!”说到此处,程渊自己倒也笑得开怀。
“很是乖觉。”菱落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恩人能否替渊渊走这一趟呢?”
“印信拿过来吧。”菱落雪顿了顿又道,“我不在的时候,渊渊可不许偷懒。”
“遵命。”程渊将印信抛了过去,随即加大了伐竹的劲道。
菱落雪接过印信离去。
待菱落雪带穆离回来,日已偏西,程渊正欲收工回小庙歇息。
“将军!”穆离见到程渊将军,不由分说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模糊。
“府里丧事都操办完毕了,兄弟们都以为您不在了,想不到……想不到……您竟然……还活着。”说到此处,穆离十分动容,双手不住颤抖。
程渊紧紧握住穆离的双手,将他扶起身,“多亏了这位菱落雪姑娘相救。”
穆离转过身,朝菱落雪再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菱落雪扶起穆离,“穆离将军言重了。”
“城中现在局势如何?”程渊问道。
穆离望了一眼菱落雪,显得有些犹豫。菱落雪自是明白,幽幽道:“我去准备些晚上的吃食,二位将军慢聊。”
程渊止住了菱落雪,“落雪姑娘是自己人,不用避讳。落雪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了,现在时辰尚早,晚饭还是待会儿程渊去准备吧。”
“将军,那穆离帮您。”穆离道。
“快说正紧事吧。”程渊正色道。
“如今将军的头七过了,丧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将军府衰败,大半兵权已落入于相国之手,他最近十分得意,在朝堂之上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许多机要职位都被换上了自己人,我们的人在被清洗。”穆离忧心忡忡道。
“那王上呢?什么态度?”程渊问道、
穆离叹了口气,接着道:“王上自是想打压于相国,可朝中已尽是于相国的党羽,兵权旁落,王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程渊沉吟了片刻,悠悠道:“于相下一步的目标,该是取王上而代之了吧。”
“那将军有何打算?”穆离问道。
程渊笑了笑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且让那老家伙先得意些时日。如今我阵亡的消息朝野人尽皆知,于相行事较以往更加猖狂,定会露出破绽马脚。我们便可抓住机会,迎头痛击。”
“将军需要穆离和隐卫做些什么?”
“当日我在康居城郊遭遇浩罕国的埋伏,为首的便是浩罕国第一杀手冷千秋。我们的大军已杀至浩罕国腹地,浩罕国君奔逃尚且不及,怎会有能力组织如此大规模的埋伏,而且还是在康居国境内?”程渊道。
“将军是怀疑朝廷里有人通敌卖国?”穆离惊道。
程渊点点头,“没有于相的首肯,浩罕国的埋伏绝不可能出现康居城外。”
“将军需要隐卫暗中收集于相通敌卖国的罪证?”穆离问道。
“嗯,记住,行事一定要隐秘,万万不可暴露。”程渊叮嘱道。
“穆离领命。”
“你即刻动身回去,莫在此处耽搁久了,惹人怀疑。”程渊道。
穆离点头,“那将军呢?有何打算?”
程渊想了想,悠悠道:“如今康居已是于相国的天下,我于此处待着,终究是不安全。我打算过几日等伤好清了,去浩罕国拜会一下这位冷千秋冷先生。”
“什么?你疯了吗?”菱落雪惊道,“你若是再被他一剑贯心,我可没本事救你第二次!”
程渊依旧只是笑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这位冷先生能出现在康居境内,定然和于相脱不了干系。”
穆离虽是吃惊,但到底不敢质疑将军的决定。
“你速速回去准备,记住,我还生还的消息,决计不可透露。”程渊望着穆离,眼神十分坚毅。
“是!”穆离领命离去。
“你真的要再去找冷先生?”菱落雪担忧道。
程渊点点头,“是的。能与天下第一杀手冷千秋对决,实乃程渊平生心愿。当日陷于埋伏,无法与之公平对决,程渊深感遗憾。此次定要再去拜会,一偿宿愿。”
“你与那冷千秋,又是国仇又是家恨的,如何公平对决?”菱落雪显得有些生气。
“我与冷先生之前有过交往,虽然我们生于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立场,但冷先生光明磊落,自是——”程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菱落雪生生打断,“他若是光明磊落,你又怎会死?”
不等程渊说话,菱落雪已似连珠炮一般发话,“你看着性子温和,想不到竟如此好战!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知道把你救回来有多不容易吗?”说到动情处,菱落雪的双手不住地拉扯着程渊的衣襟摇晃,似是这样能让他醒悟一般。
“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明白。”程渊柔声安慰道,一个反手,将菱落雪拉入了怀抱。
菱落雪猛然一惊,下意识得想要挣脱,却被程渊手臂的力量生生压制着,几番挣扎,终是失了气力,伏在程渊的怀里低声哭泣。
“求求你,求求你,别去了好吗?”
“我真的,真的,没法再救你第二次了。”
程渊听罢,心中似是被触动一般,下意识地将怀里的落雪抱得更紧。“冷先生手里定然有于相通敌卖国的证据,我必须去见他。但落雪我答应你,我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绝不会!”
菱落雪见程渊心意已决,不再言语,只是靠在程渊怀里,不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