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留下最后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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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润良多次感觉到有一只沁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的手，绵软，温柔，他无意识的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嘴里喃喃的叫道：“妈，我想喝雪梨汤。”
若初坐在他的身边，看着熟睡中的面容，像孩童般安静，他的睡颜很美，从额头经过鼻翼再到下巴，线条那般流畅，难怪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喜欢到发疯，这张脸任谁都会难以忘记，而只有自己，只有此刻，才是触手可及。若初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润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在这里，我也只会爱你一个人，可是我们之间的壁垒越来越厚，即使你离婚了，它也没有消弭丝毫，搁在我们中间的不仅仅是那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还有世俗，还有留在我心底的痛。在你的面前，我尽量云淡风轻，可有谁知道背后的百转千回。我爱你，却累了。这张脸，我会记一辈子，也会忘一辈子，但愿你的将来会比当初还要幸福。”
第二天润良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若初的身影，桌上干干净净的，就好像那里从来都没有人用过一般，润良坐起来，头还有点晕，身上泛着凉意，他裹紧被子，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若初正在厨房里，低着头，水汽袅袅，若隐若现，他走过去声音沙哑的问道：“在干什么？”
若初一抬头，不悦的说道：“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我一醒来看不到你，以为你又不见了，吓我一跳。”润良苍白的脸上带着笑。
“好啦，现在确定我还在，赶紧回房间躺着，早饭马上就好。”
“遵命！”润良立正敬礼，被子却险些掉下去，赶紧抓住小跑着回了房间。
若初看着他滑稽的背影，看着他如同孩童找到心爱玩具时的笑容，心中亦是感动和欢乐的，他们的爱情在这里开始，那就在这里结束吧，既然命运让他们重新回来，这几天就好好相处，他日离开之时，让一切美好留在原地谁也不要带走。
吃完早饭，若初摸着润良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说道：“感觉比昨天好点，但是还有点烫，你穿好衣服，我们去诊所看看。”
润良撒娇似的看着若初道：“能不能不去啊？我不想去。”
若初看着他正色道：“要是想继续留下来，就听我的话。”
“什么？”润良兴奋地半跪在床上，看着若初急问道：“你说我可以留下来了？”
“对，只要你听我的话。”
润良赶紧点头，“我听我听，你帮我拿套衣服。”
若初从衣柜里帮他取了一件天蓝色的针织衫，一条黑色的裤子，自己回房间穿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若初扶着润良往诊所走，一路上人们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看他们的着装，看他们的外貌，看他们的举手投足，有些人甚至远远的跟在身后一直跟到诊所，也难怪，在这样落后的小县城，他们俩确实算作异类，即使再普通的打扮也遮掩不住散发出的美丽和风华。
那个年轻的大夫看到二人进来说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若初道：“好多了，就是觉得没好利索，所以再来看看。”
“先试试温度，小王，招呼一下。”
过来一个小护士，看一眼润良，腼腆的笑笑递过来一直温度计，若初接过替润良夹在腋下，怕他松了，一直按着他的胳膊。润良冲她笑笑，靠在了她的身上。。
小王护士看一眼，脸红了，低下了头。
时间一到，若初推推润良，他居然靠着睡着了，“把温度计给我。”润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坐直身子，迷茫的看着若初，还没反应过来，若初只好自己伸手把温度计取出来，交给小王护士。
“呀，38°，温度还挺高的。”
大夫坐过来望闻问切一番，开了一张方子道：“得赶紧输液，再拖下去我怕引起肺炎。”
“行，那就输液吧。”
诊所的里间是输液的地方，只有三张床，已经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躺在那里，一声声打着呼噜，二人互相看一眼，微微一笑还是进去了。小王护士配好药水，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润良的血管，原本腼腆的小姑娘有些慌了，若初轻声道：“来，我帮你。”说着紧紧地握住润良的手腕，“握紧拳头。”小护士这才顺利的扎进去，她道了谢，转身要走又回头说道：“姐姐，你真好。”若初冲她笑笑，点点头。
庄稼汉的身边没有家人，他忘情的打着呼噜，一口气哽在那儿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若初和润良都在看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不是打呼噜吵到你们了？”
“没关系。”若初微笑着说道。
也许是睡得太久了，庄稼汉坐起来问道：“你们俩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看你们的打扮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多好看。”
若初笑笑，“谢谢。”
庄稼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们是不是山上的老师啊？”
润良一时兴起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哦，前两年我就听人说湘湾村小学来了两个贵人，翻盖了学校不说，还留下当老师，我也是瞎猜，觉得应该是你们。我猜对了没有？”
“猜对了。”润良自豪的一抬下巴。
“你们是好人，咱这地方穷，孩子们上学可不容易了。”
若初道：“慢慢会好的。”
润良拉拉若初的袖子说道：“初，我口渴了。”
“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只杯子，从墙角的暖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吹了吹才递给润良，庄稼汉忽然嘿嘿一笑，“你们真好，小伙子真有福气，在咱们这儿很久没看到像你老婆这么温柔的女人了，我们家那个，说话都像打雷一样，哪像这姑娘，轻轻柔柔的，就好像怕把谁惊着似的。”
润良得意的神色还没完全展开，就听见外间有人叫道：“说我什么坏话呢？”音刚落，进来一个胖大嫂，庄稼汉笑道：“瞧瞧，来了吧。没说你坏话，说你是个好女人。”
若初微笑着说道：“一看大嫂就是个操持家务的好手，大哥在家一定很幸福。”
庄稼汉也很得意，“那是，你大嫂是个粗人，但是饭菜做得香，我还没见过谁做的饭比她的好吃的。”
胖大嫂爽快的笑声划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着若初二人道：“哟，瞧瞧，这两个多好看，就跟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庄稼汉忙道：“他们就是山上的老师。”
“是嘛，诶呀，真是做了大好事了，有缘分在这里碰见，今天中午，我给你们送饭。”
若初忙道：“大嫂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回家做就好。”
“诶，不麻烦，不会是嫌弃我们家的饭菜吧。”
若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润良拉着她说道：“大嫂一片好意，就听她的吧。”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喜欢吃什么？”
若初看一眼润良说道：“只要是素菜就行。”
庄稼汉和老婆互看一眼说道：“看看，到底是菩萨心肠。”
胖大嫂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回家做饭去，庄稼汉一倒头又睡了，鼾声如约而至，润良迷迷糊糊的眼皮直打架，可还是一会儿睁眼看看若初，若初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好好睡吧，我在这儿呢。”
润良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慢慢的睡着了。输液的那只手冰凉，若初就捧在手心里给他暖着。
中午的时候，大嫂送来了饭菜，庄稼汉一瓶水正好吊完，端起饭碗吃的满头是汗，润良右手打着点滴，若初扶他半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喂他，那夫妻俩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不住的说道：“看看，多好的一对儿。”
润良看着若初，眼睛里笑意渐浓。
大夫开的药准，若初照料的又精细，第二天润良就活泛了。他见若初要出门问道：“若初，你干什么去？”
“买菜做饭。”
他跑过来接过袋子说道：“你安心写你的剧本，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我。”
若初怀疑的看着他，“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安心等着吧。”
若初知道他想好好表现，也就由得他去了。
星期一，他们一起上山，润良坐在司机的位子上说道：“从今以后，我替你开车。”
润良的出现，孩子们又是一阵雀跃，尤其看到他站在他们面前，两个低年级的小不点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腿叫道：“裴老师站起来了，裴老师站起来了。”
润良弯腰把两个孩子抱起来说道：“有没有想裴老师啊？”
“有。”
“你们呢？”
“想了。”
鲁校长道：“看到你健健康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是真高兴，我还奇怪呢，这次怎么是丁校长一个人来的，弄半天你们是前后脚啊。”
润良充满愧意的看一眼若初道：“我惹她生气了，所以赶紧追过来，不然该不要我了。”
若初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润良赶紧收口。
鲁校长哈哈一笑道：“谁分开你们都不会分开，那时候的你们多相爱啊，患难与共，谁也代替不了。”
若初淡淡一笑道：“鲁校长，您错了，生活中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说完回了房间。
润良放下两个孩子，和校长打个招呼，赶紧跟进去，“若初，对不起。”
若初一转身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起往事，我需要安静的写剧本。”
“好。”
这两天，虽然若初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润良总觉得在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自己总也走不到若初的近前，有时候明明就在眼前，一伸手只留下一团白雾，让他的心里惴惴的。
无论是在山上还是在大方县，润良就像一个称职的后勤部长，衣食住行全都包了，尽可能多的留给若初时间去写作，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坐在房间里，手里拿本书，看着若初的背影，一呆就是半天。如果若初去弹钢琴，他就抱着吉他跟过去，与她合奏。孩子们特别喜欢放学后的时光，因为那个时候总能听到优美的旋律，总能看到他们俩美丽的侧影。再小的人也有爱美之心，再不懂事也懂得琴瑟和鸣。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这五个月谁也没有和外界联系，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那些真的假的事情，慢慢的随着他们的消失弥散在了时光中。
再长的剧本终究还是有写完的时候，若初合上笔记本，看着润良说道：“润良，结束了。”
润良心中一颤，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自己这么害怕，勉强笑道：“写完了啊？终于写完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对，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你说吧，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润狼想了想道：“明天我们先回县里去，准备准备后天走，行吗？”
“行，听你的。”
第二天，他们告别了湘湾村的师生，回到了大方县，整理好家里的东西，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谁也不说话，润良担心有事发生，而若初则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一些事情发生。
润良揽着若初的肩膀道：“初，真想不回去就在这里呆一辈子。”
“可能吗？”
“是啊，不可能，回去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好吗？”
若初道：“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不想改变什么了。”
润良心中一惊，扳过若初的身子，正视着她问道：“你舍得放弃吗？”
若初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看着他，“我曾经舍不得，也曾经努力挽回，可是最终你放弃了。”
“你知道那是一场骗局。”
若初打断他，“不管是为什么，最终结果都一样，你放弃了。其实只要你用心根本不会上这个当，可你没有，那么轻易的放弃了我，在我把自己低到尘埃里之后，依旧没有唤回你，所以，我也放弃了。你怎么能在现在要求我重新拾起来？这对我不公平。”
润良胆战心惊的看着冷静如斯的若初，倘若她能够冲自己发脾气，狠狠的骂自己，倒反而让人放心，此刻的她这么冷静，这么清楚，就好像已经做足了准备，或者说准备了很久很久，而这个准备就是彻底的离开。
若初松开他的手道：“明天八点出发，我会回北京，你可以从贵阳坐飞机回香港。”说完回屋了。
润良苦恼的揪着头发，半年的时间没能赢回她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原来一步错，满盘皆输，甚至是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留下最后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