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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旧日的安宁 ...

  •   一路南行,若初回到了大方县,原先住过的院子还在,她又租了下来,一个人细细的打扫布置,房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问道:“姑娘,上次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他的腿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已经康复了。”
      “哦,为什么这次没有和你一起来呢?”
      “他很忙。”
      若初微微一笑。
      院子里的花坛里已经是一团杂草,若初买了一把种子,拔干净草种了进去,一切规制妥当后,搬了一把摇摇椅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闭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微风。没有乱七八糟的新闻,没有工作,没有复杂的人际,没有爱或者不爱的问题,只有安宁。
      第二天,若初买了很多文具开车上了山,当她出现在湘湾村小学的时候,孩子们瞬间欢呼着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围着她叫着:“丁校长,丁校长。”
      校长和老师们也都出来了,高兴地看着她说道:“丁校长啊,你可算来了,孩子们惦记你好久了。”
      “鲁校长,我也很想你们。我这次来给孩子们带了礼物,赶紧搬下来吧。”
      鲁校长招呼老师们把文具分发给每个学生然后问道:“丁校长,这次来待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尽量长一些吧。今晚我就不走了,原先的地方还在吗?”
      鲁校长高兴的一叠声的说道:“在在在,大家给你留着呢,天天有学生进去打扫,可干净呢,就等你回来住呢。诶,没看到裴老师。”
      若初压下心中的悸动说道:“他,没有来,就我一个人。”
      “哦。”鲁校长也是聪明人,知道不便多问,“你的行李呢?我帮你拿进去。”
      又回到了过去,这里有她和润良生命中最平静也最丰满的生活,点点滴滴都带着情意。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孩子们都放学了,若初坐在钢琴前面,触摸着那些黑白的琴键,想起了那一日她和润良合作《西雅图不眠夜》主题曲的情景,到如今他们之间竟然可悲的只剩下了回忆。
      手指轻轻用力,音乐流淌道空气中,带着演奏者的爱情飘了出去,曲子一首接着一首,住校的学生和老师们坐在院子里悄悄地听着,都沉醉了,他们不知道若初要表达什么情感,只知道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让人心动的曲子。
      润良到了北京,书吧的玻璃已经修好了,从外面看进去,似乎一切依旧,客人在看书喝茶,服务生在安静的忙碌,他走进去,小谷第一个认出他来,赶紧跑过来问道:“裴先生,您来了,初姐不在。”
      “我知道,能不能让我去楼上看看?”
      “嗯……好吧,您跟我来。”
      新闻那么多,小谷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微一迟疑取了备用钥匙带他上了楼,然后自己离开留下润良自己去回忆思念。
      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东西还在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只是衣柜里的衣物不见了,唯独留下当日自己留在这里的衣服,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他轻抚着房中的一切自言自语道:“若初,你去了哪里?我回来了,你能感觉到吗?”
      事有凑巧,润良刚来没多久,靳东就来了,小谷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他说道:“东哥,你今天来得不巧,大明星在上头。”
      靳东眼神一亮问道:“若初回来了?”
      “没有,他一个人在呢。”
      靳东抬头看看上面说道:“没事儿,你先去忙,我去和他谈谈。”
      “好吧。”说不担心是假的,这两个人大概算得上是情敌吧,但她确实管不着,只好走开。
      房门轻响,润良以为若初回来了,他欣喜地回头有失望的看向别处,“你来看她?”
      靳东点点头道:“我知道她不在,只是来看看属于她的地方。”
      “上次见面到现在一年多了吧?”
      靳东点点头,“对,那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润良苦笑道:“你是在提醒我,我曾经犯下的过错吗?”
      “不是,只是想到了那些历历在目的东西。裴先生,你爱她吗?”
      “当然,这一年来,无时无刻。”
      “可你当初那么狠心的放弃了她。”
      润良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他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就是这一点,“是啊,我狠心的放弃了她,无论为了什么原因也好,都是我错了。”
      靳东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说道:“当时看着你们我就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你面对那样孱弱的若初,依旧做出分开的决定。那天看了你的发布会我才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但是有句话你一定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你的可悲就是不分场合,不分人的悲悯。”
      润良自嘲的笑笑,“我远没有你看得通透。”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结束了一切来找她,即使她在,还是否会回到你的身边。”
      润良点点头道:“我想过,而且我也知道她不会,尤其现在还有你。”
      靳东微笑着摇摇头,“别算我,我只是她的仰慕者,她并没有向我承诺什么。我对她的感情远没有你那么深,像我这样的人善于争夺,善于钻营,却不善于表达感情,也不可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不像你们要么不爱,要爱就轰轰烈烈。”
      润良摇摇头道:“不,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那是细水长流的积淀,现在的我最怀念的是当日的那段困顿的时光,没有别的,只有她。如果将来我无法求得她的原谅,在我死去的时候能够回忆的也只能是当初的日子了。”
      “有没有猜想过,她会去哪里?”
      润良苦笑着摇摇头,“怎么猜得到呢,世界这么大,她随便一开车就可以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但我会等她回来,你呢?”
      “我也在等,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情敌了。”
      润良冲靳东伸出手道:“你是我尊重的情敌。”

      其实若初离开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绯闻,还因为她不愿意再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和不安全,而且,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的写一个关于纳兰容若的剧本,这是一个清淡雅致的人,纷乱的环境写不出他的风骨和精髓。
      每天,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听着教室里传来的读书声,或者操场里孩子们的嬉笑声,若初总是觉得很安心,写起来也很顺手,渐入佳境。
      鲁校长知道她有大事要做,特别下令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即使是打扫卫生也特别嘱咐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书桌上的纸张一张也不能动。
      不开手机,不上网,每天除了写剧本就是弹琴,周而复始没有什么新意却也活的自在。

      润良委托Jolly以妈妈的名义在书吧后面的那个高端住宅区买了一栋别墅,位置和书吧的阳台相对,他和父母商量把凌菲转到了北京的医院,他要在离若初最近的地方等待她的回来。
      有天晚上,约好了和夏琳吃饭,因为凌菲这几个月情况越来越好,便把她也带上了,这个小姑娘自从出生还没有自由的在外面生活过,一听可以去吃大餐,开心的直拍手。
      夏琳看到润良抱着凌菲毫不顾忌形象的走向自己时,忍不住夸道:“你这个奶爸真有型。”
      润良笑笑说道:“凌菲,叫阿姨。”
      “阿姨好。”两岁的小孩说话还不流畅,但是奶声奶气很动听,夏琳亲切的摸摸凌菲的脸蛋儿,“凌菲真乖,想吃什么?”
      润良说道:“凌菲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得,给孩子做一碗鸡蛋羹,放一点瘦肉。” 身后的服务员赶紧记下。“夏琳你点菜吧,反正我只要是素食就行。”
      夏琳很感兴趣的看着润良给凌菲系好围嘴儿,小心翼翼的舀一小勺鸡蛋羹,吹凉了喂她,她拿出手机开始录影,润良抬头笑道:“你不吃饭干什么啊。”
      “这样千载难逢的场面当然要留作纪念了。”
      等把凌菲喂饱了,她自己抱着小熊坐在一边玩儿,润良这才抽出空来好好和夏琳吃饭聊天,“我在书吧后面买了一栋房子,正在装修,大概下个月底完工。”
      夏琳道:“在等若初?”
      “是,以后我就生活在北京了,等她回来,求她原谅,然后重新开始。”
      夏琳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带着孩子的男人,谁稀罕啊。”
      润良笑了笑,“夏琳,一开始你是不是也很恨我?”
      “我不是恨你,恨只有爱你的人才可以,我是觉得你太蠢,蠢的不可理喻。不过,你能够果断的解决身边的麻烦,我瞬间就原谅你了。”
      “谢谢你。”
      夏琳抱歉的耸耸肩道:“你也别谢我,其实我也在等若初,等她回来向她说声抱歉,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把你留下来,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你是好意,我们都知道。”
      夏琳看看安静的坐在一边的凌菲问道:“这个孩子你打算一直带在身边?”
      “对,她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想抚养她长大,尽管她的生活之路会很短暂,我不会告诉她在她两岁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只要她知道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爸爸,将来还会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
      “你有没有想过若初会去哪里?”
      “想不出来,抬腿一走,能去的地方会很多。”
      夏琳撇撇嘴道:“我又想骂你蠢了,你以为若初会乱走吗,她是自己开车去的,走的时候带走了笔记本还有一摞参考书,她想写一部关于纳兰容若的剧本,没有目的地她会走吗?”
      “对,她是个有计划的人。”
      “所以你得好好想想,什么地方是她可能去的。我们这帮朋友想帮你,但是重点还得靠你自己。”
      润良的心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地方,那里安宁恬静,院子里时常有和煦的风吹过,他暗自点点头,当晚他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刻买机票来□□自己照顾凌菲,而他自己则买了去贵阳的机票。
      他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却还是满怀希望的奔向了那里,那个包容了他所有艰难岁月的地方。
      夕阳中,他终于回到了大方县,余晖中的大方县闪着金光,暮霭沉沉之时,自己就像一个匆忙赶回家的游子,今天是周末,如果若初来了这里一定会在大方县,因为当初他们就是这样的。
      院门轻掩着,他不确定里面住着什么人,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因为害怕发出声音,动作轻柔的像是捻起一根羽毛,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挤进去,院子里的陈设还和当初一样,只是树下多了一张摇摇椅,上面铺着白色的棉垫子。花坛里刚长出寸许长的幼苗,绿油油的很有生命力,房间亮着灯,窗帘已经拉上,看不见灯下的人。
      没有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般紧张,他害怕那个人不是她,他悄悄地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距离这么近,近的可以听到里面的人敲击键盘的声音,他想:应该是她吧,要不然还会有谁在这个时间指尖快速的跳跃。润良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敲门上的玻璃,屋内静了下来,然后就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脚步声,然后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两个人门里门外都愣了。若初没有想到他会寻来,润良则是因为激动而无法言语。
      站了很久,若初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我猜想你一定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若初道:“你不该来,我想要躲开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刀,我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好好写我的剧本。”
      润良放下行李箱道:“若初,再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生活,因为我离婚了。”
      若初诧异地看着他,“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润良看看里面说道:“难道你打算就这样门里门外的谈话吗?”
      若初向后一退道:“进来吧。”
      屋内的陈设还是熟悉的味道,他坐在床上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关机,也一定没有上网,就你走的那几天我召开了发布会,说清楚一切真相,并且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官司赢得很轻松,因为一切都是事实。我很庆幸你那几天不在,因为我一直担心周铭雅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若初看着他,内心百转千回,脸上却什么都没有显出来,“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不仅仅是这样,我是来请求你的原谅,还有,我想和你一起回顾以前的生活。”
      若初淡然的看着他说道:“以前的生活我已经忘记了,你也忘了吧。今天就先住在这里,明天就回去吧。”说完去隔壁帮他收拾房间。
      润良在来的时候就知道此行艰难,他也知道不能急进,既然可以留下一晚,那么他就有机会争取到继续留下来的机会。若初一直写到凌晨两点才睡下,半个小时后,润良走出房间,蹑手蹑脚的走到卫生间,冲起了冷水澡,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夜晚的天气凉丝丝的,冰冷的水落在头顶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他冲了半个小时,也没擦干净,穿着背心短裤坐到了院中,夜风冰凉的吹着,润良抱着胳膊打着颤,他一直坐到天色发白才悄悄地溜回房间。
      早上九点,若初起床,做好早饭发现润良还没有起床,过来敲敲门,没人应她,再敲一敲,还是没人,难道他已经走了?会这么听自己的话吗?想到这里,若初推开门,人还在,被子盖得紧紧地,若初推推他叫道:“喂,九点了,还不起床吗?”
      润良哼了一声,没有动,若初再推推他,还是哼了一声,只是这一声有了几分呻吟的味道,若初觉得不对,探手试试他的温度,“你发烧了?润良,润良。”
      润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体上的不适让他心中一阵欣喜,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若初,眼睛里没有初见时的淡漠,有的全是担心,“干什么?”
      “你发烧了,赶紧起床,我带你去医院。”
      润良翻个身道:“我不去,这辈子我在医院已经住够了。”
      再推他几下,不吭声了,若初没有办法,只好先去附近的小诊所请了大夫来看,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润良的情况说道:“肯定是着凉了,先给他退烧吧,我先给你开点药,如果晚上又烧起来,你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您大夫。”
      “不客气。”
      大夫走后,若初热好粥端过来说道:“润良,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润良烧的浑身没有力气,勉强抬起头来,若初在背后撑了他一把,润良就势靠在她的身上,若初一手扶着他,一手喂他吃饭,细致入微一如当初。
      润良贪恋着这份安宁,他吃得很慢也很享受,喝了药若初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给他又盖了一层,润良哼了一声道:“热。”
      “热就对了,发发汗才能退烧,不许踢被子。”
      她怕润良不听话,回屋把笔记本搬过来,一边写剧本,一边照看他。看着桌边那个背影,润良觉得这点苦吃的值得,那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就像是催眠曲,很久以来,第一次,他睡的这么安心,这么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旧日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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