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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共渡(上) ...

  •   顾惜朝好奇心起,奇道:“朱将军说什么?什么叫‘性命可保’?难道以朱将军兵强马壮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凶险么?”
      他倘若不这么一问,朱温看来像是马上就要大哭一场,总算问得及时,朱温只是叹口气说道:“两位既然志不在行伍,不必再问。今日能与二位一聚,得见二位的风采,小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咱们只管喝酒,来,喝酒!”
      顾惜朝与戚少商对视一眼,戚少商说道:“我二人虽无心行伍,但朱将军礼贤下士,这番好意我们还是心领了的,若将军有什么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朱温苦笑道:“还有什么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说戚大侠急人所急,侠肝义胆,果然名不虚传。小将再敬戚大侠一杯。”说着,也不等戚少商举杯,自己一气儿一碗喝干了。戚少商和顾惜朝面面相觑,莫非这人真的就要大难临头?戚少商觉得受人如此礼遇,既然知道了对方有难却不管不顾,着实有违侠义;顾惜朝想得卑劣了点,此时已在后悔不该吃他这顿酒,果然是吃人的嘴短,不帮忙肯定说不过去,这么一耽搁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到河东?千山万水的自己那三千名神机营战士也不知道怎样了,千万别被赫连春水的吐谷浑亲戚们轻易霸占了去。两人也不用商量,齐声发问:“朱将军到底有什么为难事?但讲无妨!”
      问之前并没想到彼此会异口同声,问完了,便忍不住相视绵绵密密地一笑。顾惜朝又补充一句:“只要我们二人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朱温只是摇头,澹台昇平在旁边,似乎是看不下忍不住了,忽然说道:“主公,戚大侠与顾公子的名头,天下皆知,他二位既然发话愿意帮忙,主公就直说了吧!”
      朱温摇头叹气,说道:“你知道什么!此话我不愿与外人道,一是着实忌惮那人;二来,那人对我也有恩德,要我直言其不义,实在是于心不忍。”
      席上一名武将苦劝道:“主公的忠厚仁慈,友军之间人人称道,若非为了这个,那人也不至于如此猜忌主公。到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还与他讲什么义气;主公身上系着的可是几千名弟兄的项上人头!今日难得戚大侠和顾公子这般热心肠,主公还不肯说,非要兄弟们跪下相求么!”
      这人说着,离席就要下跪。朱温赶紧起身将他扶起,惨然道:“我实在不愿恩将仇报,可是这几千个兄弟的命,我又岂能不顾?也罢,戚大侠,顾公子,二位可知道黄巢?”
      戚少商皱眉道:“朱将军说的‘那人’,就是黄巢么?”和顾惜朝两人都想:这个朱温既然是黄巢的人,出现在这藩镇的地盘,难怪不敢打出旗号来。
      顾惜朝却想的更多些:你朱温手下一个谋士,也知道我,知道戚少商,甚至可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知道我不喝酒,知道我做过探花郎,你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可你却不知道我们刚刚从黄巢那里九死一生的逃出来?你要招揽我们,就不怕日后黄巢找你算帐?
      只听朱温叹道:“不错,正是黄巢。朱某起兵之时,王仙芝将军尚在世。王将军阵亡后,尚让他们推举黄巢做了起义军首领,统管天下义军。朱某虽归他管辖,却不能算是他的嫡系。两位可知道诸葛爽?”
      朱温显然是个说话高手。这番话短短数句,提供的信息却很多。顾惜朝没接话,所以戚少商点了点头:“北面行营副招讨使诸葛爽,我们自然知道。”
      朱温说道:“不错,正是这个北面行营副招讨使诸葛爽。此人现在正屯兵在栎阳附近,大军号称二十万,据朱某的探马回报,实际人数虽不足二十万,十几万总是有了的。黄王的旨意,便是要朱某以手下区区数千之数,拿下这位北面行营副招讨使诸葛爽!”一气说完,颓然坐倒。
      顾惜朝望着他,不由得假惺惺地起了一丝同情。想他目前的处境,自然是出兵亦死,不出兵亦死。再看看席上众谋士武将,一个个失魂落魄,死样活气,刚才跟戚少商嘻嘻哈哈的敬酒原来都是强做出来的。此时还就澹台昇平神色不变,劝慰道:“主公不必担忧,有戚大侠和顾公子在,一定能想出办法。”之前顾惜朝还觉得他忌惮着自己,原来那么不自然的表情只是在为前路忧心,倒是冤枉了他。
      戚少商皱眉道:“朱将军手下只有数千兵将?都是骑兵么?”朱温答道:“一共四千不到,只有一千骑兵,其余都是步兵。”戚少商便不言语。他并没有闲心去谴责黄巢这命令下的太缺德,这一刻只是在想,倘若自己面对这样的状况该如何应对。
      但片刻之后便知道自己绝不可能遇上这种死路一条的状况。首先他不可能受制于人,其次他绝对不可能放弃骑兵的机动优势,手下骑兵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再次他是江湖出身,当真到了被逼无奈的时候,难道不会潜入敌营擒贼擒王么。接着想到,如果自己帮着朱温前去行刺诸葛爽,也许倒是个办法。眼睛望着顾惜朝,看他会怎么说。
      顾惜朝苦笑道:“朱将军,倘若一定要战场上正面相遇,毕竟是你攻他守,如果全是骑兵,还可以凭借速度出奇制胜;就是有步兵也没关系,步兵可以用来牵制敌军力量。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在于,两方面的军队数量,即使相差悬殊,也不能悬殊到一比一百这样夸张的地步啊,你想要拿下诸葛爽,要正面战场上怕是绝对不成的。”
      朱温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早些时候我亲自带队,到诸葛爽的营地外去探了探虚实。实在是……我的兄弟只不过是些血肉之躯,以一敌百,就是累也累死光了。”
      顾惜朝神色古怪,说道:“可是难道非要刀对刀枪对枪的打么?就没有别的办法?”
      朱温忙说道:“倘若有一个高手,进入诸葛爽营地行刺……”
      顾惜朝“噗”地一笑,说道:“这当儿哪里找什么高手去。再说,自肃宗以来,哪个节度使的幕府中不是养着大批大批的江湖高手,你去行刺,没准还没近人家的身就被砍成几段了,聂隐娘、空空儿的故事难道没听说过么?”朱温面色颇尴尬,诺诺连声道:“是,是,小将思虑不周。”
      戚少商听他上一句话就知道这人主意早打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自己想到那是个办法是一回事,被人这么打着主意是另一回事。他和朱温又没什么交情。听顾惜朝回决得漂亮,不由得看着他笑了笑。顾惜朝回以一笑,对朱温又说道:“要拿下诸葛爽,既然刀兵相对想都别想,那就想办法招降嘛,朱将军难道真的没想到?”
      朱温大吃一惊,颤声道:“他是二十万之众,我只有数千兵将,我去招降人家?”顾惜朝忍不住又叹口气,耐心给他解释:“你是只有数千兵将,你身后的黄巢,那可是冲天大将军。黄巢对你自然是多有猜忌,可你说诸葛爽会不会知道这个呢?你带着这几千兵马,权充你的亲兵,大模大样地到诸葛爽面前去,告诉他‘将军若肯投降黄王,黄王封你做长安王!’朱将军口才好得很,到那时随便你怎么说,如今大唐皇帝都望风而逃了,他诸葛爽是特别有本事呢还是特别硬骨头,就非要跟黄巢对着干?”顿了顿,笑嘻嘻地道:“几千兵马,要打仗是不行的,要充脸面那可是绰绰有余。”
      朱温恍然大悟,脸上兀自呆愣愣的,盯着顾惜朝说不出话来,旁边澹台昇平识相得很,已是满脸喜色,说道:“顾公子这个主意,虽然胆大包天,可是真是好计,主公,这一回少不得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朱温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看样子是高兴得要昏头了。
      满桌子谋士武将一扫先前那哭丧相,个个变得喜气洋洋,又要纷纷敬酒,满口感激的话,顾惜朝打了个呵欠,推说头痛,要去休息。朱温再想旧话重提请两人留下,却没了机会。戚少商便也随即告辞。

      两个人回到房里,顾惜朝往床上一倒,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
      戚少商在他旁边坐下,笑道:“今天你可出风头啦。”
      顾惜朝躺在那儿,冷笑道:“哼哼,就许你出风头么?我就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里,为什么苦苦要留下你的,就是黄巢、尚让那样的大人物,要留我的,却只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这话却说得差了。可也难怪他,他又不会未卜先知,怎能知道朱温这个看上去受气包似的矮胖子,日后最终亲手了结了煌煌大唐,成为了五代第一个国家后梁的第一个君主。
      戚少商笑道:“那是他们没见识。有见识的,比如我,可是拿你当个天上有地上无最了不得的宝贝呢。”顾惜朝啐他一口,翻个身,说:“睡觉!”
      戚少商便在他身边躺下。顾惜朝猛地翻回来,瞪眼道:“你干嘛?”
      戚少商傻乎乎地眨眨眼:“我,我也要睡觉啊……”
      顾惜朝怒道:“你睡什么觉?你就不怕朱温一不做二不休,夜里给我们一刀?”
      戚少商笑道:“他那么看重你,怎么舍得给你一刀?要砍也是砍我。”顾惜朝一脚踢过去:“你是猪脑子?越是看重,越是不能放过,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能留着当后患,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明白?总之你不许睡,今晚你守夜!喂,戚少商,起来!”
      戚少商可怜巴巴地说:“今晚我睡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成么,惜朝,乖,我想抱着你睡……”顾惜朝怒道:“抱你个头,睡着了跟死猪似的,我信你才见鬼。喂,喂,起来……”连拉带扯地怎么叫,戚少商只是死活不起来,那么大个身子直挺挺地躺着,末了用上了千斤坠,这门功夫江湖上会使的人海了去了,用来躺着耍赖的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事实证明顾惜朝的谨慎有时候确实是多虑了。朱温到第二天早晨见面的时候都表现得异常知恩图报,他知道两人身上现银不够,干粮也不足,亲自送了五百缗和一大袋干粮肉干来,还一脸羞愧地说,出门行军在外,囊中羞涩,也只能拿出这么多,请戚大侠和顾公子别见外,一定得收下。戚少商有点不好意思,顾惜朝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不要两眼放光扑上去。他昨晚做噩梦都梦到吃柿子和烤山药。
      两人与朱温告别,上马继续向前。这一回知道栎阳怕是不能去了,走的是正北的路打算直接取道延安府,反正兜里银两干粮都充足。顾惜朝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戚少商逗他说话:“怎么,没留在朱温那儿,莫非还有点后悔不成?”
      顾惜朝冷笑道:“他朱温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后悔么?”忽然口出恶言,戚少商有点奇怪,笑问:“怎么啦?”
      顾惜朝皱眉说道:“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个朱温,他若是真想要留我们,怎么会……应该是……反正不会这样。”
      戚少商点点头,笑道:“我也觉得他留顾公子的时候,好听话儿说得太少,力度也太不够。”
      顾惜朝啐道:“你胡说什么!你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说起甜言蜜语脸都不红的么?”戚少商“喷儿”地笑了,顾惜朝正色道:“我觉得他不对,倒不是从他说的话上看来;而是,你说,我给他出了那个主意,去跟诸葛爽交涉,自然是需要谋臣说客的。他若真想留我,为什么不趁机请我去帮他这个忙?主意是我出的,我去做不是顺理成章?”
      戚少商点点头,说道:“恩,不错,有道理。”
      顾惜朝说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第二天一早多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把银子干粮送来。好像生怕我们不走一样。”
      戚少商继续点头:“是啊,就跟黄巢莫名其妙放我们走一样奇怪。”
      顾惜朝瞪他:“你是说我怀疑的不对么?”戚少商急忙摇头:“我可没有,我怎么敢?只是惜朝,如果都只是你想得太多了呢?尚让放我们如果真的只是义气用事呢,黄巢也许只是未将我们放在眼里,杀与留对他来说也许并没什么所谓。至于朱温,他自己本来就口舌灵便,身边那个澹台昇平也算个人才,去说诸葛爽,未必他们自己就不行;况且,他知道那么多事情,也许只是怕我们真的留下了将来对黄巢不好交代。无论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我们现在平平安安的全身而退,结果总是好的。何必再去纠结原因?”
      顾惜朝皱眉听着,心里虽并不认同,但那句“结果总是好的”还是令他最终点头:“但愿都如你所说。”
      接下来一路无话,经过一个多月风餐露宿,辗转行路,两人终于回到了河东。

      河东地面上,与黄河以西的差别真是一目了然。渡口周围就是集市,过去不多远便有村庄、农田。戚少商顾惜朝在集市上的小酒馆打尖儿,滚烫的羊肉汤就着刚出锅的、香喷喷嘎嘣脆的火烧,戚少商吃得满头油汗,顾惜朝也顾不得斯文扫地,两个人风卷残云般一转眼就消灭了几十个火烧和满满一大锅羊汤。过去一个多月只能啃干粮嚼肉干喝雪水,没经历过那种日子,永远无法知道简简单单热乎乎的烧饼羊汤是种什么样的幸福。
      好容易吃饱喝足,两个人坐在酒馆外的棚子里,一边闲聊,一边等风把满头的油汗吹干。忽然街尾一阵乱哄哄的闹将起来,集市上闲人多,一听有热闹瞧,半条街的人都往那边跑。戚少商与顾惜朝闲看着,端坐不动,仍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自己的话,谁知转眼工夫,所有跑过去的人又一股脑儿地跑转回来,速度比刚才还快得多。
      状况反常,戚少商起身观望,只见四散奔逃的人群后面,有六七骑正向这边驰来,街上这么多人,那几骑放马驰骋,完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人。顾惜朝也起身,两个人对望一眼,还没说话,饭店主人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说道:“两位客官,劳您驾,能不能先把帐结了,小店这就得打烊……”
      戚少商皱眉道:“店家忽然急着打烊,是为着那几名骑兵么?”店主人愁眉苦脸,只是作揖,低声道:“客官就别再问啦!这年月讨生活都不容易,两位又不是我们本地人,还是快走罢。”顾惜朝听他这么说,倔强脾气发作,反倒不想走了。但戚少商不再多问,递了小块银子给店主人,拉起顾惜朝走了出去。
      两人并未走多远,就在街边角落里停下等那几名骑兵过去。这时街上闲人也都跑光了,只有几家店铺开着黑洞洞的大门,风把幌子吹得乱晃。之前的饭铺也没真的打烊。顾惜朝皱眉问戚少商:“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戚少商告诉他:“这是当兵的在收税。”顾惜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两根眉毛狠狠地皱起,拧成了个八字形,嘴唇也抿紧了。戚少商知道他火气已经烧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这百十年来,哪里不是这样?连你的义父、义兄,也得这样。”顾惜朝涨红了脸,争辩道:“我义父义兄……”话没说完,便被马蹄声打断了。
      几名骑兵后面另有一个中年人,本是这里的里正,此时跟在地上一路跑着,早就累得气喘连连,刚一停下,便高声吆喝道:“祁家羊汤老店,该缴千二百缗!”
      店主人早就在门里候着,听到唱名声,慌慌张张地趋步奔出,两手将一串钱托出。送进税官马匹旁的口袋中。税官随即马鞭一抖,几骑便重新疾驰起来,去收下一家。
      戚少商与顾惜朝见税官走远了,便又重新回到那饭铺中,见店主人正坐在里面唉声叹气。顾惜朝笑道:“店家,你的烧饼好吃,再给我们做几个带着路上吃。”
      店家忙抬起头来,见是他们两个,慌忙笑道:“二位客官还没走?好,好,小人这就叫厨房再多打烧饼,二位要多少?管够!”
      他吩咐了后厨,特意亲自端了个茶炊出来,放到桌子上,给戚顾二人舀上茶。顾惜朝便问:“店家,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我瞧你们这儿的税官,凶是凶了些,可是税收的倒也不高……”
      店家登时瞪起了眼:“这还不高?哎哟,客官,不怕说句得罪您的话,您家里不是当官的,也是一方大豪,才能说这么大的话。我们,唉,我们可不成,这就要受不住啦!”
      顾惜朝奇道:“店家这话好奇怪,一次才收个千二百缗,一年无非两千四百缗,难道真的多了么?你这店里人来人往,单是我们两个,可就吃了几百钱呢。”
      店家“嘿”地一声,反倒笑了,说道:“我就说呢,这位公子白白净净的,一瞧就没见过人间疾苦。咱们大唐向来是收春秋两税,那不错,可小人我今年的两税都早就交完啦,这是咱们这儿新来的刘汉宏刘大将军他另收的军税!唉,三个月的功夫,已经收了两回,……再这般下去,大家都没活路,迟早都得饿死。”
      顾惜朝怔住,看向戚少商,问:“刘汉宏?仿佛听说过。”
      戚少商皱眉道:“黄巢打到江陵之前,那个为了逃避责任,把自己守护的江陵城烧杀抢掠得一干二净的守将,就是这位刘汉宏刘将军了。”
      顾惜朝登时记起,怒道:“我听说这人带着兵马落草为寇去了,怎么,竟然是到了河东么?郑使君竟然连这种人也肯招安?竟然还给他土地?”
      店家插口道:“这个小人倒也听说过。那刘将军确实是刚受咱们河东小朝廷招安的,听说,太行山上出响马,官军围剿多少次,都没占便宜,因此才派了这位刘将军来,咱们这儿向西二百里,过了娘子关就是响马的地盘啦……”
      戚少商与顾惜朝一齐瞪起眼睛,这里向西过娘子关,那可是连云寨的老地盘。顾惜朝急忙问:“店家,太行山上的响马又是什么来头?”
      店家笑道:“说起太行山上的响马,嘿,那可话长啦!听两位的谈吐,也是老江湖啦,可曾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九现神龙’戚少商?”说着大拇指一翘。戚少商正喝茶,闻言“扑”地一声喷了一地,顾惜朝忍了笑给他拍打后背,装出一副天真模样,道:“噢!我还当是哪里来的响马呢!九现神龙戚少商,好大的名头,自然是听说过。你瞧,单是听他的名号,我们这位爷就得吓一跳。不过,我还听说,几年前有个少年英雄单枪匹马挑了连云寨,从那以后,太行山里便不再有土匪,那戚少商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了。”“少年英雄”几个字说得理直气壮,全不管戚少商在旁一副快要吐血的样子。
      店家笑道:“公子爷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行山里面的土匪响马自古就有,那是能剿得完的么?听山里面的人说,那位九现神龙戚大当家,长的是身高八尺,青面獠牙,使一杆狼牙棒,那真是挨挨就死,碰碰就亡;可是别瞧这位寨主长得丑,心肠却好,从来不让他手下的响马下山来抢劫黎民百姓。可惜这么个好人,愣是被朝廷派鹰犬来给害了。现如今太行山中的响马,却也依旧是打出了他的旗号,听说寨主叫做天字第八号,那是比九现神龙还先一位了。虽然旗号打出来,听说却没少做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恶事。我们大伙儿私下议论,都说刘将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最好他两伙人去好好打一场,打得你死我活才好。”说着,门口来了新客人,店家急忙撇了他们去招待,才把这话头撂下。
      戚少商回头看看顾惜朝,下意识地摸摸脸:“我真的很丑么?”
      顾惜朝脸色难看,什么叫“朝廷派鹰犬来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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