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探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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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一分不差，锥生零推开门进来，玖兰枢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这是我的工作。”
“这样啊。”他笑了笑，“昨天的事，抱歉了。”
锥生零转过头来看他。
“不过今后，也请多指教，锥生君。”
“你还想得寸进尺，玖兰枢？”银发少年轻轻地拂了拂脖子。
“倒也不是，只是你能赢过我么？”
“试试看。”对方掏出枪，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原来锥生零是不讨厌和吸血鬼动手的，相反还带着偏执的兴奋。
又了解一点了。
有点没办法啊。
“要比试，下次换个方法。”玖兰枢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递过去，“你的东西。”
对方愣了愣以后才接过来。
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锥生零微凉的指尖。
“你家人？”他随意地问道。
“弟弟。”
对方的声音比原来柔和了点。
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吧，那样家常式的留言在孤独的人看来总是分外温馨的。
自己却似乎从未体味过这样的感觉，即使是和妹妹优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也只有身为兄长的责任感罢了。
只是人类的幸福他也并不需要。
眼前快要变为虚空，坟墓里爬出来的人，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在看见浩大曙光的那一刹那，总是下意识的闭紧。
“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吧。”
他随口说，以为锥生零不可能来理会他这样的要求。
“没空。”
果然是这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对方却突然没这么强硬了：“……你想听什么？”
“只要不是‘depth’里面的事。”
他是有些厌倦了，在冰凉的囚笼里，只是想要了解外界完全有更简单的方法，只不过是莫名地想要听听少年的声音而已。
低沉而动人的嗓音，带着冷静的禁欲感。如果也像其他人一样，发出饱含欲望的喘息时会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十分有趣。
他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有意思的事。”锥生零淡淡地开了口，并不响，却能把人的心神都吸引去。
如少年所说，最近社会上的激进派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血族中的纯血种们隐世的越来越多，原本人类与吸血鬼间的平衡被打破了，排斥后者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猎人协会中都出现了唯人类主义的极端分子，很多贵族吸血鬼都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隐无踪，这并不是靠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办到的事，玖兰枢想，这背后没有一个较为庞大的组织是不可能的。
这些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听锥生零讲起来，却意外地觉得有趣。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居然有点可爱啊。
不过有趣的不是事情，而是人罢了。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注意别人了？
这个少年是特别的。
玖兰枢轻轻地踱过去，锥生零警觉地瞥了他一眼。
“工作报告？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了。”
所谓工作，无非就是将“depth”派出的猎人从各处收集到的信息根据材料汇集成报告递交上去而已，对于锥生零这样的天才猎人而言，的确是很无趣也很没意义的工作。
所以才说是枷锁。
拒绝玖兰枢，倒并不是担心会被发现什么，只是像他这样对工作一丝不苟的人，即使再不喜欢，也是会专注到完成它的。
自由这种东西，锥生零也是无法拥有的。
“一天到晚做这种，不是很无聊？”玖兰枢笑了下。
“不用你管。”
果然是工作狂。
这样的人，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什么了吧？
会有想逃避的事吗？
会感到难受吗？
会生病吗？
锥生零啊……
他差点忘了，对方还有亲人，也许是个很会对哥哥撒娇的弟弟也说不定。
就像优姬小时候那样。
“枢哥哥，我可以再吃一块蛋糕吗？”
“要巧克力味的哦。”
“不对，要两块！”
谁能想到这样烂漫的女孩子，随着成长的进行而在玖兰枢都不知觉的情况下变得越来越阴郁，最后选择了自杀呢？
那些经历过的痛苦，是不值得启齿的。
这是与生俱来的身份给他们套上的枷锁。
樱花啊，窗外的樱花，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飞落了这么多了。漫天的粉和白，连月光都快黯然失色，但是月光能穿透的窗户是樱花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锥生君。”玖兰枢坐回到沙发上，“给我带几本书来吧，这些已经看完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书架上那一排不算崭新的书籍。
“喂……”
“没书看的话，我会一直看你的。”他半开玩笑地说。
“……你想看什么？”锥生零的眉毛皱了皱，继续手中的书写。
玖兰枢的眼角泛出笑意。
这个少年也不是完全是块冷石头。
“你有的就可以。”
然后他似乎隐隐听到对方含糊地“嗯”了一声，却又觉得是自己的幻听，再之后就没有话了，静得仿佛能听到窗外野鸟的翅膀擦过树叶的声音。
其实很奇怪，有的人之间是不需要语言来调剂氛围的，因为不会觉得尴尬，即便也许只是陌生人。
向锥生零借书，的确是为了打发在“depth”里漫长的时间，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只有玖兰枢自己知道。
想了解这个银发少年。
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书，喜欢什么样的作家，他的内心又是什么样的。
如果直接去问对方的话，估计只会换来一句“凭什么告诉你？”吧。
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能想象出来的。
这才是锥生零啊。
玖兰枢突然觉得心情不错。
他看着正专注于工作而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的少年，耳际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很是柔和，脸庞漂亮至极。
就像是黑暗里的光芒那样漂亮。
对方的脖颈上还隐隐可见两个浅浅的牙印。
玖兰枢又不自觉地去回忆起那血液的美味来。
不光是外表，对于鲜血、骨骼和心脏，都产生出要一一了解的渴望来。
那就从爱好开始好了。
头开始微微地作痛，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也始终看不真切。
锥生零来了以后，他也好像没吃过“depth”里的食物了。怎么会这样？
玖兰枢看着茶几上升腾着缕缕热气的茶，烟雾袅娜缓缓消失在空气里，绿色的茶叶浮浮沉沉。
他从里面看见自己暗红色的眼睛，和天边灰紫杂糅的阴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探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