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茫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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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打开门，微凉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走廊尽头那串淡绿色的风铃静静地悬着。
他倚靠在门边，棕色的刘海遮住了半双眼睛。
离“depth”钟楼里的大钟敲十次还差十分钟。
他开始想象，锥生零走过楼梯拐角，在颇有些昏暗的灯光里走过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笔挺的制服会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离得再远也能看见那漂亮的淡紫色双眼，那串风铃兴许还会因为对方行过带起的风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玖兰枢的嘴角不由自主就勾了起来。
生活终于有点意思了。
对面的房间里传出一些动静，蓝堂最近似乎和一个不知道是吸血鬼还是守狱官的关系不错，细细去听的话经常能听见里面有谈话声。
而那个银发少年的脾气可就没这么温和了。
啊啊，让他猜猜，锥生零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人物传记还是哲学文化？
又或者是研究他们吸血鬼一族的书？
猜不出来的吧。这才有趣。
然而钟楼里传出的钟声响完十下之后，锥生零还是没有来。按照以往，他是不可能迟到的。
真是奇怪。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毕竟他也不信翘班这样子的事情会发生在对方身上。
楼外面似乎很吵，玖兰枢能听出来喧哗是从“depth”的行政楼的方向传来的。
大概又是出了什么暴动。
他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将喧闹阻隔在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挂钟的分针走走停停转过了一圈。
倦意开始袭来。
玖兰枢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正要坐到沙发上小憩片刻的时候，房门倏然被推开。
——锥生零微微喘着气走进来，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水。
“没想到你也会迟到。”他怔了怔，说。
对方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极力要装作镇静，但属于运动过后的呼吸声已经把他出卖了。
玖兰枢看见锥生零的袖口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没有血迹，但很显然是被锋利的武器划破的。而少年可能自己都未曾发现。
对方应该不想让他察觉到迟来的原因，所以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将目光移开。
“有带书么？”他问。
锥生零愣了愣，正在整理散乱的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
“嘁。”他不自然地继续动作，“我有答应过借给你么？”
原来根本是自己听错了啊。
无端的失望。
“那算了。”玖兰枢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很远很远的月亮里，能看见暗色的幢影，里面并没有那些来自东方的美好传说的气息。从地球上直直地望月，就好像月亮也在直直地望自己。
这其间隔了多少遥远的距离？
如果没记错的话，光只要几个眨眼就到达了。
但如果是处于银河系长轴的两端，相距无限茫远的端点，隔着十万光年的距离，两个种族的心要何时才能汇聚到一起呢？
更何况世间万物的速度本来就不可能超越光。
凭直觉，玖兰枢能感觉到锥生零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不过他并没有转过头去和他对视。
“其实……”良久，银发的少年突然开口。
走廊里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穿着“depth”的制服。
“紧急任务，锥生。”
锥生零皱了皱眉，被打断的话也没有继续下去，利索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收好，随着男人走了出去。
他没有再看玖兰枢一眼，但是走过的时候玖兰枢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
有一种很怪异的气氛，随着门被关上后绵延在空气里。
原来守狱官也是会出任务的。对于那个少年来说，是比守在这里有趣得多的事情吧。
看来今天晚上锥生零不可能再回来了，没有新的书看可有些无聊啊。
吸血鬼都是喜欢在夜间行走的种族，站在人类那一方的猎人，为了猎杀那些处于Level E深渊的吸血鬼，也常常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身上沾着的，更多的是敌人的血。这样子的他们，也已经不算是真正的人类了。
原来我们都是戴着枷锁在黑暗里的人。
他突然就很想看看锥生零持着枪在满是吸血鬼的街道奔跑的场面，一定很漂亮。
窗外的月亮，在冷风吹动过的云间缓缓隐去光华，对光来说几个眨眼的距离，对于其他生物其实是很广的地域。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远得无法辨别哪个才是锥生零的。
风铃清脆的声音沿着门缝传了进来。
已经到走廊尽头了啊。
玖兰枢将之前泡的茶饮尽，冰冷的水在体内泛出一阵凉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茫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