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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七章 北奴国(下) ...

  •   镇关府。

      一个时辰内发现两件惊人的消息,玄云和官天赐商量的结果,决定先回去向西门盛斐说明详情后再作打算。只是他们两人来到西门家后,却听仆人说西门夫妇二人被王爷请到王府用晚膳。
      「王爷为什么忽然请爹娘去吃饭?不会是鸿门宴吧。」短时间探得两件惊人消息后,玄云对王爷的邀约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好像是请老爷夫人过府商量要事。」因为两家结亲的事底下的人并不清楚,被问话的丫头这句简单的回话,未能解答玄云心中的疑惑。
      「要事?会不会是发现北奴人蠢动的事情呢?」在丫鬟退下后,玄云问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人。
      「若和北奴人有关,用不着连西门夫人都一起请到王府。」

      玄云扫视着空荡荡的大厅,一时没了主意。「现在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我父亲回来吗?」
      官天赐望着外头还未落山的夕阳,下午一场阵雨洗净庭院中人工建物和花卉林树,比起华丽的官家,别有一番惹人玩赏的景致。加上身旁俏丽动人的心上佳人,更是难得一见的瑰丽风光。暂且抛开烦恼,提议道:
      「我想将军他们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不如趁这个空闲,妳带我参观镇关府的景色吧。」
      「你好雅兴啊!」
      玄云心头上有要紧的事搁着,自然没有心思玩赏自家美景,却被有着闲情逸致的官天赐强拉着四处参观,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两人就这样从前庭逛到了后院,再从后院荡回前厅,天色也已暗到需要点灯的程度。

      当肚子同时咕噜噜抗议未进食时,两个人互望一眼跟着大笑起来。玄云领着官天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想先祭祭五脏庙再继续等待一时半刻还回不来的西门盛斐。
      在经过侧边的走廊时,和一名正翻墙而过、全身黑衣的蒙面客撞个正着。
      那名不速之客一落地后看见十步远的地方正有人盯着他时,先是震惊地全身一抖,随后抽出腰际悬挂的佩剑,直直向玄云刺了过去。后者机灵地闪身避开对方致命的一剑,顺手折下身旁矮树丛的一节树枝,暂当武器地挡在身前阻止第二剑的攻击。
      官天赐趁着玄云还能招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瓶盖后把淡绿色粉末撒向蒙面人的背心,在确定粉末多数都沾到他的衣服上后,才跟着折了一段树枝毫不留情地直刺向蒙面人的颈项。
      脖子突然挨了一记的蒙面人,因吃痛分心的同时,玄云把握机会地右脚直踹他胸口,力道十足的一腿让他整个人向后狠狠地跌了出去。不知是明白自己讨不了便宜还是别有目的,就在玄云摆开架式等着他再度冲上前时,这名蒙面客却突然又越过墙撤退了。
      官天赐向突然愣住的玄云使了个眼色,后者回神后右手已经被一只大手紧握住,拉着她快步追了上去。
      看到四周昏暗的光线,玄云正想放弃追踪时,蓦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团发着荧光的物体在移动,回想刚才官天赐向蒙面客撒粉末的奇特举动,忽然明白那些粉末是适用于黑暗中的荧光剂。
      又是迷药又是荧光粉,玄云虽然高兴官天赐身上这些小东西在适当时机发挥出人意想的功效,却也对他这项奇特的兴趣咋舌不已,深恐一个不小心自己会着了他的道。

      一路追着蒙面客来到城中最豪华的久留客栈,当对方身形轻松地闪入后院某间厢房中,官天赐和玄云按兵不动立在角落盯着那间房间。过了好一会儿,确定蒙面人确实未察觉到自己已被跟踪后,才蹑手蹑脚地移到厢房的窗户下。
      「……没能动得了她半分,西门姑娘的身手比外传的要灵活四五倍。」
      第一句传入耳中的声音,像是在答复某人的问话;因为这些话的语气过于恭敬,只听过对方怒斥声的玄云想了好一阵子,才知道里面说话的人是几天前才见过面的拓拔葛桦。
      「看来这位大小姐的性命暂时无恙了。」跟着响起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跟着拓拔葛桦的身分,不难知道是他的主子耶律炜。
      「就这么放过她了?」
      「反正西门大小姐对我们的计划所知有限,过大的举动反而会让她有所警觉。所以在物资凑齐前,我们尽可能别太引起他人的侧目。」
      「说到物资的事……我们真的要任由黄允真那厮这般嚣张下去吗?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平日对主子说话时的那张嘴脸真令人气不过,也不想想您可是北奴国的王子啊!能和他平起平坐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虽然猜到耶律炜的身分非同小可,但听到拓拔葛桦的话,玄云还是不由地倒抽了口气。挨在她身旁的官天赐几乎是在她吸气时握住她的手,以不需言语的肢体动作传达安抚之情。
      「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要知道小不忍乱大谋。再不久等我取到正统继承权时,加上占领易周朝北方的土地后,就不信黄允真还能保持原样。」与其说耶律炜心胸宽大地不愿和黄允真计较,不如说他清楚眼前的局势少不了他这份助力。「最后几批物品如何了?黄允真装上马车了没?」
      「马车都停在北门,现在只差收贿的守城卫士来替我们开门了。」
      「以前运到琅琅王领地的代州城约要十多天路程,这次你赶着点,花十天直抵卞门关。」
      「卞门关?那似乎太过招摇。」
      「再不久就要出兵卞门关了,我想让前线的士兵直接拿到最新的物资,算是……提振军心吧。」
      「殿下英明。」
      「英明……」耶律炜冷哼了声。「假如我国那一群迂腐的大臣也能明白事理,我还需要因为这种庶出身分,和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争这种继承权吗?」

      听房里两个人的对谈,玄云多少明白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看来耶律炜因为出身得不到北奴国王的继承权,想借着攻打易周朝来提升自己在国内的地位;在北门等着被送到卞门关的物资,便是开战时北奴士兵的军需粮草。
      像来时一般,两个人听到一个段落后又悄悄地离开。直到出了客栈,玄云才拉着官天赐的衣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以镇定的口气分析:
      「看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似乎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应付的,无论如何都要向我父亲以及琅琅王报告才是。」
      「报告是一定要的,只怕将军知道后所采取的各项动作,会引起精明的耶律炜提早发动战争。他们可是准备了好几年,就连送到卞门关的东西他们都有办法运到关外给北奴的士兵,真的开了战,我们一时之间可能抵挡不了。」
      官天赐这个进一层的考虑,让玄云不得不点头同意。「如果耶律炜的野心是要全面和我国开战倒还好,若是长期大规模的作战,单以人数来看我们就已经有八成的胜算,到最后必定可以把失掉的土地全数收回;坏就坏在他只想拿下琅琅王的领土。真的被占领后,朝廷再发动兵力去追讨,要从那些北奴人誓死守护之下夺回失土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话到此跟着长叹一声,以怨怼的口吻念道:「这个耶律炜也真是的,他的野心为什么不大一些。」

      官天赐看到真的为了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而懊恼的玄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耶律炜不是野心不够大,而是知道自己能耐的聪明人。就像妳所说的,若两国全面开战的话,我国的胜算大得多,他自然也明白这点,所以目标只放在最接近北奴国的一块领地。」
      「现在该如何是好?擒贼先擒王,不如拿下耶律炜再作打算吧。」玄云沮丧地随口乱出主意。
      虽然跟着父亲学习兵法,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真实事件,三分兴奋的情绪外,更忧心开战后受苦难的一般百姓;不由得怪起自己经验不足头脑不好,无法想个周全的方法化战事于无形。
      「既然西门将军那边不能有过大的举动,不妨由我们这两个无名小辈来行动。现在先回镇关府留书给将军说明事情经过,要他不择手段地捉住耶律炜;而我们两个则到北门那里监视马车的动向,除了阻止物资送到北奴士兵手中,顺便也能探出耶律炜他们通外的管道,趁早防堵卞门关防备疏失之处,好利于真的开战后我方的守备。妳觉得如何呢?」

      玄云乍闻这个似乎颇为周全的提议时,只是呆愣在原地打量着三两句就解决她苦恼的人;那张带着微微笑容的英俊脸孔,彷佛是她初次见着,居然痴迷地移不开目光。
      突然间她纵身扑进官天赐怀中,一边大叫一边在略显诧异的人脸上亲了个响吻;搂住对方脖子的双臂像攀着救生浮木似地,紧紧环抱的力道差点让享受艳福的男子喘不过气。
      「我知道妳的回答了。」官天赐回拥住玄云,语音带笑地轻声开口。「虽然挺喜欢妳这么抱着我,不过我觉得若能吸两口气活着命享受妳的软玉温香,似乎比较划算。」

      **********************************

      玄云懂事起就以策马驰骋为乐,只是一连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急驶马匹追赶三天,全身上下免不了僵硬酸痛。
      观察三天的官天赐,终于做出接下来几日马车不致于偏离官道的结论,表示他们只需在物货抵达卞门关时探查存放的地点,同时租了辆马车以较舒适的方式继续进行跟踪。
      这个决定如同死囚得到特赦一般,让已快软瘫在地的玄云欢呼出声。
      事实上,官天赐之所以提议租用马车,主要原因便是不忍心让玄云一连十多天骑马而行。
      「若真要一路骑回卞门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上马背了。」急驶的马车中,玄云半靠在一个软垫上时,认真的对仰躺在脚边的人说。
      「幸好他们没料到路上有人跟踪而疏于防范,要不然我们可能真的会骑上十天八天。」没对玄云明言自己的体贴行为,官天赐仅是盯着她散发活力的脸孔便感到满足。

      玄云目光定在自己白皙的双手手背上,回想着从久留客栈出来后写信告知事情经过、偷将军令牌、选骑乘马匹、趁守门士兵和耶律炜的人不注意溜出城门……等等一连串紧凑的行动,反而不太能适应目前这种太过享受的情形。
      「不知爹爹捉到耶律炜了没有。倘若让耶律炜跑掉了,卞门关之战就再也免不了了。」
      「咱们还有六七天的路程,假若一路上妳都这么烦恼,接下来真正要应付问题时,恐怕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官天赐翻了个身,以手肘支起身子朝自言自语的玄云安抚地一笑。
      「我也知道现在不该浪费精力在担心上头,可是思绪来了就是来了,没法子把它驱除开。」尤其我还偷了爹爹的军令。玄云掏出小心放在怀中的一块黑色令牌打量着,心中不安地补充一句。
      「不如我作首诗给妳听,保证妳暂时忘了几天后要面对的状况。」
      「作诗?没想到你还是个文人雅士。」玄云收回令牌后朝官天赐瞄了眼,轻哼出心中的不屑。
      「平日我是没这份闲情,不过在妳的面前,灵感就这么源源不绝了。」官天赐谄媚地回答。

      除了英俊面孔上浮现的表情外,玄云似乎看到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容错认的狡诈--和眼前的天才相处一阵子,也上过多次当的她,自然明白此刻对方所提议的消遗,不单单是作首诗那般简单。
      「我的脑中突然不担心北奴人的事了,所以你也省了吟诗作对。」玄云故意装出不耐地回道,同时不忘打了个大哈欠。
      官天赐对她的反应装作毫不理会,自顾着坐起身,开始摇头晃脑地学起骚人墨客地哼哈几声,声音全是组不成辞的单音字句。
      半晌都听到官天赐口中发出这种惹人厌烦的噪音,玄云终于忍不住大叫要他闭嘴。
      「既然你非念不可,就请你真真正正念出一些文字,别再发出那种像是要清喉咙似地难听声音啦!」
      得到玄云被逼所作的允诺,官天赐才以饱含笑意的眼神斜睨着她,带着几分得意几分调戏地念道: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听好了喔,我的大作是──有美人兮在我旁,容倾城兮深情酿;盼兮盼兮汝可知,至何日兮愿得偿?」到此,忽然又贼兮兮地瞅了她一眼,「怎样,听到一名痴心男子的心声后,妳准备如何回答我呢?」

      这、这是求婚吗?!
      细品着官天赐的诗句,玄云一时间出神地猜测着他的真正用意。等收回心思望见凝视自己的那双蕴着深情的眼眸,她突然畏缩地撇过脸。
      「我还等着妳回答呢。」片刻,官天赐不放弃地催促。
      原本不愿有所响应,但瞧见官天赐一脸让人抗拒不了的期盼眼神,勉为其难地接道:「有男子兮对相望,面端正兮似倜傥……」念到这里时看到对方眼中已转成得意的光彩后,玄云朝他甜甜一笑后,继续道:「骇兮骇兮君可知,目光炽兮若恶狼。」
      官天赐以扮演白痴时那副孩童般的口吻,呜咽地埋怨道:「妳太残忍了,先是让我期待着,结果……」
      玄云啧了一声,「还以为你要作的是类似『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这种血战的场面,怎知居然说了些风花雪月的靡靡之音。」
      「开什么玩笑!」官天赐惊呼一声。随后认真地回道:「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妳共度快乐时光,我才不会傻到要作些血腥死亡的诗句。」

      「快乐时光?」玄云扬了扬眉,不得不提醒向自己痴笑的人,「你没忘记我们正在往卞门关的路上,也没忘记我们不远千里地赶往边关要地,是为了阻止北奴人进攻我朝吧?真搞不懂你是真的好心要让我放松心情才说说笑话,还是太过于乐天了。」
      「我是把握机会。接下来一定会有一阵子要忙,难得现在偷了个闲,所以才决定先把终身大事搞定。」
      终身大事?玄云突然想到在取蓝少园时官天赐似乎向她求了婚,现在又听他清楚表明那首诗的确是带着求亲之意,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其实事后我仔细想过,觉得自己太咄咄逼人了。」看到玄云一直维持着沉默,官天赐忽然叹了口气如此发言。「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单是我一厢情愿地想和妳结连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习惯他总是「咄咄逼人」的玄云,面对此刻这席低调压抑的话,居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后才支吾应道:「难、难得你能这么想,自然再好不过。」
      玄云在说话的同时望向忽然转了性的人,当官天赐以略带忧郁的眼神注视着她时,她直觉地认为事有蹊跷,机灵地打了个冷颤。

      「姻缘原本就是强求不来的事。若妳不想嫁我为妻,我不该像土匪似地逼迫妳。不过成家立业,回复正常后我总是该娶妻生子的,到时候不知和哪家小姐结缘,只不过可苦了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对方正一步步诱她进入陷阱,玄云却仍然压不下好奇心。
      「我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喜欢捉弄身边的人,以前因为演白痴时把大家都看成笑话,这种癖好也还算是能获得满足;但以后没有其它的娱乐时,可能老想着怎么玩弄周围的亲朋好友--想当然儿,最亲近的妻子是第一个要应付我怪癖的人。」
      若是别人说了这些话,玄云会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不过一旦换成出自官天赐之口,她深信其中九成九的真实性。想到他所携带的迷药萤粉等古怪物品,虽然适时发挥不少的功效,但他会随身带着这类东西的真正理由,却仍让她全身毛骨悚然。
      能和这种人结成一辈子夫妻、而且神智正常直到踏入棺材那刻的女子,想必是具有坚毅不拔精神的伟大女英雄!
      「想一想,我真的替你的未来感到担心了。」玄云回神后瞅着等她反应的官天赐,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担心我的妻子?还是担心我找不到能共度一生的人?」
      「就是不知道我该担心哪一点所以我才担心啊!」
      「不如妳就牺牲小我地当我的妻子吧。我知道妳的正义感十足,难道妳忍心将来某一名女子受苦受难吗?」
      「难不成我要为了某位不知名的女子,而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吗?」玄云嘟着嘴稍带不满的问。
      官天赐迅速起身在玄云唇上印下一吻,「妳似乎不讨厌我的亲吻,嫁给我不见得会不幸福啊,我倒认为妳很适合当咱们官家的媳妇。」
      官少夫人?
      玄云知道自己总会嫁人为妻,也曾猜想自己的丈夫该是将门之后;却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能嫁入商人世家,而且还是全国排名一二的大商家。但是比起和一名武将共度一生可能面临的各种状况,和官天赐在一块儿的日子似乎更为充实有趣──就像目前两人所要应付的状况。
      「好吧。如果你不在意娶了个野马似的妻子,我也不在意嫁了个鬼主意特多的夫君。」玄云嘘了口气,认命似地作了承诺。
      官天赐先是一愣,就在玄云以为他真的在意自己的泼辣而要毁婚时,前者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印下无数个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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