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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七章 北奴国(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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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云好奇地步到官天赐身旁时,正好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黄若真的卧房,赫然瞧见床铺后面的墙壁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
官天赐点亮桌上的油灯后,提着灯率先进去,看到里面只是一间五尺见方的斗室、并未有任何机关陷阱,才招呼玄云进入。
密室里立着一个人高的柜子,其中除了有数卷卷起的画轴外,还有十几本古老的书本。官天赐不理会太过老旧的书籍,注意力放在外表较新的书皮,随后挑出一本黑色外皮的本子。
「是这本吗?」当官天赐翻看几页后,玄云急切地问。
「没错了。」
「那就把它拿走……不!现在拿了它只会打草惊蛇……」
官天赐赞赏似地点了点头。「先找出他们最近一次的交易,一方面安排官差或卫士去现场逮人,另一方面则要密切注意表哥的行动,防止他在危急时毁掉这本证物。」
「那你慢慢看吧,我去外头替你把风。」
不等对方回答,玄云人已退出密室。若说查验兵书战法,她还会一字一句看个仔细,现在是要详看一堆交易明细,那些数字可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自然很干脆地把这项重要的任务全权托付给出身商家的官天赐。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官天赐小心谨慎地放回账册后退出密室,而在外头把风的玄云,正无聊地数着黄若真的头发。
「有什么发现吗?」看到官天赐出现后,玄云跳起来冲到他跟前。
「里面多半是和北奴人的交易帐目,而且大多数是军需物资。」
「果然。」玄云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黄允真就算没有卖国,但供应他们这类的物品,间接也算是危害了我朝的安全。」
「事实上有许多物品是贱价卖给北奴人的,甚至有时候他还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你的意思是……」
「身为一名商人、尤其是表哥这种精明的人,却和北奴人作亏本的生意,目的只有一个──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和我父亲相同,黄允真是个锱铢必计的人,唯一让他免费供应北奴人物资的原因,便是和那些人有了某种默契。」
「譬如现在低价免费支持那些人进行某件事,等事成之后再从那些人身上得到原本两三倍的报酬?」玄云大着胆子猜测。得到官天赐认同的点头后,继续道:「估且假定那些北奴人是要侵占我朝的领土,所以黄允真自然便是个卖国的奸商了。」
「事情应该和假设的相差不远。」
「现在该怎么办?」
「单凭着一份帐目是无法让表哥认罪的,不如找妳父亲商量,虽然目前将军被调回洛城暂居,不过守边的那些军士还是听从他的调派,通知他们加强对北奴人的防范才是当务之急。可惜表哥那本帐目上没写明每回交易的地点,要不然探查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玄云定定瞅着感叹的官天赐半晌,又望着似乎正作着美梦的黄若真,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到达意想不到的地步──在边防城镇待了五年都没能遇到北奴人进攻中原的具体事件,现在不过才随着父亲暂回洛城居住一个月的光景,却在回拒一场玩笑式的婚约之后,和一桩叛国阴谋牵扯到一块儿。
「我们现在就去找父亲吗?」知道官天赐的思虑比自己周详,玄云主动交出最后的决定权。
官天赐瞥了眼酣甜作着美梦的黄若真。「先把他弄醒,假如放着他就这么离去,等到他清醒后可能乱说什么引起黄允真的注意。」
玄云在黄若真脸上轻拍数下不见效果后,无奈地耸耸肩。「谁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我瞧一时半刻他是醒不了的。」
官天赐的迷药下得并不重,黄若真之所以睡得沉,多半是加上他缠了玄云一上午,正好体力透支所产生的相互作用。结果两人在他身边待了半个时辰,最后是玄云受不了冗长的等待,怕这么一个耽搁让黄允真又完成一笔卖国的生意,粗卤地摇晃着酣睡的人。
几经摇晃后,黄若真终于有了反应,在揉着眼睛回神时,从他怀中滑出一块圆型玉佩。
玄云拾起玉佩好奇地打量着,看到上头雕着精致的五瓜龙后,咋舌地递给官天赐。「除了易氏皇室外,就连异姓王爷都只能使用三瓜龙型,不知黄若真去哪儿找来的玉雕师父,真要被人发现了,有可能会杀头呢。为了你们官家黄家这一大群人,最好把这块玉佩毁掉。」
官天赐研究着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以奇特的口吻道:「这块玉佩好像是属于琅琅王的东西。」
「琅琅王?」
官天赐指着龙瓜本该抓着的球型换成一柄长剑的特异处,看到龙瓜所握住的长剑后,玄云惊骇地倒抽了口气。
当初易简则被封琅琅王时,因封地在靠近北奴人的边关,皇上特别命工匠刻了一块奇特的玉佩赏他,代表着镇守防边的大元帅。后来王爷将这块玉佩给了王妃;不离身的玉佩在王妃身亡后,便一直下落不明--
玄云把玉佩垂到黄若真面前左右摇摆,原本还迷糊的人一瞧见眼前的东西后,吓得瞌睡全无。
「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拿到这块玉佩的?」玄云语气慎重的问。
发现黄若真眼神闪烁,似乎正转着搪塞的念头,官天赐顾不得多年来伪装的面目,警告道:「这块玉佩牵连到的严重程度足可抄家灭门,你最好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陷入惊恐的黄若真并未发现表哥的「正常」言行,一心想着五年前发生的事件,理了理思绪才对玄云陈述:
「五年前的一天夜里我起身如厕时,听到柴房中传出女子的叫唤声……原本还当闹了鬼,后来想到有几次大哥捉过几名容貌皎好的姑娘回家,把她们关在柴房中逼其就范,所以放大胆子踱到柴房的窗边,好奇地想看看是怎样的一名女子。」
「琅琅王妃。」玄云喃喃自语。
「那时借着月光只能隐约看出是名贵妇打扮的人,她发现我在窗边,先是求我把她放出去,知道我没法子打开门锁时,递了这块玉佩给我,要我替她送到琅琅王府给王爷。」
「可是你一直没有送去。」想到这几年王妃被人诬陷与家仆私奔,玄云不客气地指责。
「我有去!」黄若真叫了起来。片刻后才稍微恢复镇定,以略带委屈地语气继续说:「第二天一早我就到王府去了。可是当我表示要见王爷时,却被守门的卫士给打发走。我那时还把玉佩给他们看过,可是他们说王府正有大事要办,叫我别在这时间来烦王爷。之后几天我都去了王府,不过到最后他们嫌我麻烦甚至对我拳脚相向。」
「你没对他们说是为了王妃的事情吗?」为勉给对方太过的刺激,玄云小心翼翼地追问详情。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柴房中关的人是琅琅王的妃子!事情经过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我才恍然大悟地知道所谓和人私奔的王妃,其实在她死前是被大哥关在柴房里。这几年来我都想要去王府把事情说清楚,可是拿着一块玉佩找上门,恐怕会被王爷当成囚犯扣押,就算王爷信了我的话,大哥所做的事也一定会牵连到我们黄氏一门,所以……事情就一直搁着了。」
玄云的目光游移在黄若真和玉佩之间,被这项惊人的情报弄得哑口无言。原本只是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没料到今儿个让她知道其中重大的内幕,直觉反应便是冲到王府中向王爷禀明始末--只是对上黄若真无助的神情后,了解到不把王爷可能采取的手段弄清楚的话,不可能让眼前这名间接的受伤者直接去承受琅琅王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