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六章 琅琅王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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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来第一次，橙霞为难而用心地思考着人与人之间复杂而又难以划分清楚的关系。她知道平日的自己是以迷糊且安适的心态度过生命中的每一天，原本以为自己会以这种心绪持续到过世的那一刻，却在无意中发现李盼儿的心意时，有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妳对易少恒有着男女之情吧。」趁着房中只剩两个人的机会，橙霞开门见山地问正专心刺绣的好友。
李盼儿猛地抬起头，对毫无预警所听到的询问，只能张口结舌地盯着问话的人，一时间不知该点头亦或大力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被问话的人才低声问：「是何誉告诉妳的？还是我真的表现得如此明显？」
这个反问算是间接承认，虽然早已猜测到李盼儿的心意，但真正得了她的回答后，橙霞的心忽然揪了一下－－知道易少恒和自己姐姐有婚约是一回事，求证到好友迷上能令她心神情不宁的男子，反而更叫人心烦意乱。
「小王爷和玄云的亲事应该持续不了多久，所以妳……」下面的话在橙霞感受到自己口气的虚伪下，倏地打住。她朝正盯着自己的盼儿露了一抹苦笑，心里的疙瘩让她语塞。
「看到玄云和小王爷第一次见面时水火不容的情形，我就知道他们应该成不了亲。」李盼儿补充对方没能接下去的话。随后瞥见一脸狼狈的橙霞，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我的确曾对小王爷有着一分……异样的心情，不过我觉得妳对现在的我有所误解……」
「误解……」橙霞重复说着最后两个字，实际上心神已经不在两人的谈话上。盼儿老实承认对易少恒的心意让她感受到一股喘不过气的压迫，原本尚未成形的情意，也因为这项刺激而具体成形。
原来从第一次瞧见易少恒起，她便钟情于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男子。
因为早就知道易少恒和玄云结成夫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能以取笑的心情叫易少恒一声姐夫；如今发现李盼儿的心意后，橙霞的心头如压上一块大石般的沉重难耐。
「的确是误解了。」李盼儿在橙霞眼前挥了挥手企图引回对方的思绪。在确定橙霞能听进她的话时，才又接着道出心声。「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易少恒，甚至在几天前都还这么以为。不过随着每次与何誉的相处，才逐渐察觉到崇拜和爱是近似却又不相同的心念。」
「崇拜？」橙霞终于真正的回了神。「妳的意思是指……」
李盼儿隐藏着某些尚未熄灭情愫，加强似地朝橙霞猛点头。「我的话正是妳心里想的意思。我这么不知羞地对妳剖白了自己的心声，只是怕不存在的事破坏掉一段美好的姻缘。」
橙霞保留地打量着李盼儿，寻着可能藏在对方眼里的真相－－毫不考虑接受好友的说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也清楚，可能牺牲掉对方心情所得来的感情，是得不到自己良心的祝福。
「昨天何誉向我求婚，而我也答应了。明天他便会找媒人向我父亲提亲。」李盼儿带着浅笑报出了佳音。「所以妳现在脑子里烦恼的事情，根本都是不需要顾虑的。」
橙霞再次研究李盼儿脸上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可惜她是当局者迷，平日总能简单观察人心的能耐，一旦用在私情上时，未能提供给她任何帮助。
「谢谢妳。」良久，橙霞长吁一口气，带着真诚的感激心照不宣地道出了无以附加的感谢之情。同时在心里补充：『谢谢妳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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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武将家的一员，西门氏的女眷未能如一般富贵世家的女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刻才懒洋洋地起身梳洗；多年来一家四口便是以一顿围桌的早膳开始新的一天。
今儿个早膳刚用完，玄云便匆匆告退，等身为一家之主的西门盛斐想要询问时，她早已一溜烟地不见踪影。
「妳姐姐这般匆忙地要去哪里逛？这么一大早的，市集都还没开始呢。」回到洛城后虽然职务轻松许多，但西门盛斐却别有感慨，总觉得反倒缩减了共享天伦的时间。
「可能是到官员外的家吧。这几日她不知迷上官家什么新鲜事，有时连晚餐都在人家那里用了。」橙霞挨着赵氏坐，悠闲的品着香茗。
「原来在官恩公的家……那妳最近又怎么回事？每天也才一过了午膳就不见人影。」西门盛斐瞅着女儿好奇地问。
事实上，心里却对二女儿的动向知道的一清二楚。
十多天前在城郊看到橙霞和易少恒相处得十分融洽后，西门盛斐嘴里虽然不置一词，但第二天便派人偷跟踪相约的两人，回报的内容让他担心起原本该成为易家媳妇的玄云。还来不及和赵氏商量搭错线的姻缘，现在又听橙霞说起大女儿的目的地，想起这几天玄云回家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倒不知道两桩婚事该退不该退－－
「我和少恒在追查王妃的事。」橙霞老实回话。看到父母两人略显吃惊的表情，跟着说明两人对五年前王妃私奔一事的怀疑。
「疑点和巧合过多，听起来的确不太寻常。」在橙霞大概说明后，西门盛斐沉重的点头同意。「你们两人从哪里着手？现在又有什么进展了？」
橙霞无奈地一声叹息。「什么着落都没有。少恒还用小王爷的特权身分到府衙去翻阅旧的记录，事情却仍是毫无头绪。」
这时一名大门守卫匆匆进了大厅，打断西门盛斐准备提出的支持。他看到自家老爷端坐厅上时，似乎明显松了一大口气。不待主子询问，主动报告：
「外头来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称是琅琅王的公子易少恒；被我们阻拦在外时，显得非常不高兴，正在与另一名守卫弟兄为难。」
橙霞瞄了眼还来不及出声的父亲，连忙起身朝大门奔了去。不说西门夫妇讶异这位贵客光临的时刻，就是她本身也不明白易少恒一大早来访的原因。
站在大门口的易少恒的态度，果真像守卫所言，而「不高兴」三个字还算是客气的形容。 此刻的他拉长着脸瞪视着留守的另一名卫士，嘴里虽未吐出粗言恶语，但光是他那一双眼睛，足可代表最惹人畏惧的威吓。
「再盯着咱们家的守卫不放，可是会把人家吓出病来；真是如此，到时候你恐怕要来替我们镇关府守门了。」橙霞笑嘻嘻地朝臭着脸的人开玩笑。
易少恒下颚紧绷地回视了橙霞一眼，满脸散发出的低沉气息，不若平日对她的玩笑话回以一个明朗的笑容。
「怎么了？你的坏心情不单是被拦在我们门外吧。今早……还是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橙霞察觉出对方混乱的情绪，在往大厅的路上以满是关怀的口吻问着。
「和父亲的一名小妾恶言相向了。」被问话的人淡淡表示，似乎没打算再做深入说明。
橙霞瞄了易少恒一眼，扯了嘴角轻轻一笑后，了解似地不再追问细节。
易少恒会一早就拜访镇关府的原因，正如他简单一句话所言。
自从易简则召拦一大票的女子入王府为妾开始，易少恒对那些年纪和他相差无多甚至比他年轻的女子们的态度，是不到必要绝不浪费口水交谈。今儿个一早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和向来受宠的巧熹儿遇了个正着，心情不好的她借机冷嘲热讽了番，而压不住脾气的他自然吼得让全王府都知道。
接下来的时光，巧熹儿那一边的丫头佣人自然开始编派小王爷的不是，而站在他这方的人马，为了拍少主人的马屁，在他耳边数落个没完没了。在王府待不下去的易少恒，想到橙霞和相貌可亲的西门盛斐，跨上马后便突兀地直奔镇关府。
以前在府里遇到类似的状况，他最常的选择是到城郊策马狂奔；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橙霞的那张慵懒纯真的笑脸，无论如何就是想见她一面。
易少恒朝身旁矮了他一个头的身影望了一眼，不顾走在女方家的庭院里，放大胆以一只手圈上她的柳腰，稍稍使劲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橙霞抬起头望了对方一眼，看到他眼底隐约的柔情时，虽然赶忙害羞低下头，身子却更依偎着那具阳刚气息十足的躯体。
自从被易少恒忽然拉到同一匹马肩上乘坐，橙霞略微发现自己的心湖泛起涟漪后，随着这几天见面次数的累积，隐约的爱意逐渐蕴酿添多，多到无法再用平顺的心境面对让她情窦初开的男子。虽然他一直没对她说过任何柔情蜜意的话，不过初识情爱的橙霞却能靠着善于观测人心的聪明天性，深深了解今生两人相互的纠结牵绊。
「等会儿我向妳父亲求亲好吗？」离大厅还差十几步，易少恒停下步伐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双眼睛直直望着心仪的女子。「原本我打算等母亲的事有着落时才提亲，可是……」
「你别担心王妃的事了，凭我们这么努力的搜寻，我想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橙霞直觉反应是想安慰声音听来颇为沮丧的人，没发现自己正被对方求了亲，脸上没有任何羞赧，充塞着全然的关怀之情。
橙霞的话让易少恒愣了片刻，了解到她误会自己求亲的原因后，叹了口气才正色道：「一直没有线索的确让我很沮丧，不过我提前向妳求亲，只是想早一刻娶妳进门，怕再拖下去会让其它男人把妳给拐走。」
「求亲！」清清楚楚的告白让橙霞失声叫道。随即又陷入一阵沉默，片刻后，她才小心地问：「你不是玄云姐的未婚夫……？」
易少恒投给她一抹杀人的目光让她顿时住了口。随后他气唬唬地问：「这几天妳和我相处时，都只当我是妳的姐夫吗？我是没有对妳说什么甜言蜜语的情话，不过我以为妳知道我爱着妳。」
前一刻还因为易少恒不善的眼神而缩了一下的橙霞，在听到最后爱那个字的告白时，惊喜地忘了要表现出藏在女子本性中的矜持面。因为她以为永远也不会从情郎口中听到喜欢、爱、至死不渝这类的词句。
「这几天我没当你是姐夫啊。」发现自己该好好澄清误会，橙霞老实地说明。继而想起李盼儿的退让成全，几分钻牛角尖地道：「可是琅琅王指名玄云为易家的媳妇也是事实。」
「那是我爹提的亲事，我从来没以西门玄云的未婚夫自居过。」易少恒不屑地撇了撒嘴。「反正我父亲两次见到妳都以为是玄云，他喜欢的儿媳妇自然也就非妳莫属。而我今生也非妳莫娶了。」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浪漫诗情，更没有指天为誓立下今生不变的情感－－橙霞仔细瞧着眼前的男子，两人交错的目光，让她知道说不出口的话和做不来的举动，不代表易少恒比他人减少几分深情。
「妳呢？妳答应嫁给我吗？」半天不见橙霞有反应，原本颇有把握的易少恒，心情跟着七上八下。
「不是说今生非我莫娶吗？都这么说了，我似乎没有不嫁的理由呢。」橙霞巧笑倩兮地回道。
打从发现对橙霞的情感之后，易少恒就没打算让心仪的佳人从身边溜走，可是真的听到对方答应时，心中免不了还是涌进了澎湃的激荡。不理会两人身在大厅的不远之处，一把抱起橙霞转着圈，同时从口中发出愉快的惊呼声。
「小声点，要不然我爹娘听到家里有人大吼大叫的，还以为失火了呢。」橙霞搂住易少恒的颈子，虽然口里如此交代，自己却跟着他呵呵笑了起来。
原本该在大厅等候的西门夫妇，早在橙霞离开后迟迟等不到她回来，便已步到门口等着；从易少恒说要求亲开始起，二老就没漏听半句话，当然也就没因为他的叫声而被吓到。
西门夫妇两人同时由女儿那里收回目光，在互望了一眼后，西门盛斐在欢喜之余，倒有更多的不舍，还真有些后悔任着女儿和易少恒太过亲密的接触。
「别多想了，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赵氏读出丈夫的心意，反而看开地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六章 琅琅王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