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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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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前,位于市中心的法律大楼里。
电视的荧幕在闪映着。
“9月8日讯,A州X海岸发现了一具男尸,被绑于大石上扔入大海。目前还未能鉴定身份。一名现
场目击者爆料,男尸被发现时全身赤裸。如果这一情况属实,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起谋杀案。对于这一说法,A州警方代表发言人孔子杰拒绝征定。不过当地警方透露,从现有的线索来看,男尸自杀的可能性全无。警方目前正按照“他杀”的思路侦办此案。A州X去记着张润生为您报导。”
李斐昂脸色难看地关掉了电视,未知会秘书林英一声,便离开了公司。
李斐昂利落地将雪弗利驶进前门,提了公事包下车,然后熟练地往锁密器按号,“毕”一声,厚
厚的钢门就被打开了。斐昂将鞋子随意地往玄关一扔,因为他知道自有人替他摆好,甚至还以此为乐,他朝眼前的景象笑了笑,将身上的大衣取下挂好,然后向前缓缓走去,不惊动对方。
一日积蓄下来的压迫感,顿时一扫而空。
一个容貌与李斐昂相像,神采却木讷的女子穿着一身长长的粉色小熊睡衣,正蹲在窗户下,那阳光就那样淡淡地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她手上不知端着什么,正专注不已地端详着,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斐昂突然地闯入而毫无知觉…
斐昂跟着蹲在她的身边,“曼曼,在看什么呢?”可是女子没理会他。
他也不在意,去瞧她手上的东西,竟是只死去的蝴蝶,如阳光一样碎在她的掌心上,她转眸看着他,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字语,如同只受伤的野兽发出哀鸣,脸色大有痛苦哀求之意,请求他解救她。
可他无能为力。
斐昂瞳孔猛一收缩,只觉一阵窒息,只有自己懂得微微得地摇摇头,道:“蝴蝶死了,哥哥也救不了它。”
她还是咿咿呀呀地拉着他袖子叫着,斐昂差点没忍住落泪,但他没有,而是选择站起来,揉了揉
她的头发,回房关上门。
她的妹妹“曼曼”这名字,是他给取的。
曼曼,慢慢。
他希望能告诉她,妹妹,你能慢慢来,比别人慢一点,没有关系。
慢慢地成长,虽然哥哥走的快些,远些,但永远都会停下来带着你…所以别着急,按照你的步
伐,慢慢地一步一步走来。
可惜她永远不会懂…
轻轻地合上门,从门缝的余光瞥见曼曼又回复了刚刚的姿态,蹲在那里捧着手看着,仿佛没有人
惊扰过她的小小世界…他又再度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斐昂只觉头剧烈地痛,手脚的温度渐渐离
开了他,这感觉打垮着他的身心,肆虐着他的灵魂。这头痛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他痛苦地抱着头沿着门滑坐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呻吟。
这头痛,恐怕要跟着他好一辈子了。
曼曼…对不起…原谅我…
第二天一早李斐昂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上班的地方,秘书林英端了杯咖啡,敲了门,才端进来给李
斐昂。这都是林秘书多年来的列行工作。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步骤都没有跳过。
他的这一任秘书,已经替他工作了五年多。
拘谨、谨慎、细心、且从来不越礼。
应该是她得以替他工作多年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在他的左手边,他是左撇子。很细心,一点微小细节都没有遗漏过。
斐昂随口答了句谢谢,头也不抬,继续批手头上的宗卷,久久都没有伸手去碰那杯泡的浓浓的咖
啡…脑袋又开始在打鼓了,他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会后,才发现林秘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出去,而是依然站立在他的桌前,于是抬头,望着
她,“还有什么事吗?”
“李律师,你身体不舒服吗?需要的话我能替你调整时间,你回家好好休息。”林英关心地道。她能隐约感觉到,自从前一阵子,李律师变得稍稍阴沉,及不知什么原因所致的心绪不宁…其实他素来都是这样,可是可能在他身边工作久了,她此时此刻却能敏感地感觉到他身上暗流的波动。
斐昂心沉了沉,如果连林秘书都看得出他的异常,那昨天那个气场不凡的男警察定然看出了他的不自然。他手上揉太阳穴的动作没有停下,而是闭了闭眼睛,道:“不用了,你出去吧。”
她语气软了一软,叫出他的名字“可是斐昂…”
“我说出去,别再让我重复第二次。”他语气颇重地喝令,林英愣了愣,斐昂也察觉自己似乎失态了,叹了口气较为和缓地道,“出去吧,没事了”
林英张口欲说些什么,但看到李斐昂有些颓然的样子,便住口,像往常一样,悄悄地退了下去,轻轻地关上门,并开始自作主张地把今天较为无关紧要的应约给推掉了。
这些东西看似琐碎,但处理下来却着实费神费力,到她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放下话筒,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多…抬眸一看,李律师的窗帘已全部放下,遮盖了一切。
她收回目光,低头开始处理剩余的工作。
那一天,他果然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啊。那一晚对他来说,不过是接受一个投送怀抱的女人。
自以为已打动他的她,自嘲一笑。
天色已暗的时候,林英收拾好了东西,再望一眼关得密不透光的办公室内,她霍然站起离开,决定不再自作多情。
可走远没几步,却还是停下,微带凝滞地往回走去,轻轻敲了门,见没应声,便直接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向认真肃然的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在毫无日夜地工作…此刻却靠着椅子,头微仰,竟睡着了。林英嘴角不自禁地上扬,悄悄地走进,细细地端详他的睡颜。李斐昂,为什么你连睡觉的时候表情都这么地严肃?他好看的剑眉紧紧地锁着,她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可没想到竟就这样吵醒了他。
林英慌张地收回了手,忙退在一旁,脸微微地红了红。
天呀,这种时候她在做什么?她暗悔。
斐昂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觉模模糊糊了一阵,才大略地看出站在身旁的人是谁。
“林英?什么时候了?”他定眼看着她,但还是带着淡淡慵懒的味道。
“李律师,下班了,我刚刚…”她想要解释刚刚的举动,可见到他灼热的视线,她把后半句话给吞下,扔下一句:“李律师你慢走,再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开着尴尬的现场。
可李斐昂却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她如玉的手臂,“走那么快干嘛?怕我吃了你吗?”
林英不可思议地抬头望他,又望望他抓着自己的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泛起淡淡的笑容,“一起吃饭吧。”
就这样他带她到一个雅间吃饭,然后他晚上又宿在她那儿。
他拥上她的那一刻,他在她耳边嘶哑低喃…对不起…
可林英那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有人说,如果只是一晚,那便是糊涂、意外。可若是有第二晚,那便是蠢得没药可救…林英反倒觉得没什么,反正自己是无可自拔了。只是到了明天,她肯定又会后悔死的,但她此刻是如此不想放开他…
斐昂…我到底是什么?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次日一早,林英醒了,却害怕睁开眼睛。
怕他又像前几天的那晚一样离开,然后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人。
可这次,睡在身边的李斐昂竟把她抱进怀里,搂紧…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近尺的他…
他见她终于醒了,清俊的容颜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林英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不自禁地说出心里的话:“你没离开?”
斐昂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你很想我离开吗?”
林英嘟嚷:“也只是诧异…”然后睁开他的怀抱,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要下床,却一把被斐昂拉了回去,跌进他的怀抱里。
“放开我啦。”林英不断挣扎,却被斐昂紧紧抱住,轻轻地唤她…“林英…”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种绝望的味道。
林英停止动作,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斐昂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特有的芳香,很舒服的味道,可突然怔了怔。
因为她在哭…
“林英?”他有点不确定地问,想要把她身子转过来看看,可她不肯。
“林英,好端端地怎么哭啦?”他轻轻拍拍她,“是我惹你生气了吗?”可这句话惹得她哭得更凶。
斐昂强行把她转了过来,还没问怎么了,她就哭道:“李斐昂!我到底是你的什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把脸藏在他的胸前,又试图推开他。
斐昂微证,然后恍然,千头万绪从他眸中一闪而逝,他把她紧紧地按在胸前,有些狂乱地吻她的发丝,“对不起,对不起…等事情一过…”
他痛苦地轻叹一声,“我爱你。”他只能说对不起。他只能说我爱你。他连个毫无保证的承诺,连无用的话,他都害怕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