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遇贵人 ...
-
再次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夏雪只觉神清气爽，但天边夏雷滚滚的景象让他的好心情很快没了，快步走回树林，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余温，蹲下摸了摸箫七身上，已经冰得跟铁一样。
天上偶尔滴下几滴雨，显然不适合再生火，他只得把箫七抱坐起来，使劲摇他。
“箫七，醒醒”，夏雪拍着箫七脸蛋，耳边已经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
然而这次任他怎么蹂躏箫七都毫无反应，雨很快下大，头顶的树叶撑不住雨水，开始有大滴的雨淋在两人身上，夏雪只觉怀里的人冰冷得不像活人，身体也僵硬得硌人，他不由得心一沉，手又伸向箫七鼻间。
也不知是否风雨的声响太大，这次竟然感觉不到鼻息。
夏雪心里木木地有种不真实感，觉得箫七不应该这么轻易死得莫名其妙，他有些茫然地抱着人，他拖不动箫七，周围也没有任何有效的遮蔽物，只能看着眼前的雨越下越大，然后像雨帘一般遮盖了全部视野。
夏季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到云散见日出，也不过半个时辰后。夏雪抱着箫七的身体还坐在原地，周围的草木被雨水打得憔悴，他看向箫七的脸，湿漉漉的雨水糊了一脸，唇上毫无血色，脸上甚至有些泛青。
夏雪难受地动了动胳膊，手臂已经麻了，把箫七放回地上，再取了身上剩下的羽衣出来，改成一整片的形状，塞进箫七的衣襟里铺平，做完这些夏雪起身往河边走。
河边草地被雨水浸泡得有些泥泞，夏雪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一些石块又再扔掉，一阵后终于找到一块足够锋利的。
他拿着石块走回箫七身边，右手举着石块在左手上比划着，心想我这都是在做什么啊！然后一狠心划了下去。
即使是“锋利”的石头也比不过刀子，手上被磨破皮的面积宽于一毫米，长长的一条，渗出血来。
夏雪赶紧把手举到箫七嘴边，那点点血艰难地汇聚成一滴流下，夏雪疼得都要哭了，虽然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但这次可是他自己划上去的，心理上自然更痛。
正挤着伤口想再流点血，他却震惊地发现，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愈合，不过一分钟后，竟连一点伤痕印子都没留下。
夏雪有点呆，他这身体的反应也不知是福是祸，随后悲哀地发现，他还得再往手上划一次。
有了经验，他拿着石块先在其他石头上磨了磨，更加锋利后再次狠心划了自己一下，这次流出的血多了几滴，伤口又是极快地恢复了。
看着血流进箫七嘴里，夏雪扔了石块，实在没勇气再划一下了，他又等了会，箫七还是毫无反应，他悲哀又毫无头绪地决定先找找有没有干燥的地方可以藏身。
把萧七拖到树林里，确认了在树林外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夏雪转身往外走去。
城里一条普通的街道上，暴雨初歇后行人稀疏，路边一家药铺的门被打开，一位蓄须的老翁抱出一块木板出来，接着木板被竖在门前，上面贴着一张写了毛笔字的白纸。
老翁放好木板，见门前一全身湿透的狼狈少年走过，两人视线偶然相碰，老翁对着少年和善地笑了一下，道：“少年郎，你识字吗？”
夏雪在路上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干燥可以藏身的地方，雨停后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他停下脚步，难得遇到有人这么善意地对他说话，于是老实回道：“会一点点。”
老翁指指木板上的字问：“能看懂吗？”
那张白纸上的字写的很好看，夏雪上前仔细辨认，只有一小半能看懂，但意思猜得出来，这是要招人。
他抬头对老翁说：“只能看懂一点，这是要找人做什么？我可以吗？”
老翁笑道：“招的是长工，我人老了手脚无力，需个人帮我整理药草，”见夏雪表情犹疑，又道：“长工每日可在铺里食两餐，另有10个铜板。”
“我……没有住的地方”，夏雪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老翁道，对毫无生存能力的他来说，突然而来的工作是解决温饱的馅饼。
老翁捋了捋胡子：“这倒是不好办”，思索了下，又说：“离这不远倒是有间屋子，原是胡家阿三卖柴搭的茅屋，他现在转做了其他营生，屋子便空了下来，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是可避风雨，你若是认为可以，我就跟他说说”，停顿一下又捋了捋胡子道：“不过还是得付些铜钱做租。”
夏雪尴尬道：“要多少铜钱？我身上只有……十八个铜板了。”
老翁笑笑，道：“若是不够可以先给你垫些工钱，如何，去瞧瞧吗？”
夏雪脸上露出喜色，赶紧道：“好，我们现在去吗？”
这时街上人不多，店里估计没什么生意，老翁便关了店门，换上雨鞋带着夏雪往外走去。
胡阿三的屋子有点偏，在一条胡同最里端，距离药铺却不是太远，老翁指着一件茅草屋道：“就是这了”。
夏雪看了看，与前几天在山里看到的茅屋差不多，他完全没意见，说：“很好，我们现在进去吗？”
老翁笑道：“别急，我们先去找胡家阿三，他家可没在这”，说着又带夏雪往回走。
胡阿三家离得也不远，只是与药铺不在一个方向，到了一家用石头砌了围墙的人家，老翁上前敲了敲木门，里面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谁呀，等等，”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门被打开。
汉子正是胡阿三本人，老翁与他显然是熟识，三言两语讲明来意，胡阿三打量落汤鸡似的夏雪几眼，笑道：“行啊，反正也是空着，你有带户籍在身上吗？”最后一句是对着夏雪问的。
夏雪一惊，说：“没……我……弄丢了”，见胡阿三皱了下眉，夏雪忙求救地看向老翁。
胡阿三却是摆了摆手，道：“没事，丢了就算了，我就随口一问”，又道：“至于租钱，一个月就五十铜板吧。”
即使夏雪还不熟悉这个时代的货币，但也明白五十个铜板实在是相当便宜了，只等于十个大饼的钱，心里相当感激，夏雪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十八个铜板递给胡阿三。
谁知胡阿三竟然又摆了摆手道：“还没住呢，不用现在给，住满一个月再给我吧。”
夏雪简直感动得要哭了，还能先住再给钱，比起另一个世界的房租这里简直是天堂！
面对夏雪感激得不行的目光，老翁和胡阿三却是都笑了，很快胡阿三拿了钥匙给夏雪，老翁却是这时突然顿了下，道：“瞧我这眼神，都忘了你这孩子身上还湿着呢，快跟我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吧。”
夏雪觉得自己真是遇到贵人了，但还是道：“我还有些东西留在外面，还是先取了东西过来，不然换了衣服又要弄脏。”
老翁倒是没有强求，走了一段路也累了，两人约定夏雪第二日早晨来药铺，就此别过。
之后夏雪飞快跑到新租的茅房，用钥匙开了门，因为窗户关着屋里光线有点暗，但能看出经过一场大雨屋里一点没有漏水，墙角还堆着一些散柴和草绳，柴堆里有一把斧子，两条板凳放在屋子中间，此外还有一个木桶。
把地上的散柴扒到一起，再把草绳捡出来带上，夏雪关了门又往之前的河边跑。
匆匆回了河边，树林里湿的很，但好在明显没有其他人来过，萧七的身体还是硬邦邦地躺在泥水里。
费力地把箫七扶起来，再用绳子绑在身后背起来，夏雪踩着泥水又往回走。
路上行人稀少，夏雪埋头往前，累得直喘气，等到顺利回了茅屋，却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这间茅屋，实在是相当的简陋，可能因为遇到两个态度温和热情的人，他竟然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与安心。
眼睛瞄到躺在地上的人，夏雪又站起来，提着屋里的木桶出去打水，这附近有口井，是附近的人公用的，之前胡阿三有跟他说过。
走了百来米去打水，到是没有遇到人，也免去了介绍认识的麻烦，回了屋，夏雪先是把箫七身上的湿衣服和鞋剥下来，拿上衣在桶里洗干净了，扭干当毛巾用，然后给他全身擦了一遍，至少把泥沙先擦掉。
因为没有床，也没有任何可以垫的东西，地面也不那么干净，箫七躺在地上，夏雪只是勉强帮他擦了擦，尽量把水擦掉，之后拿绳子绑在房梁和窗户间，把洗去了泥沙的衣服晾上去。
做这些的时候夏雪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态很奇怪，之前箫七好着的时候他对他暗暗诸多诅骂，如今这人跟具尸体一样，他却反而不愿这人出事。
大概因为他们算是同类，同样的异类，夏雪如是想，独自一人的感觉实在比被吸血还要可怕。
把毛巾大小的羽衣盖回箫七身上，夏雪又去换了桶水，回屋擦干净自己，又把衣服洗了晾上。
光溜的感觉实在很奇怪，夏雪盘坐在地上，边怀念当初的羽衣边认真吸收灵气，只盼能再弄出一件羽衣来。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遇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