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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发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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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匆匆走进小巷,当在走过一个拐角后,看到趴在地上不曾移动过的箫七时,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迈着发软的脚步,夏雪走到箫七身边蹲下,伸手把箫七推翻过来,他先看向箫七的脸,发觉箫七闭着眼睛完全昏过去了,才在箫七的衣襟里摸出钱袋,手碰到箫七的胸口有些凉,夏雪饿得不太灵光的脑袋想着,大概是接触地面太久,人身上的热量被土地吸收了。
拿了钱袋夏雪就往巷子外的街上走,这里离之前买包子的地方有点距离,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吃饭的店看起来都很贵,唯有一家卖饼的路边摊,摊边还围着两个人在买饼。
夏雪走过去,看到别人买一个饼递给老板五个铜板,他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有二十三个铜板,再看向饼摊,只见那老板舀出一大勺子面浆到锅里,用木刷辗平,没有放其他调料,但分量却是十足的。
考虑到一个饼不比两个包子料少,夏雪掏出五个铜板,走向前对老板说:“我买一个饼”。
那老板眼角余光早看到夏雪,之前有其他顾客时,他还担心这灰头土脸的人挤过来影响生意,不过看这人还比较识趣,等其他人买完了才过来,手里又拿了钱,于是用纸包了刚出的热饼,也没说话,接了钱把饼递过去,虽没太过嫌弃,态度倒是比对之前的顾客冷淡了不少。
夏雪也知道对方的心理,拿了饼就往回走,到了巷子里拐过弯看不到街上了,才抓着饼狠狠咬了一大口。
之前吃的一个包子在肚子里一点存在感都没了,夏雪狼吞虎咽地把饼往嘴里塞,虽然知道长时间不进食,应该咬得细碎再吞下比较好,但迅速分泌的唾液让吞咽的动作总是快于咀嚼。
做饼的面是实打实的粮食,没有添加其他蓬松物,半个饼吞下后,胃里的面粉吸收水分膨胀开,夏雪才好过了点。
又咬了一口饼含在嘴里细细嚼着,夏雪把剩余的饼用纸重新包好,这才走近箫七。
箫七仰面躺在地上的姿势有些别扭,手脚放的姿势看起来就不舒服,夏雪不得不承认,他把箫七翻转过来的动作确实太暴力。
一个人在外面走了一圈,时间虽然不长,但夏雪很强烈地感受到一种孤立的情感,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物资,没有生存的技能,他甚至缺乏普通人都有的常识,当他拥有了自由,独自走在拥挤的街上时,迎面而来的喧哗气息却只让他恐惧,他不得不承认,当他走回巷子,看到箫七的那一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是“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的放松。
怀着一丁点类似于内疚的情绪,夏雪把箫七的手脚放平,手接触到箫七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和谐的冰冷,这一次吃饱了大脑开始运转,夏雪摸了下箫七的脸,触手冰冷,他又摸了下其他地方,发觉箫七整个人的体温降到了活人不可能达到的程度。
因为之前的箫七太过强悍,又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夏雪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出现什么状况箫七都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但这时他还是试着把手放到了箫七的鼻下。
气息有些微弱,但还是有气的。
考虑到地面太凉,夏雪拖着箫七两条手臂让他靠坐到墙边,箫七有点重,夏雪费了点力气拖动他,之后才有精力打量周围。
巷子两侧的墙壁约两米余高,墙壁上开了几张门,看着像住宅区别人家的后门,地面上铺了石砖,整洁的同时也表面了这里没有任何可供休憩的遮掩物。
夏雪看向巷子深处看不到头的那端,不得不决定继续往前走。抓起箫七两条胳膊搭在肩上,再抱住箫七的腿放在腰间,夏雪尝试把人背起来。
结果一起身箫七就往后倒去,仅凭夏雪两条胳膊根本无法固定好箫七,身边又没有绳子等物,夏雪只得又把人放回去。
他用手拍了拍箫七的脸,想把人唤醒,箫七毫无反应,靠在墙上歪着脑袋,一张因昏迷而褪去戾气的脸只显得稚气和无辜。
夏雪盯着那丝无辜,咬咬牙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用了七分力,拍在脸上啪的一响,箫七脑袋更歪了,人却还是没反应,只露出半边脸蛋正对着夏雪,整一副无危险任蹂躏的姿态。
想起往日被吸血被压榨的经历,夏雪狠狠心,又反向甩了人一耳光,这一次用了近十分力气,听着响亮的巴掌声,夏雪默默在心里辩解:这是为你好。
之后又对着箫七的脸一阵又捏又掐,差点忘了把人叫醒的初衷,只在看到箫七的睫毛抖了一下后,赶紧停了手,看着箫七脸上的红印子心虚地把手放到了膝盖上。
箫七眼皮一阵挣扎后缓缓睁了开,眼珠转了下视线落在夏雪身上勉强聚焦,眼神却是无神的,他微微动了下嘴,声音很轻,“你……没走……”
说不上是疑问还是称述句的语气,却听的夏雪心里一软,于是只冷硬地道:“我要走了,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就自己抓稳我背你。”
说着转过身抓起箫七的两条手臂放在肩上,倒是等了一两秒让箫七双手抓稳,然后双手抱住箫七的腿,吸了口气站起来。
这次箫七手上用了力支撑,倒是成功站了起来,只是箫七的体重是个问题,夏雪有些吃力地背起人开始往前走,想起这人之前背着自己爬过悬崖走过许多的路,在佩服箫七体力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点点的触动。
“你为什么会晕过去?”夏雪盯着脚下的地面走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肩膀上的力道证明箫七是醒着的。
箫七的脑袋无力地伏在夏雪的肩膀上,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在思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声音里透着茫然与虚弱。
夏雪走得有点累,动了动手臂接着问:“你以前有这样过吗?”
箫七的声音因为缺乏力度而显得断断续续,“很久……没有过了,很多……年了……”
夏雪没再说话,不过走了几十米距离,他已经开始喘气,没有力气边走边说了。
咬着牙又走了一段路,夏雪开始感觉到腰酸,不过总算已经走出那条巷子了。如果说之前看到的大街整洁气势热闹非凡,那眼前见到的则是这个城市更加生活化的一面。
周围大部分是一层或两层的房屋,房子密度很大,夹在中间形成弯弯绕绕的无数胡同小巷,不过周围的房屋虽多,却没有见到废弃或闲置可供容身的地方,房屋间的空隙大多阴暗潮湿,地面也更加脏乱。
感觉到背上的人往下滑了不少,夏雪双手抛了抛,把人往上提了些,腰酸臂疼的感觉更强烈了,夏雪却不敢把人放下来休息片刻,只怕放下后就再也没有毅力背起来。
背部和手臂紧紧贴着箫七,接触的部分很明显地感觉到凉意,甚至箫七抱住他肩膀的手臂也越来越无力,夏雪开始有些焦急,他想着要是再不找到地方休息,他的手都要断掉了。
突然,鼻尖若有似无地闻到一阵河水的味道,夏雪有些兴奋地抬起头望向味道飘来的方向,那里,隔着许多的房屋,他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密度更为浓郁。
感应着灵气的方向,夏雪在交叉的小路间穿行,有水的地方就有更多的灵气,河边更是会有植物的枯枝断叶。
周围的房屋密集,狭窄的小路上也有不少人,路过的、跟人聊天的,夏雪只低着头避过人猛往前走,忽觉眼前的光线一亮,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出了那片住宅区。
眼前的小河其实算不上河,水面宽约十余米,最宽的地方也不超过二十米,只能算是河的一只分流渠道,顺着水流过去约百米,能看到小河渠汇入大河的口子。
不过河渠的两侧倒是长了大片的野花野草,离岸再远点的地方还有不少树和灌木,不同于现代河流两侧总是有防洪大堤,眼前的河道两侧还是自然形成的,河岸曲线自然平缓,沿着河水长出的植物也明显是天然的,长开很大一片。
夏雪艰难地走到一小片树林前,在一棵树脚下把箫七放了下来,箫七人一着地就僵硬地往一侧倒去,夏雪没扶他,直起腰甩了下手臂,水边风大,靠着树多少要好一点。
也许是周围人烟较多,这片树林并不茂密,夏雪甩了两下手后就往林子里捡树枝去了。
夏雪生火已经有些经验,用着怀里的打火石点燃了火堆,才把箫七扶起来,让他靠着树杆,这时箫七又是完全昏迷了,身体随便他摆弄,不过因为低温,手脚关节竟然有些僵硬。
树枝燃的火烧的很快,夏雪一边烧一边从周围搬来更多的树枝,这么过了十来分钟,夏雪一摸箫七身上,发觉还是凉的,特别是火烤不到的背面。
夏雪想了想,又去捡来许多松软的干草枯叶,在火堆旁边清出一块空地,用树枝把正在燃着的木料往旁边拨,等着火堆原来的地方熄火了,夏雪再在那一块地上踩一踩,确认火不会再燃起来了,再把捡来的干草枯叶铺在地上。
这一块地被火烘干了,又残留着热气,夏雪把箫七拖到这块地上,让他平躺好,再往新火堆里添了木料,这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这个季节,四周的野花草长的茂盛,夏雪坐在火堆前,视野里都是绿的叶红的黄的花,树枝燃烧的味道中夹带着大自然的清新,让人很是舒服。
夏雪把怀里剩下的半块饼拿出来,细嚼慢咽地吃了,之后又觉得火烤得有些热,毕竟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再摸摸箫七身上,体表的温度好一些了,至少不冰手,他又捡了些密实的枝干加进火里,然后起身往水边走去。
这条河的河底多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地方倒是长了一些水草,但水草面积不大,夏雪也不脱衣,踩着石头往水里走去。
比空气里明显要浓郁得多的灵气随着河水涌向夏雪,控制着羽衣汇聚到脸上裹住口鼻,夏雪到达了河水深处,任由河水把整个人淹没。
河底水流势比湖泊那处要大,夏雪盘腿坐在水底,有些要被冲走,他闭上眼,开始全力感应吸收灵气,渐渐的水底以夏雪为中心的一小块水域,水流的方向流逝被改变,夏雪稳住了身形,周围的灵气逐渐浓郁,然后被吸进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