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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嚣张的陈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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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特殊的转变,卫子青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庾府看望卫子慧了,她晨间让阿妫送去的信已有了回音。
在卫笪问完话后,出了大厅,阿妫立马送上回信,那信中的意思,几乎是让她随即就过去。
她看了一眼正在口若悬河的卫桓,举止昂昂,意气风发。
不禁暗暗地长叹了一声,他以前在乡下不曾这样的。
随随便便地搪塞了卫桓几句,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离去,卫子青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卫府大门前,竟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门内直接冲入。
守在大门处的奴仆也被推倒在地。
站在回廊处的卫子青身影连忙一闪,用木柱遮挡着自己,探出头,悄悄朝那群人瞥去。
领头的的是个身着锦衣华服类似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他黑着一张脸,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打扮,气焰嚣张的人。
还在大厅内尚未离去的卫笪与卫张氏等人听闻喧闹声疾步出来,看见这群人目中无人,擅闯私宅,气得直打哆嗦,他怒目喝骂道:“放肆!何人擅闯我卫府?”
领头的管家极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陡然一哼道:“呸!贱奴庶民,竟敢戏弄我陈氏嫡子,打杀又有何惧?”
卫笪大吃一惊,身旁的卫张氏也惶恐地张着一双惊愕的眼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清楚了他们是为了卫子青而来,卫笪依旧缓了缓脸色,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道:“请问这位陈氏贵人,何来戏弄之说?”
那领头人哧笑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你还装什么蒜!交出那庶出的侍妾,你们依旧能攀个高贵,否则…….”他威胁地哼哼了两声,又继续道:“我们郎君想要的,还从来没失过手,莫说一个女郎,就连要下整个卫府,也不在话下!”
喝!
好大的口气,众人无不倒吸一口气。
卫子青在木柱后面冷冷一笑,她都已经被陛下赐了儒学执事,陈氏竟罔顾陛下之令,趁机掳人,这是无视陛下的天威!
卫笪呵呵一笑道:“贵人恐有不知,我卫氏阿青已属八品官吏,没有陛下的允许,眼下是无法与贵人走的。”
那领头的人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眉头皱了皱,断然一喝道:“我不管!今日由不得你不交出人来了。”
就在这时,站在卫张氏身后的阿珑飘然一出,月眉不悦地高高皱起,厉声道:“陈庚!你休要欺人太甚!如此目中无人,视我姑母我张氏为何物?”
那领头的人抬头一看,显然的愣了一瞬,然后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笑容,惊讶道:“啊,原来是张氏珑女郎,恕小人眼拙。”
阿珑不屑地抬起头,鄙夷地道:“那肥猪怎让你来讨这吃力不讨好地差事,你就不惧陛下一道降旨,将你给,咔嚓?”她边说边抬起手至脖颈下面,猛地一横,看得那领头之人脖颈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扬了扬。
这位被称为陈庚的领头人,听完之后,目仁骤然一缩,这才开始理起这其中关键来。
虽然陈氏出身高贵,但在现在这一干子弟当中,却没有一个成才的,整日吃喝玩乐,视人命为草芥。但陈氏依旧还有一批老臣在朝中做官,然而这看似区区一件小事,惹恼了陛下,主人们尚可相安无事,棒打出头鸟,那自己岂不是听天由命了?
又思及陈氏嫡子那轻视人命,狠戾的手段,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两手空空的回去,自己定然就是那个受气包,一时,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阿珑见状,面上露出一抹冷笑道:你回去告诉那肥猪,明日起,我便会随同卫氏阿青一道前往儒学馆坐堂,倘若,他能前去听讲习文,一展长材,再向陛下求娶,何不怡哉?”
卫子青张大眼朝阿珑盯去,这个女郎,好深的心机!
将那陈庸引去,她有何目的?
卫子青等众人散去之后,才往自己的小院落疾步走去,她从现在开始,得谨慎小心了,谢三郎的大礼,陈氏这股威胁,还有身旁虎目眈眈的张氏嫡女。
她眼下能靠的,只有自己!
回到院里,她吩咐阿妫去唤裒将卫桓的马车停至侧门,自己则换了一身青衫,秀发高挽,乍然一看之下,可男可女,雌雄难辨,这一身中性打扮的她,看起来却又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韵味。
阿妫蹦跳着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讶得连话也说不出。
半晌,见她就这样施施然地往门外走去才随口问出声道:“女郎去往何处?”
卫子青回头朝她一笑,也不隐瞒道:“去见阿姐啊,你不是拿信给我瞧过了么,阿姐想我想得紧哩!”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不过一会,马车来到庾府侧门处,刚下车架,就瞧见前日才跟踪过的那个庾庆嫂焦急地候在门上。
见她一身少年装扮,又不分男女的模样,犹犹疑疑地瞥了她几眼,嘴唇一撇,眼神越过她又朝巷道望去。
卫子青走上前去,含笑问道:“可是庾庆嫂?”
庾庆嫂听她这细声细气的女音,愣了一愣,顿时惊愕地瞪大眼朝她看去,而后又立马释放出一个热情的笑:“是哩,是哩,你是卫氏的青女郎?”
她抿着唇回道:“然。”
“哎呦,终于将青女郎给盼来啦,二夫人可是催人来问了四五趟哩。”
庾庆嫂那双眼对她上下打量着,口中也亲热地说道。
卫子青被她盯得脸色一红,娇声道:“是阿青让阿姐担心了。”
庾庆嫂感慨地叹了一声,停下脚步,面对卫子青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说:“是哩,二夫人听闻青女郎回到都城,惊得都差点出了岔子!”
卫子青心头一惊,蹙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道:“如此,便劳烦庾庆嫂子快快带我去见见阿姐,也好让她安心。”
庾庆嫂一愣,嘴角一裂,不甘不愿地露出一抹笑容,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过身却是眉头一皱,暗骂道:呸!贱奴就是贱奴,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哼!看你能撑到几时!
卫子青看着庾庆嫂那慢悠悠的步伐,还有这不熟悉的路径,眉头一拧,在她身后脆生生地道:“庾庆嫂,阿姐心急如焚,为何嫂子却如此怠慢?阿青今日被陛下封为儒学执事,官拜八品,此中喜事,须得赶紧告知阿姐,以压压惊,也好让我的小侄子安然无恙。”
庾庆嫂的身形忽地一顿,转过身里忙一敲额头,懊恼道:“哎呀,我今日有些脑热头疼,难免轻忽,走岔了路,女郎勿怪,勿怪。”
卫子青朝她轻轻一笑,跟在她身后道:“怎会,嫂子有病需趁早医治,这头疼乃大寒,若伤至肺脏,药石罔灵就不好了。”
庾庆嫂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声,脚下步伐越发加快,转眼间,便到了卫子慧的院落。
卫子慧忧心忡忡站立在屋门前,见她一身中性装扮地跟在庾庆嫂身后,惊讶地轻呼出声,连忙迎上去:“阿青!”
卫子青倏地抬起头,双目惊喜地朝她看去,欢声叫道:“阿姐!”见她急急地朝自己走来,又连忙担心地出声:“阿姐勿动!”
姊妹二人一见面,热泪盈眶地相互凝视了片刻,担忧她久站疲乏,卫子青里忙搀扶着卫子慧往屋内走去,微微笑道:“恭喜阿姐,只怪阿青无能,在阿姐受难之时,无法相助!”
卫子慧摸了一下腹部,拍着她的手臂笑道:“无事,阿姐知道轻重。”
真有其事?!
进屋之后,还不等卫子青问出口,卫子慧突然脸上一沉,双眼一瞪,咻地朝她盯去。
“卫子青!你何故回城?”
卫子青被她这副疾言厉色问得一愣,她怔怔地看着卫子慧。
卫子慧继续厉声道:“好不容易脱离出去,又为何回来!?你是悔了?舍不得离开这繁华之地,食不下那糠咽菜?”她气得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卫子青见状,连忙走过去轻声安抚道:阿姐休恼,气坏我的小侄儿就不好了。”
卫子慧气得伸出手指直往她脑门上戳,怒其不争。
她轻轻地拉住卫子慧的手,委屈道:“非是阿青贪慕荣华,不食糠咽之菜,阿青在乡集上碰上庾二郎,他言阿姐正在受难,阿青又岂能独自安然于山水之间。”
卫子慧一怔,看向她恼恨的目光也渐渐转柔,轻轻地叹息道:“是阿姐错怪你了。”
卫子青双目一闪,担忧地问道:“阿姐为何受罚?”
问完这句话,突然,一阵咕噜咕噜声从她腹中传出,卫子慧诧异地抬起眼怒目而瞪,而后无奈地命人奉上吃食。
卫子青红着脸傻呵呵一笑,晶亮的双目闪啊闪,眨巴眨巴着,很无辜地看向卫子慧,嚅嚅说道:“阿青先前被陛下召唤入宫,回到卫府还未来得及进食哩!”
卫子慧瞪圆了双目恨恨地盯着她道:“如今可是越发能干了?才名远扬,得了赏赐便不知今夕何夕?”
“阿姐!”卫子青揽着卫子慧,轻轻地靠过去撒娇,垂着头掩去眸中的忧郁。
她不愿意将那些龌蹉之事说出来给阿姐听,阿姐为了她,已付出诸多。如今又怀有身孕,更是不能忧心。
吃食尚未送来,她抬起又问道:“阿姐何故受罚?”
卫子慧轻笑一声,扬起唇角冷冷道:“是庾二郎言重,阿姐若不受罚,又怎会有医诊治,无医看诊,恐这孩儿就消失于无形了。”
卫子青嗖地瞪直了双眼,惊呼道:“阿姐?”
“无事,还好大郎是个讲情义的,也算是阿姐的福气。”卫子慧安慰地拍了拍她,感慨道。
卫子青恍然,双目一亮,兴奋地道:“如此说来,阿姐竟是个女诸葛!”
“咄!休得胡言!”
“阿姐料事如神,阿青也须得讨教一二。”
卫子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阿青记住,心怀谋术,要有远虑,你入儒学,安逸无忧乃为大忌,切勿自视甚高。圣无死地,贤无败局,由小见大,藏钩射覆,莫予能隐。”说到此处,她指着自己的眼目道:“察言观色,此为万事之根本。”
卫子青双目灼灼地盯视着她,欢悦道:“阿姐是让阿青无论何事须心怀远虑,切忌大意,圣人行事,绝不会自陷死地,贤者所为,从不曾遭逢败局。这些都是因他们能从细枝末节之事中洞察出的先机,即使暗暗藏钩,我也能比人先一步所知,可对?”
卫子慧欣慰地点点头,又低声道:“去了儒学,先讲礼与道德之经,既得陛下欢心,权贵们也无话可讲,讲德的名士还是大有人在的。”
卫子青嘻嘻一笑,欢声道:“阿青谨记阿姐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