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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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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飞没有死?
白愁飞竟没有死。
这消息传到不戒斋的时候,方应看方小侯爷正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站在院落的莲池边舞剑。他的白袍在风中轻轻舒展,绽如莲花,头发的白色发带也随着乌发摆动。他狭长的凤目微微闭合,面孔上带着一丝安然若定的笑容,他身在那一池莲花中,仿佛也随时可以随风而去,飘然成仙。
方应看无异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他的美与别人又不同。方小侯爷并非一出生就是小侯爷,然而方应看身上的贵气却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此刻他在莲中舞剑,舞的却不是血河神剑,而是太极剑,并且是一柄还没有开锋的剑。
见过血河神剑的人都知道那是一柄何等邪魅妖艳霸道凌厉的剑,但此刻的方应看身上并不半点杀气,反而有种不沾人间烟火的仙气。
方应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手中的剑并未停,从身前慢慢划过去轻轻一刺,复而一挑,此时间忽有一道白色的鸟影自院落的上空飞过,站在一边的唐三少爷唐非鱼刚要纵身跃去捉住这只信鸽,不想那鸽子不知怎地自己掉了下来,就掉在方应看的脚边,
唐非鱼震了震,慌忙又退了回去。
方应看的剑并未开锋,是柄杀不死人的剑。然而方应看的功夫已经练至不需要剑也可伤人。他的剑气比剑本人更加可怕。
此刻方应看的剑已经收入剑鞘中,唐非鱼看到他轻轻弓下腰,将那落在脚边的鸽子捡起来,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只鸽子在方应看手中忽然动了起来。
那一剑竟然并未要了它的命,剑招不轻不重,只是刚刚好打晕了它。
剑是凶器,用它伤人并不奇怪,可是能将剑气控制得如此出神入化,收放自如,却足以见得他剑法的境界。
唐非鱼原本也是个很狂很傲的年轻人,可是此刻他却只能站在树荫下叹气,,深深地叹了口气。以方小侯爷如今的武功,恐怕已经可以名列六大高手之首了。
和唐非鱼一起候在院中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是一个很美也很媚的女子,此刻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浅裳,发髻很别致地绾着,黑发上还点缀着些许雅致的碎花,一缕长发拢在耳后,然后垂在肩头上。
树荫下雷媚还是习惯性地撑着一柄伞,半张清丽的容颜掩在纸伞后面,仿佛带着一种风韵少妇的成熟魅力。
雷媚这个人从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很从容,从容是一种表象,可以很好地掩饰她的真实意图,让人真假难辨。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旧主,而那些旧主直到她反将一军的前一刻都还深信她是忠于自己的。
一定有人会奇怪,这样一个有反骨的女人为什么不除之而后快?
大概是因为这些英雄豪杰的身上都有一种通病。人在高处,难免会自大,狂傲,目空一切。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征服雷媚,能让这样一个江湖人都渴望得到,又害怕得到的女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然而最后雷损败亡,苏梦枕白愁飞身殁。
她的每一次叛变都会牵动整个京城的格局。而如今她是不戒斋方小侯爷的人。看上去方小侯爷这里已是她最后的退路。
但是谁知道她下一次会不会连方小侯爷也背叛呢?
这一点方应看原本是十分自信的。他觉得雷媚不会也绝不敢背叛自己,他不像雷损,他与雷媚虽有暧昧,但他对雷媚却并不动心,更无感情,他也不像苏梦枕沉疴多年,独木难支,他更不像白愁飞四面树敌,自掘坟墓。所以他虽重用雷媚,但绝不依仗她。不依仗她的意思即是随时提防她的背板,随时可以除掉她,以绝后患。
当白愁飞未死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方应看只是像寻常一样让人把雷媚叫到自己平日喝茶休憩的小院里,院中花影重重,馨香袅袅,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你失去警惕,因为这里太美,美得有种世外桃源的宁静。
方应看见到雷媚只问了她两个问题。
当日她有没有对白愁飞射出伤心小箭。
被伤心小箭射中的人是不是必死无疑。
雷媚撑着伞笑了笑,淡淡答道,是。
两个答案都是。而如今白愁飞不但没死,还重创孙鱼,打算重出江湖,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方应看看着雷媚,他也笑,笑得很温柔,就像他们床第间的那种暧昧的温柔。这样好看而且有权有势懂得讨女人欢心的男子这样一笑,只怕没有人还能够全身而退。
方应看从气血丰润的唇间轻轻吐了一口气,像一声叹息一般。
那叹息声还未落下,只见他是手中的太极剑一翻,唐非鱼脸色已变,但这一变还不及方应看的剑招来得快。
快得连雷媚都来不及躲。
太极剑的剑身已呈血红色,仿佛是那柄绝世的血河神剑一样。雷媚没有躲,她甚至挺着胸膛迎了上去。
唐非鱼惊得呆立当场,任谁都看得出方应这一剑绝非是试探,而是真的要取雷媚的性命!而且这一剑,已经刺中了雷媚。
鲜血顿时从雷媚胸口处喷涌而出,在方应看的剑尖上绽放出一朵血花来。雷媚却只是望着他笑,却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笑什么。
唐非鱼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
“雷媚这女人天生反骨,没想到对小侯爷也……”
“你说错了。”
方应看突然松开了握剑的手,雷媚便胸口插着那柄染血的太极剑倒了下去。她双臂大张开,倒下时,鹅黄色的衣衫被风轻轻略起,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种说不出的凄婉。
唐非鱼听到方应看截断自己的话,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方应看将两只保养得很好的手插在袖中背到身后。
“如果我真的杀了她,那才是我失败的开始。”
唐非鱼仍是有些迷茫,但方应看已经不打算跟他继续解释。他只是一边踱着步往院外走去,一边道,“树大风树大夫的医术很是了得,你去宫里一趟,请他来看一看。”
说完这句话,方应看的身影就已经飘远,剩下一身冷汗的唐非鱼定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雷媚久久不敢出声。
难道雷媚还有救?
难道被血河神剑刺中还能死里逃生?
唐非鱼突然想起了那只鸽子。可是,他为何下了如此重手,最后却又留了雷媚一命?
方应看背着手飞快地走在回廊间。此刻他急需去见一个人,弄清楚一件事。
他要知道昨夜刺杀孙鱼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愁飞既然还活的好好的,那么他当然就不可能是鬼。因为天底下绝没有哪只鬼可以在这样毒辣的日头下安然无恙地站着。
他还是穿着从前行走江湖的那件锦衣,衣摆很长,衣袖很宽大,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往天上看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要一飞冲天一样。
然而,他最终却是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小箭射落云端。
伤心小箭。
听闻中了这一箭的人真的会心伤,心碎,万念俱灰。但却没有,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别人都以为是雷媚骗过了他,可事实上却是他骗过了雷媚。不止是雷媚,还有王小石,苏梦枕,杨无邪,蔡京,甚至还应该有方应看。
这件事就像是一页纸被轻轻翻了过去,白愁飞落马,金风细雨楼易主,京城几大势力的布局重整,仿佛已经没有人还惦记着白愁飞这个人的时候,京城里却忽然开始风传他重出江湖的消息,这让遁隐已久的白愁飞终于按捺不住。
他回到当日埋葬自己的地方,他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就算有人恨他,要掘开他的坟,里面那具面目全非的腐尸应该也足够瞒天过海。可是当白愁飞亲自挖开坟墓的时候,却发现棺材里除了一封信,再无其他。
这封信是留给他的,信尾署的是玉面修罗的名。
玉面修罗。
白愁飞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玉面修罗顾惜朝,但是在杨无邪的白楼档案中,关于这个人的卷宗虽不多,但白愁飞却觉得每一笔都写得极为精彩。
甚至有武林人说顾惜朝就是第二个白愁飞。
所以白愁飞原本一直想见一见这个传闻中的玉面修罗,却不想之后的连番变故让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不得不隐姓埋名,藏身市井之中以伺东山再起之机。而这一次,却是玉面修罗先找到了他。
白愁飞这才蓦然明白,顾惜朝的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处,从孙鱼的遇袭,到白愁飞未死的消息传遍江湖,再到棺材里的这封信,逼得自己不得不现身相见。
当然,顾惜朝看得最准的,还是白愁飞这个人。
此计只因他既不是苏梦枕也不是王小石,如果是别人,或许未必奏效,但如果是白愁飞就一定行得通。
因为江湖人说得不错,他们确实很像。
顾惜朝不会留着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又知根知底的敌人活在世上,所以白愁飞一定会来。
于是白愁飞果然就来了。
白愁飞到惜晴小筑已是几日之后。在此之前,蔡京在惜晴小筑周围的眼线已经被顾惜朝尽数支开。这些人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却与监视无异。白愁飞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未敢轻易现身。
不巧的是,顾惜朝在此事上居然与他也有如此深的默契。
一走进惜晴小筑,白愁飞便又马上发觉自己与顾惜朝远非江湖传闻中说的那么相像。惜晴小筑有一种遗世的宁静,虽简陋但也古朴整洁,院中花草芬芳,茶韵清幽。他走进来时一眼便看到站在窗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觉察到了他的到来,抬起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另外一个长发微卷的青衫人却用手揽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人便十分顺从地低下头,那青衫人的一只手臂从后面换过另外一个人的腰,然后握住他手里的笔,很是仔细地在教他什么。直到那人点头,青衫人才笑着松开手,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白愁飞。
他只看了一眼,但白愁飞已知道他便是顾惜朝。
之前那人看他,眼中虽有防备,但目光却是清可见底的,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心事。而这个青衫人则不同,那种连笑容里都透着算计的神情让白愁飞整个人都不禁兴奋起来。
他想这次也许自己找对了人。
顾惜朝从门后悠然地踱出来,他与白愁飞这是头一次见面,可是方才彼此互看了一眼之后,那种初见的陌生感便已消失。顾惜朝朝白愁飞摆了摆手,将他请到一边的草庐里,庐中设有一双石凳,一张石桌,桌上还摆着茶具。白愁飞挑了一个看得到那边草屋的石凳坐下,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方才那扇窗上,窗边的人犹自低着头,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这个闯入者一般。
白愁飞坐下后,实在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那人是谁?”
这一句本是多余的,可是他确实是太好奇,太想知道。据他所知,皇城一战之后,顾惜朝算是彻底众叛亲离,真想不到如今他身边具有还有个如此亲近的……
看他们的样子,说是朋友似乎都觉得生分了。
“白公子冒险现身一见,我们还是省下时间谈些正事罢。”
顾惜朝兀自倒了两盏茶,茶叶虽不是最上等的,但也看得出顾惜朝是个懂茶的人。白愁飞曾是蔡京义子,在相国府里连贡茶都曾品尝过,而顾惜朝手中沏出的茶却也并不输它多少,更何况,这茶叶还次于贡茶不知多少等。
“既然要谈的是正事要事,自然需万分小心。”
白愁飞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杯中的茶水,然后手指一曲,只见他指端的水珠四散而开,草庐周围被卷起的草席啪地一声尽数散开,将这草庐围了个密不透风。
顾惜朝道,
“好指法。”
“与江南霹雳堂的‘失神指’相比如何?”
草席遮住了四周的光线,草庐里顿时黯淡下来。黑暗中顾惜朝轻轻啜了口茶,悠然道,“我曾与雷卷有过一战,几乎为他的失神指所伤,当日袭击孙鱼的那一指勉强能学个七八分相似,幸而白公子的惊神指与雷卷的失神指并不完全相似,不然以雷卷的心细,定然可看出其中端倪。”
“七八分相似已然足够。”
白愁飞闻言,禁不住哈哈大笑,“七八分相似便已经把京城搅得人心惶惶。若非顾先生这一手,白某真还不知自己在京城中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白公子不必自谦。”
顾惜朝又道,“听闻此消息一出,不止金风细雨楼,连六分半堂,有桥集团,甚至是神侯府都为所之所动。”
白愁飞闻言,冷笑道,“你却偏偏漏了一个最关键的人。”
“白公子是说……”顾惜朝分明已听出他话中之意却故意道,“象鼻塔塔主王小石?”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白愁飞脸色一怔,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王小石逃亡在外,不足为惧,”
“逃亡而已,只要不死便是大患。”
“王小石虽棘手,但此人天性淡泊,心肠也软,杀我一次不死,便不会再杀第二次。”当日与王小石的一战白愁飞已不远再回忆,那就像是牵扯着心底的旧患,想起一次便痛上一分。他那时是不是真的决意要杀王小石?而王小石是不是也决意要为苏梦枕而杀他?
如今已无从求证,因为今生他都不愿再见王小石。
“也对,毕竟白公子与王小石也算是……相识一场,到底是有感情的。只是成大事的人,岂能拘泥于感情。”
此刻顾惜朝的嘴边已露出了一丝隐秘的笑意。可是白愁飞接下去却道,“若说拘泥于感情,依白某所见,顾先生更该自省才是。”
顾惜朝微微一愣,刚想打断却听白愁飞抢道,“外头那人既已知道我的行踪,按理说我不该放过他,”
“他是我的人,你大可放心。”
白愁飞还未起身,便隐约感到顾惜朝眼中透出不快,他复又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非是白某疑心太重,只是人心隔肚皮。不过顾先生既然如此信他,那白某也不必有所避讳,就请他进来……”
“他与这件事无关,”白愁飞这态度急转直下,实在有点出乎顾惜朝的意料,“我不避讳他,是因为他绝不会害我。”
“这话从何说起?”白愁飞挑高了声音,讽刺道,“白某也曾以为自己培植的人马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可惜……”
“因为他视我作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神志不清,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信都会听,绝无二话。”
说到这里,顾惜朝忽然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几天前那人从昏迷中醒来,顾惜朝再次问到他的身世来历,那人虽是哑巴,但却写了一手好字,这让顾惜朝着实有些意外。那人告诉他,他来自己全是为了报恩。他一说到报恩顾惜朝的心便冷了几分,他这辈子杀过的人不少,可是救过的人却屈指可数,倘若他曾有恩于什么人,他自己定然记得。而面前这个人,他竟完全没有印象。那时顾惜朝并未明说,只是继续探听他的话,可是那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又说顾惜朝是在蔡京手上救下了他,又说自己原本并不是人。顾惜朝听到那里便再也听不下去。
依顾惜朝所见,此人功夫了得,也有学识,就算不是名师之后也绝非是寻常的习武之人,然而此人却又有许多不寻常的举动,从顾惜朝第一次熬粥给他,到后来顾惜朝为他煮面,发现他不止是不知冷暖,竟然连碗筷都不知如何使用,懵懂得竟和孩童一样。更蹊跷的是他身上的刀伤刚开始愈合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完全不信自己的伤口会愈合一般。这一切顾惜朝嘴上虽未说,可是却都记在心底。后来又听他说自己并不是人,顾惜朝这才断言他是真的神志不清,而且错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的事顾惜朝也曾听说过,当日迷天盟盟主关七也是因练武痴狂,将雷损之女雷纯错当做自己昔日情人,险些为其所用。看这人的情形,倒是与关七有些相似。
只是这样一想,顾惜朝不由有些惴惴地。自己这恩人是假,可是他那份报恩的心却是真的。倘若有一日他找到自己真正的恩人,岂非会离自己而去?
回想起之前他为自己所做的种种,再想起这一切原本是要为别人而做,顾惜朝的心底便有股无名的业火,烧得他心烦气躁。
他只要一想起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都不过是一个疯子的幻觉所致,而他偏偏却已经开始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甚至于开始眷恋起这种感觉。
他心里明知这可能是场梦,而且随时可能清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到梦里去。忍不住对这个小疯子温柔,忍不住在他拿着碗筷不知所措的时候,握紧他的手,耐下性子教会他每一个动作,忍不住在他夜里大睁着眼睛不知为何人到了夜里就要入睡的时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哄他闭上眼,顾惜朝也不知自己到底教了他多少琐碎不值一提的事情,那些事原本应该让他觉得厌倦,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很满足,很踏实。
他说不要紧,反正别人也把我当做疯子,两个疯子在一起,便没有疯子了。
那人虽听不懂这话,但却笑得很美,美得近乎虚幻。
“神志不清?”白愁飞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顾惜朝的思绪,他一脸不信地看着顾惜朝,“你说他是个疯子?”
那疯子二字似是刺到了顾惜朝,他双目一横,眼中已露出狠色,“白公子休要再提疯子二字。”
“顾先生不要误会,”
白愁飞见顾惜朝真的动了怒,便好言安抚道,“白某并无冒犯之意,不过疯有疯的好处,”
他话音刚落,眼神却凛然一变,顾惜朝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白愁飞指端白光一闪,他定睛一看,那手势竟然是他的成名绝技‘惊神指!’
白愁飞竟然突然就对顾惜朝出了手,而且还是如此凌厉的杀招。
‘三指弹天’!
这一席话间顾惜朝一直未曾放松警惕,只有方才片刻,因忆起之前的事而稍稍分神,不想白愁飞竟趁机出手。
这时间草席忽然被风吹开了一角。
顾惜朝心道一声不好。
但也晚了。
太慢了。
那人的剑远比想象中更快,更狠,更让人惊艳。
不愧是连孙青霞都赞叹的剑法。
白愁飞却笑了。
好剑法。
好一个剑法卓绝的疯子。
好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