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小女》冰兮

2、黄姨娘

　　晚间时分，赵悦灵已醒了过来。“姐儿醒了，来，姐儿，吃点东西。”宋奶妈解开衣襟抱起赵悦灵，赵悦灵歪过头吃了起来。嗯，多少年没吃过奶了，重生一世，却是要从奶娃娃做起。也不知道前世的父母如何，所幸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父母还算有所依靠。想到前世自己一直病怏怏的身体，想到父母慈祥怜爱的眼神，赵悦灵的鼻子酸酸的，心里难受极了。
　　吃完奶，赵悦灵被抱到内室。宋氏正怔怔的发呆，一看到女儿，眼神立刻慈爱起来。抱过赵悦灵，细细的看着，圆鼓鼓的小脸还发着红，眼睛又黑又亮，这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啊！赵悦灵见宋氏湿润的眼角，与父母神似的眼光，不禁露出一个笑来。
　　“二夫人，姐儿笑了！”奶妈惊喜的叫道，“老奴奶了姐儿几天，这是姐儿第一次笑呢！”
　　“果然是母女连心啊，姐儿这么小就知道讨夫人您的欢喜。”宋氏身边的大丫鬟可欣打趣道。
　　宋氏骄傲的笑道：“那是自然，我的女儿自然是最聪明的。”
　　可欣正待接话，院子里突然喧闹起来，宋氏不悦的皱起眉，可欣立刻站起来道：“奴婢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走到正屋门口，突然从斜里冲出来一人，披头散发，眉目依稀可见。“黄姨娘！”可欣惊呼，随即镇定下来，厉声道：“姨娘这是想做什么？大晚上不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却跑到二夫人的地界上，你是要造反吗？二夫人正坐月子，冲撞了二夫人，十个你也不够顶的！”
　　黄姨娘一向仗着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又有二老爷的宠爱不把二夫人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可欣作为宋氏的大丫鬟，对她已是痛恨已久，这次抓到这个把柄，自是要好好的作伐。
　　又来了人将黄姨娘抓住，黄姨娘挣脱不开，大声叫道：“二夫人饶命啊！你生九姑娘难产绝对不是婢妾害的啊，婢妾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婢妾啊？”
　　可欣面色一变，这个作死的黄姨娘，又在假惺惺的做戏，自己害二夫人不成，居然还反过来污蔑二夫人，真真是不要脸。气的咬牙：“还不快把黄姨娘的嘴堵住，姨娘的神智不清楚，你们也发疯了不成，惊扰到二夫人，我看你们谁担待的起！”一个婆子赶紧将一块汗巾子塞到黄姨娘嘴里。迎面一股臭气，熏得黄姨娘差点呕出来，却说不出话。
　　“已经惊扰到了。”赵悦灵看着宋氏发黑的脸色想。心下又奇怪，这个黄姨娘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明明只是一个妾，却能将主母宋氏逼到这种地步，不简单啊。这两天听小丫头们嚼舌头，知道这个黄姨娘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奈何父母相继去世，只好来到京城投奔老夫人丘氏。丘氏见她样貌乖巧甜美，很是喜欢她。老爹常常去给老夫人请安，一来二去，这两人就看对眼了。奈何黄姨娘出身太低，一个七品县令的女儿，如何做一品尚书嫡子的正妻。若黄姨娘是个知廉耻的，自然不会自贱为妾。可是大家都低估了黄姨娘的底线，人家就是做妾，也要进齐峰的门。老夫人虽然对她失望，但儿子喜欢，只好纳了当贵妾。那时宋氏还没有进门，老夫人一心想给儿子娶位贵女，但是好人家的女儿谁会愿意嫁给正妻未娶先有贵妾的人呢？所以齐府封锁了纳贵妾的消息。老夫人在京城贵女圈寻了许久，终于寻到了宋氏，宋氏美貌，又因为历来受人疼宠，养成了娇憨单纯的性子。老夫人一看，这样的媳妇好拿捏也好欺哄啊。于是就上侯府提亲，老太君一开始并不愿意，尚书府的门第虽不低，和百年权贵侯府还是差了一截的。但是宋氏不知从哪里见了齐峰一面后，就死活非要嫁给他。想来宋氏当年也是被算计了的。老太君不愿意，挡不住宋氏闹腾，只好勉强同意。后来还是老侯爷劝她，清贵人家极重规矩，女儿又是低嫁，必不会吃亏才是。可叹两个老人活了半辈子居然都看走了眼。洞房自然是好的，宋氏第二天早上醒时还是幸福的，可是到了黄姨娘给她敬茶时，整个幸福都破碎了。
　　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贵妾黄姨娘，她还可笑的叫自己姐姐，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大。宋氏看向齐峰，齐峰笑得尴尬勉强。宋氏突然明白了，这感情自己一开始就被骗了啊！把杯子砸向黄姨娘，当即收拾东西回了侯府。
　　老侯爷与老太君自然是震怒的，宋氏三个哥哥也是愤怒不已，当即就要打上门去。可是想要悔亲也晚了，已经拜过堂洞过房的女儿要是和离了谁还会要呢，所以千不愿万不愿日子还得过下去。何况当时的宋氏对齐峰还是抱有幻想的，想着只要把贵妾打发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后来齐老夫人亲自来请宋氏回去，并保证黄姨娘已经被赶到庄子上了，宋氏这才回去。谁成想，两个月后，杨姨娘又被接了回来，还悠哉悠哉的来给宋氏请安，一问，杨姨娘居然怀孕一个多月了。宋氏气的不轻，杨姨娘在庄子上住了两个月，却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那风流丈夫与她藕断丝连。又闹了一场，这次齐峰怎么都不肯妥协让黄姨娘打掉孩子，连老夫人也不肯相让。宋氏还没有来得及向侯府求助，黄姨娘的孩子就掉了，细究之下，证据居然直指宋氏。这让宋氏大为恼火却百口莫辩，黄姨娘比她先进门，自然比她先培养了一批势力。宋氏还未能站稳脚跟，就被扣上谋害夫家子嗣的罪名，就是侯府势大也爱莫能助。黄姨娘丢了一个孩子，却让自己站稳脚跟，陷害了主母，让齐峰对宋氏厌弃，自己还得到了老夫人和齐峰双重的怜爱，可谓一石三鸟，真是高啊！

　　赵悦灵还在想，那厢宋氏已出声，语调冷淡又厌恶：“黄姨娘，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这样装模作样。还有，如果你真觉得自个儿有冤屈，大可以去找老爷啊，你不是最会装可怜吗，说不定这次再掉几滴眼泪，老爷看的心软了就饶了你呢？”
　　这话直戳黄姨娘的心窝子，她脸色都变了，还待挣扎，却忽听一声叱喝：“胡吵什么？”门帘一掀，齐峰已走了进来。看到黄姨娘和众人的架势，脸色一黑，骂道：“废物，谁让你们把她给我放出来的，还不给我关回去。扰到夫人，看我不撕了你们！”
　　黄姨娘脸上的喜色立刻变成惊色，她挣扎着靠近齐峰，却被齐峰一脚踹倒。“把她拉回去，明天一早就送往家庙，不许再出来了！”没有看黄姨娘的眼泪与挣扎，抬脚进了内室。
　　宋氏温温柔柔的说道：“老爷何必如此动怒，黄姨娘怎么说也是莲姐儿的生母，您这样让莲姐儿情何以堪啊？”
　　齐峰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她那个样子，怎么能将我的女儿教养的好！以后莲姐儿还望夫人多多看顾。”
　　弄走一个黄姨娘，又塞给我一个庶女，亏你想的出来！不过这件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老夫人能放心宋氏暗自啐了齐峰几口，面色不显：“这件事，还得问过老夫人吧，黄姨娘不同于一般妾室，爷就这样让她去家庙，老夫人岂能同意？”
　　齐峰从宋氏手里接过赵悦灵，边逗边说：“这事夫人放心，黄姨娘企图加害主母与嫡女，有从她屋里搜出来的红花为证，还有她身边的蔡妈妈已经认了口供。事实确凿，老夫人也说不得什么，何况老夫人岂是那种枉顾正室嫡子女的人？”
　　不是吗？宋氏冷笑，却不再作声。齐峰见她不吭声了，抬头一看，却见她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顿时心里一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了想，正色道：“我说会还你和姐儿一个公道，就一定说话算话。我说现在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也是真的。我知我以前对不住你甚多，以后再不会了。不管你现下信不信我，你且看以后。”
　　宋氏怔怔的，还可以再相信吗？齐峰将她揽入怀内，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无比的安心，沉声道：“姐儿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灵姐儿 ，小名就叫妞妞吧。这是你拼命为我生下的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不是都要让老太爷给起名的吗？”宋氏想坐起身，却被牢牢禁锢住。“这是我这个做爹的为女儿做的第一件事，也算表明我的态度吧！”
　　是做给老夫人看的吧，宋氏默然。随即想到，即使只是这样，也够了。

作者有话说

　　渣爹洗白中，让阿灵有个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