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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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大早，小丫头翠儿就提了吃食送至石青处。两人才刚起床净面，发现早点居然已经备下了。虽然都是馒头花卷一类的面点，热气也早没了，但两人依旧不免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平常轮流送饭的丫头婆子们，都是能拖则拖，经常都是自己吃过了才送。石青二人对此却并不敢有怨言，能吃顿饱饭就很足够了，至少人家够意思，还没拿馊水馊菜打发人不是。
故而石青堆起笑容客气道：“辛苦了，晚点送也一样，省得耽误你吃饭。”
翠儿亦笑着解释道：“今天轮到我当值，天亮就起了，这会儿原该给姑娘送来的。”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来我往之间，一天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序幕。
姐妹两个吃过饭，又洗漱打扮了一番。现如今住在贾府，即使为了跟仆妇丫鬟打交道，石青两人的打扮也得讲究一些。过去石蓝两个就是庄稼把式，说难听点，只比村姑好一点。两人不求多靓丽，只求本分得体，少不得偷偷地一起琢磨着学起来。
说这天热闹不是假的，不多时，便有重量级人物拜访。
“我瞧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怎地这样素净。”平儿笑着惋惜道，“这边院子虽不比园子里花多，但也有一些好的，你们也簪两朵戴戴。”
石青姐妹本来没什么首饰，上次凤姐赏的簪子头面她打算遇到正式场合再用，省得不小心遗失了，到时候又是一桩罪过。听到平儿的提议，石青眼前一亮，接着羞怯道：“哪能呢，大冬天的，院子里统共就这么点花，我们摘了那奶奶瞧什么。”
“噗，”平儿撑不住笑了，说道，“难为你个老实孩子，这就惦记上了。我说与你们听，记下就是，将来天气暖了自然有人送来。”
石青适时地低下了头，石蓝在一旁跟着乐呵，屋里一时莺声燕语，气氛和谐融洽。平儿扫了两姐妹一眼，目中闪过一丝不忍，终于开口说起正事：“你们两个住了这些时候，院子里规矩都不熟悉。奶奶瞧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故而给了你们一桩恩典。”
只听石青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对方有何安排，她乖巧地端正了姿势，石蓝也跟着有样学样，两人安心领训。
“青儿年纪小，如今就跟着奶奶和我，少不得将规矩一一补齐了。”平儿温柔一笑，转过来朝石蓝道，“蓝儿年纪大一些，倒不好一样安排，该有的体面都得有，今后翠儿就跟着服侍你了。”
石青按捺住咆哮的冲动，乖顺应是，石蓝亦然。平儿是位大忙人，身上应着多少事，与姐妹两个说笑了一番便要起身。末了，她走前补充道：“这屋子住着到底窄了些，等翠儿来了，让她把东西收拾收拾，青儿就搬到隔壁去吧。这样离我们也近些，方便走动。”
两人硬生生地挤出笑容，好生送走了平儿方罢。
人刚一走，屋子里立即响起两个声音。
“姐，你要当姨娘了！”
“你要搬走了可怎么办！”
姐妹两人同时白了脸，异口同声道。
瞎忙慌了一阵，石青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握住石蓝的手道：“你别惦念我，奶奶要用我拿捏你，可见我最多当个丫头被使唤下，在家里又不是没干过活。”
安慰完见石蓝面色缓和了点，她忧虑道：“倒是你，别看着风光，前阵子秋桐还使唤着三个丫鬟呢，这会儿人又在哪里？”那翠儿消息这样灵通，那股子活泛劲儿，实在令人担忧，只怕石蓝受人欺压。
石蓝没想到那么远，只回答说：“好好地我只不与她吵，不怕生出事情来。”
“好姐姐，到时候她来服侍你，白天夜里都在一个屋，随便倒盆水都能把你泼脏了，那时恐怕你还在做梦呢！”石青怒其不争地道。
石蓝楞了道：“那怎么办，拿出主子的款来压服她？”
“呸呸，我们进来处处看人眼色，算哪门的主子。况且那是二奶奶赏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别听两句昏话就叫人诓了去。”石青苦口婆心道。两人出身到底太低，从没没见过这些世面，石青尚可，石蓝终究不通。
“算了，我也不要什么丫鬟，管她翠儿红儿的，到时候把她当佛爷供起来就是了。”石蓝拍着大腿道。
石青一时无法，只有嘱咐道：“那也行，反正你别恼了她。顶顶要紧的是，别去伺候二爷，能拖多久拖多久。”
石蓝奇道：“人家叫我干活，我还能推三阻四地？”
石青跺脚道：“端茶送水当然没关系，关键是别做了屋里人。”石蓝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住了这么些日子，什么叫屋里人、什么叫通房，她大约都知道了。用来解说，当做启蒙教材的典型案例不是别人，正是平儿。
凤姐和贾琏都不是好相与的，一个醋性要人命，一个好色没良心。没有平儿那点巧劲儿，夹在中间早晚被压碎了。就连那样平儿还得了不是，石蓝哪里是这块料，早早地脱出去是正经。
打定了主意，含着无限的心事，石青第二日收拾了东西，搬进了前头屋里与人同住。室友不是别人，正是香儿。原来秋桐挪出去之后，她又回到凤姐屋里当差。得知此事，石青的心更似蒙了一层灰布，雾霾重重。
“你的被褥我已经铺好了，有什么不妥的跟我说就是了。”香儿眨了眨大眼睛，望着石青道，眼里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打量。
香儿梳了双环髻，眼睛里很有精神气，睫毛甚长，给平凡的姿色填补了一抹亮色。石青见她说话爽利，开始尝试着与她说话，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就熟络了。
“你是家生子？”石青问道，见对方爽快地自报家门，心头的成见便消了几分。
香儿撇撇嘴道：“家生子又怎么样，外头的赖大爷，府里的林管家，家生子那也是排着座儿的，更别提人家已经升格成爷的。我家老子早早去了，只剩个娘，啥活儿都没有，单靠着我给挣一份嚼用呢。”
她又自来熟地八卦道：“奶奶院子里的小红，原是宝二爷院子里的，后来被二奶奶看中了过来。她是林管家的女儿，像她那样的，即使没被主子看中，将来也能凭着老子娘的脸面，求个恩典在府里或者外头配个好人。哪里像我们，没着没落的。”
讲到最后，香儿自觉失言，抬眼瞧石青，却见无任何异状，便以为她未曾注意。石青虽然与对方聊得起劲，心中的防备却没放下半分，就怕她出言试探，自己失了分寸。
石青收拾好了包裹，将属于自己的几个抽屉柜子重新理了一遍，掏出了一包果子点心，递与香儿道：“多的我没有，这点心是新鲜的，权且充作见面礼了。”
香儿不与她推拒，笑着收下，当即拈了一块道：“那回头我少不得也该请你一次来着。”
难得两人能说拢，石青趁热打铁，向她打听起将来的安排，香儿边吃边说道：“奶奶的心思我们哪里能猜度，不过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是有定数的。能管事的，像平姑娘那样的，是大丫鬟，属头里一等，很有些体面。贴身服侍主子的丫鬟算第二等，你看奶奶屋里的丰儿便是。剩下旁的丫头有新来后到的，就没有那么多说头。”
石青听了连声称谢，颇有职场新人得遇老前辈的谦虚劲儿。毕竟这是现实，不是看书。纵使有了上帝视角，真正为人处事起来，许多边边角角终究在电视剧或者别处都顾及不到，只有身临其境方能体会。石青连番挫折，这会儿早去了傲气，哪里敢把府中之人当作npc。她只怕自己少长了几处心眼，玩不过这些人精。
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担心起石蓝来，不知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分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