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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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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磨硬泡了三天，游三水仍然没有得到平叔准许习武的特赦，工作热情一减，好多琐碎事儿就落到了桂兰肩上。眼瞧着游三水成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游魂状，桂兰也终于无可奈何，“大哥啊，虽然黄师傅同意你做他的徒弟了，但是平叔不答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要总这个样子啦。”
游三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盖上最后几个茶罐，“我校好了，平叔回来问起就说我去打水了！”语毕不等回复，换下制服就从后门溜出了馥如居。
春末夏初的野外乱花渐欲迷人眼，游三水嘴里叼根狗尾巴草漫无目的地闲晃，恰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练拳，拳风有力招式板正，单看背影他也能认得出对方正是他有生以来认识的天字第一号木头桩子雷正龙。
“嘿！”游三水取出叼着的狗尾巴草跑过去打招呼，哪知刚一巴掌拍在雷正龙的肩头，还未及反应就突然被抓住手腕反身一别拧到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由上而下压迫而来驱使他一个不稳单膝跪倒，不到两秒钟的瞬间而已，整条手臂从肩膀开始仿佛都在尖锐地叫嚣，让他不管不顾地哀叫起来，“断了断了断了！！！手！！！”
雷正龙这才从刚刚条件反射的身体应激反应中回过神来，立刻放开钳制，转而把他拉了起来，边摸索了一下他的肩肘确定没有受伤边轻声问，“你没事吧？”
“你再晚松手一秒就有事了！”游三水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快报废的肩膀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转过身，“动手之前好歹分辨一下是敌是友好不好？”
雷正龙稍稍低着头停顿了片刻，“以后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游三水撇撇嘴绕着他转了一圈，由头到脚打量了好几个来回，“黄师傅愿意教你，你的拳练得倒真是有模有样。”
雷正龙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动，未及回答游三水就已经绕回了他面前，突然一步跨过来逼近他咧嘴一笑，“我在想，不如这样，平叔是让我不准向黄师傅拜师学功夫，又没讲别的，那么你跟黄师傅学，我再来跟你学，这样你不讲我不讲，谁还会知道？”
“……我？”雷正龙终于因着讶异而抬起了头，不过游三水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便继续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中意讲话，没关系啊，教拳嘛，你只管练，我跟着你学，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雷正龙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而游三水已经开始摆好架势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冲他笑了。片刻的沉默，雷正龙最终没有拒绝，只是检视了一下他的姿势，上前一步用脚踢开他的双腿，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马步，要扎实。”
“然后呢？”游三水保持了半分钟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往下进行，“我刚刚看到你练的那几招，好像是这样……”他打横冲出一拳，雷正龙迎到他对面架住他的胳膊往上抬高了半寸，一手扳直他的手肘。游三水点点头，回想着他方才的拳路一招一式比划，雷正龙便一边与他对招一边帮他调整姿势，节奏虽不快，但经过指导的动作还算得上有板有眼。
手把手教了一轮下来便对第一套拳路有了些熟悉的印象，游三水在脑子里串了一遍路数，开始加快速度练习第二次，两人的对招拆招变得连贯起来，比起第一遍学拳的注重招式准确而言相对加强了力度。只是最后收势的两招稍有复杂，游三水一时含糊错漏了半式，两人同时错步上前，一个不防脚下一绊，下一拳立刻出偏，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雷正龙见他出错拳本能地偏头一躲，奈何脚下绊住一时没能退开，侧身的同时看到游三水身形一晃往后栽去，条件反射地倾身回去两手捉住他的手肘用力将人拉回来，肩往后沉卸去了一部分强大的反作用力，紧接着就往后一仰连带着游三水一起重重地砸在了草地上。
一片花瓣摧折草絮飞扬。
游三水整个人压在雷正龙身上，迟疑了一会发觉浑身没有半点儿磕碰冲击的痛感——除了被紧抓着的手肘，于是双手撑地稍稍直起上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似乎正在走神的雷正龙，“谢……”只是他这句话并没来得及讲完，正仰躺在地上承受着他全部体重的雷正龙就忽然皱了皱眉——距离太近，接触太多，习惯与人保持的安全距离遭到大面积的严重侵犯，对方的体温、呼吸，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着他岌岌可危的自我防范的壁垒，这让他再也无暇他顾，迅速一转手就将身上的人整个掀翻了出去。
“……谢……”游三水的第二个字在被摔出去的同时变成了破碎的颤音，落地之后重新爆发出又一句问候，“——你这混蛋！！！我的腰！！！啊——”
雷正龙回过神来迅速起身，走过去见游三水正摊手摊脚地仰面摔在草地上瞪着天哀嚎，脑子里快速回想了一下曾经他爹教过的推拿正骨手法，蹲下身罔顾游三水的嚎叫将他翻了个身，摸索着脊骨往下落在他的后腰，猛地施力一记推揉，换来他响彻山野的一声惨叫。
惨叫过后，再无声息。
雷正龙确定他无碍之后起身绕到了他面前，终于开口问，“你怎么样？”
游三水趴在地上目光涣散地望向他，有气无力地颤抖着开口，“阿龙……如果……”
突然转变的称呼和莫名微妙的开头让雷正龙稍稍反应了一下，只是还没等他将心里那种陌生的感觉想明白时游三水便继续气若游丝地讲，“如果……一块抛饼被飞甩到地上然后被一辆牛车碾过……你还会问它怎么样吗……”
暮色四合，雷正龙在沉默与沉默之间选择了将他背回家。
***
机师考核的最后一轮面试无疑显得有些难办，因为要求作答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让每位考生在所有人中选出一个可能被淘汰的候选。
考试结束后的意料之外不在于他们几个都选择了自己，而在于原来这轮面试已被全程录像，在面试结束以后公开播放了出来。
这种时候尴尬与欣喜的比例在每个人心里或许都不尽相同，只不过有些看似坦然的心里话忽然被公之于众，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局促，尤其是，当你发现被你一言赞赏过的人原来也一样赞赏了你的时候，这种局促难免显得有些心照不宣的不好意思。
“哎哟，「我觉得他有份坚持，我很欣赏。」”一走出飞扬城Donald就吹了声口哨模仿着某个人的语气调侃道，“坚持吃零食我就看得到，坚持别的还真得别具慧眼才能发现啊你说是不是Chris？”
“聪少总是爱开玩笑，你也高风亮节地保了Zita不是？”Chris也开玩笑地回。
Donald刻意做出吃惊的样子，以一种夸张的表情反问，“你这样做类比的话我怕我会想太多啊？”
一旁的Issac勾着阿Paul的肩膀插话，“是喽，话是话我也保了Paul，碰上某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又要拿战友情大做文章喽！”
Donald斜了他一眼，探头望向他旁边的阿Paul露出关怀一笑，“阿Paul啊，我觉得你实在很有必要提防一下某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小心被骗财骗色。”
阿Paul深觉自己这一枪中得无辜，只好答，“没关系的，以我的身家和姿色，他骗你的可能性完全大过我。”
“我是白痴吗？！”Donald和Issac异口同声。
片刻的静止，两人调转目光对视，一时间电光火石。
“你什么意思？！”再一次异口同声。
“呃……我没觉得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差的啊？”Roy对此现状表示困惑。
Donald和Issac闻言对视一眼，立刻端起微笑来同时盯住Roy，表情之无懈可击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有吗，我们关系有很差吗？”
Roy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一时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看，我同你讲过什么来着？而且，他们关系差个鬼啦……”Chris把他拽到自己的另一边远离他们，顺便转换话题，“讲起来，刚才面试的时候你夸我的那些话，谁教你的？”
“你什么意思？”Roy表情严峻地反问。
Chris愣了一下赶忙答，“喂，我开玩笑的啊，你不是这么容易当真的啊？”
Roy看他那副难得有点紧张的样子立刻绷不住地笑了出来，“噗……我也是开玩笑的啦和他们学的啊，现学现卖嘛！”
“……”Chris无奈地笑起来，不轻不重的一拳顶在他胸口。
机师考核的最终结果是除了阿Paul遗憾落选之外他们五人统统通过，体检结束后有两周的休息期，因着Zita恰巧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去北海道寻亲，大少爷一言奉陪到底当即订了五张机票转天就带着众人飞向了目的地。
旅行本是开心事，只是偏偏有人不好彩，启程当天被一个酝酿了二十多年的晴天霹雳击中，小舅舅的“尊贵”身份一朝被褫夺，沦为人子人弟跌落到食物链底层。于是这位当事人，也就是Issac，想着他那由姨甥仔一跃成为亲大哥的Sam唐先生，登上飞机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不用救我。坐在他后排的Donald和Zita以及坐在他旁边的Chris和Roy从飞机起飞到降落一直都在各自聊个没完，而他靠着座椅望着云层简直觉得自己分分钟可以羽化登仙。
Zita和Issac的情绪都不高Donald看得出，就像他也看得出另外两位的情绪倒是高得略过分，飞机上嘻嘻哈哈了一路还不够，下了飞机上了小巴依旧在后面玩玩闹闹，一个举着DV全程录影，一个也不知是在帮手还是在捣乱反正没一会儿就凑一起去了。人与人的交往是怎么做到如此进展神速的？——其实Donald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在酒店落脚收拾停当之后Issac和Zita就各自离队单独行动，所以他做出抛弃队伍的决定总共耗时不消一秒钟。
被抛弃在酒店大堂的两个人四目相对，Roy捂着肚子一脸悲情，“讲好最后一个出来的请一碗拉面的啊？”
Chris打开DV将镜头对准他，后退一步拉好焦距，“你请，开路。”
Roy在“为什么”和“饿死了”的选项之间艰难地抉择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反对，把观光杂志往外套正面下摆一整个口袋里一插，开始进入寻找拉面任务线。
“你这件童装的设计灵感是来源于哆啦A梦吗？”Chris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对他选择衣服的品味的质疑。
“你不觉得这样很方便吗？”Roy拉了拉放杂志都绰绰有余的口袋予以反驳。
“拉面店！”Chris停下来抬高镜头指向一家门店的招牌，跑过了半截的Roy闻声赶紧折了回来，Chris把镜头转过来，“先生，先吃饭还是先玩耍？”
Roy一把将他推进了店门。于是当Chris被迫以一个热情的姿势扑向了开门的服务生时，拍摄画面一片天旋地转，最终归于黑暗。
Chris的旅行心得一：永远不要让Roy在食物和任何人事物之间做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