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猫是

4、第 4 章

　　周一陈楚迟了半小时才赶到公司，一进门Cindy就堵在她办公桌前面，一摞A4纸丢在她桌上。实习生的办公桌是格子间最角落打扫出来的小桌，比一般员工的小了两圈，文件一堆几乎看不到桌面。

　　“这是什么？”陈楚问Cindy，她换了一种紫红色的口红，猛一看像是冻死鬼，陈楚惊了一下，“新口红很特别啊。”

　　“新色号。”Cindy洋洋得意的抿了下嘴，“这是上半年的市场分析，你对着我发给你的文档核对一下，把有问题的标记出来。”

　　哦哦，陈楚应和着：“上周五你们玩的怎么样？我看时间晚了就跟方淼先走了。”

　　“不知道，最后都喝懵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Cindy皱了皱眉，仿佛真想努力回忆，徒劳无功后她想到了别的，“唉，你提醒我了，今天咱们得把老板的办公室给收拾出来，好久没用了，估计得费点功夫。”

　　话说到最后已经像是自言自语，走了两步又侧身指示陈楚：“吃完午饭干活。”她指指办公室里侧的单间，陈楚脆声应下。

　　一上午深陷在数字和表格的世界，到了午饭时间陈楚只觉头昏脑胀。匆匆扒了两口盒饭，趴在工位上昏睡过去。迷糊中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头顶飘忽而过，等她清醒过来抬起头，办公室里寥寥几人，估计结伴出去下馆子的人们还没回来。陈楚回忆良久，想不起这声音是谁的，只觉得自己是做梦罢了。

　　陈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镜子里的自己挂着黑眼圈，像Cindy等人夜夜笙歌的玩，上班时间依然容光焕发。看来化妆品还真是女人第二张脸。

　　下午的上班时间一到，Cindy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准时出现在了老板的办公室前，当然，陈楚早早在门口候着了，一中午不见，她的口红居然又换了个颜色。

　　面对陈楚有些迟疑的目光，Cindy倒是很大方：“唉，越照镜子越觉得别扭，中午补妆就给卸掉了。”说罢又打量了一下陈楚：“我说你这小姑娘家家，长得也挺不错的，整天连妆也不知道画，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

　　陈楚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摸摸脸蛋：“姐，我们穷学生，哪有闲钱买那些死贵的东西。”

　　Cindy定睛看着她，确定陈楚不是开玩笑的，想了想，居然大发慈悲的说：“我那有些用不上了的，你要不嫌弃，就送你，你拿着练练手。”

　　陈楚觉得挺开心，Cindy的东西都是有来路的，有的还价值不菲，抹在脸上不至于出事故。她早就厌倦了自己这幅学生气的样子，到哪里都被叫小姑娘小朋友，只是一直不知何从下手，当然经济原因也占了很大部分。

　　“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Cindy姐。”

　　“你好好帮我干活就是谢我了。”Cindy倒是挺爽快。陈楚这小孩儿跟从前带的实习生都有些不太一样，除了机灵、勤快、脑子活，身上总有种特别的劲儿，遇了事，好像比成年人还淡定一些。你交多少活给她，她都不紧不慢的接下了，然后完完整整的把成果交回来，不会太急，也绝不误事。只是有时候觉得她面上温言软语、不急不躁的，看似好接触，冷不丁又让你觉得一凛，觉得不是在跟孩子打交道。

　　因而对陈楚，虽谈不上亲近喜欢，但却是满意放心的。用点小恩小惠贿赂着，对她没什么坏处。

　　办公室的名牌已经换了新的，中文“刘同熙”三个字，金光闪闪。陈楚觉得，上周他还是那个降临在人群的天之骄子，这周起他就要和人民同寝同食了，发展还真有点戏剧性。

　　Cindy指挥着物业的师傅把东西搬进搬出，又忙着跟刘同熙的秘书线上交流，即时更新老板的最新喜好。

　　“沙发，沙发是皮的，要不要搬出去？……不搬？落得灰好像擦得不太干净……换新的？好好，那还是换新的吧。”

　　Cindy拿唇语带比划示意陈楚：我订的花到了，你去下面接一下。

　　陈楚利落的摆一个OK，下楼接了花束，捧着在楼下等电梯。花束包的很长，陈楚换了好几个姿势，总不能避免被遮挡视线的苦恼，正踌躇着，离她最远的电梯开了门。

　　“等等，等我一下。”陈楚提高声音喊了两句，小碎步跑到电梯前时，门已经缓缓闭合，无奈她没有三只手，不禁拉长声音喊了一句：“哎……”，电梯里竟伸出一只手，帮她把就要合住的电梯门又挡了回去。

　　“谢谢谢谢。”忙不迭道了谢，陈楚站定在电梯里，想去点22层，发现已经亮了，顿时对身侧的人感激之余萌生一股志同道合之感，偏头看去，那人也正看着她。

　　刘同熙听声音就觉得耳熟，门一开还真是陈楚走了进来，不禁笑自己居然对这小朋友还挺有印象，再看她捧着的那一大束花，有点好奇。

　　“男朋友送的？”见她盯着自己，刘同熙抬抬下巴问。

　　陈楚哑然：“不是，我帮别人拿的。”

　　哦，跑腿呢。刘同熙故意逗她：“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还用问？“这问题，好像应该我问你吧。”陈楚觉得他问的好笑，看刘同熙那表情，好像确实是认识自己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吃惊。

　　这姑娘胆子还真大，想什么说什么。刘同熙觉得有趣：“我要是叫出你名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陈楚想了想：“你是老板，听你的。”

　　刘同熙闻言，哈哈一笑，电梯发出“叮”的声音，22层到了。“陈楚。”他字正腔圆的叫道，仿佛在说“芝麻开门”一样。没再看小姑娘，也不等她回答，刘同熙气定神闲的走了出去，仿佛电梯里没她陈楚这个人。

　　陈楚对刘同熙行了会儿注目礼，抱着花束的手都酸了，她赶忙跑去找Cindy交差。正看到Cindy站在门外，对着门里点头哈腰的。

　　还能是谁呢，陈楚不用想也猜得出，她捧着花走上前。刘同熙正一派悠闲的坐在老板椅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头，看到陈楚走进来了，仍是面无表情。

　　“把花插在桌上的瓶子里就行了。”Cindy在陈楚背后小声提示。显然她没想到刘同熙这么早驾到，屋子里才刚搬干净，该摆的都还没摆好，Cindy只觉得背后发麻，此时坐在正中的刘同熙在他眼中像个阎王，让她战战兢兢。哪还有醉酒时的放肆。

　　陈楚正要去拿桌上的花瓶，刘同熙把手往桌上一放，不带语气的说：“我不喜欢办公室里有植物，都放外头吧。”

　　Cindy听了，汗毛都竖起来，心里咒骂刘同熙的秘书，这小婊子是要害我不成，问她要不要摆点花草，让我看着办，这不是挖坑等我跳。

　　陈楚不用看也知道，Cindy的脸一定又白了个色度，比Dior还有效果。她倒是挺坦然的把花插/进瓶子里：“我去接点水。”想了想，看着刘同熙说：“老板，屋子空的久了，放点植物吸吸毒气，不是挺好？”

　　刘同熙看着她，没答话。

　　房间静默了两秒，Cindy从后头几乎是把花瓶抢了过去：“我这就把它拿到外面。”

　　“那就摆一下午，明天我有客人来，早上就拿走。”刘同熙站起身，整了整白衬衣，“今天下午抓紧打扫，多叫几个人手也行。”

　　老板施然踱出，看来是视察完毕。定格在屋里的Cindy和陈楚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语气轻快，相较刚才的平铺直叙简直判若两人。

　　关于花瓶，Cindy没再多说一句，往陈楚手里一交：“放外头，别让我再看见。”说罢，又去吆喝保洁和物业，刚才的盛气凌人减了一半去，看来是被老虎折了气焰。

　　真是情绪化，陈楚觉得有些好笑，在她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还是乖乖把花瓶搁去了休息室里。

　　忙活了一下午，到傍晚总算将BOSS的巢穴收拾停当。陈楚坐回工位上，对着满屏的表格线又开始头疼。Cindy下午的心情显然不佳，她很聪明的没去招惹，心里盘算着，还是把这些赶完为妙，省的第二天被她找到由子发火。

　　等陈楚从一堆数据里抬起头来，已经是九点过一刻，差一点就可以收尾，她打算明早早点来做。再不走要赶不上末班车，陈楚关了电脑。公司里灯火通明，一半的人没走仍在埋头苦做，广告公司的业绩都是拿命拼出来的，陈楚不禁叹口气，庆幸此时的自己还是个学生。

　　北方的12月，已是刺骨寒冷，好在这夜风不太大，陈楚缩在围巾里，心里盼着车祖宗早早出现，带她回温暖乡睡个好觉。

　　正哆嗦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停在车站前面，离马路牙子最近的俩姑娘警惕的向后躲了躲，又有些好奇车里是什么人，探着头看。

　　陈楚丝毫没觉得这车是为自己停的，直到有人喊她：“陈楚。”

　　刘同熙在驾驶座上朝她勾勾手：“上车。”

　　陈楚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上车，我带你一程。”

　　虽然这邀乘来的太过突然，但陈楚也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想了想还是打开了车门。

　　刘同熙的新家就安置在公司旁边，此时正要去赴个约会，没想到刚把车开上路，就看到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楚其实个头算高，穿平底也有一米七左右，只是平时在一群鞋跟高耸入云的女人间施展不出，此时立在车站还是挺明显。

　　接触几次，他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好像什么都泰然接受，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让他总是想逗她一逗，看看她底线在哪，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措手不及一回。

　　怀着这么点好奇心，刘同熙靠边停了车，喊她上来也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陈楚坦然接受，倒让刘同熙觉得惊奇，也不怕他把她给卖了，自己是长得太面善了点。

　　刘同熙发动了车，从后视镜瞄了陈楚一眼：“吃饭了没？”

　　刚才只觉得寒冷，倒不觉饿，被他一问，陈楚才觉得肚肠空空，摇摇头。

　　“这么晚了还没吃？”刘同熙好像预料到了这个回答，“我正要去夜宵，带你一起？”

　　陈楚想了想，还真有点好奇公子哥晚上夜宵是要去哪里，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觉得安逸，只想就此睡过去，一点儿不想去吹那永无宁日的寒风。

　　“好啊，方便的话。”

　　有意思。刘同熙暗自笑道，抢过一个红灯，又狠狠踩了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