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猫是

20、第 20 章

　　开学后，校学生会照惯例开了大会，结束后一帮委员聚餐。庄静是宣传部长，打电话给陈楚叫她一起。陈楚刚从A公司走出来，不怎么想去，却被庄静苦苦哀求。问了地址，倒是不远，只有答应。庄静欢天喜地。
　　聚会的地点在CBD附近的中档KTV里，因为有打折，一分摊也负担得起。陈楚谁也不认识，只能跟着庄静。到包房里坐下了，庄静使劲给她使眼色，陈楚抬头，徐晨走了进来。跟她对视了一下，眼神有些尴尬。
　　陈楚瞪她：“你故意的？”
　　庄静望天，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给你俩制造机会不行？”看陈楚面露责备，服软说：“就想让你快离开那个不靠谱的大叔，再说，你不也挺喜欢徐晨的？”
　　不知道她是凭什么做出的大胆推测，陈楚摇摇头：“你上次不是见过他了，正常人一个，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庄静回忆起当晚坐上赵奕然车的情景，从头到脚，从面部表情到交通工具，都让她深深觉得，他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陈楚分明是羊入虎口，她再机敏，也不可能玩的过一只老狐狸。作为闺蜜，当然不能看着陈楚往火坑里跳，她得拉她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庄静凑到陈楚耳朵旁，神秘兮兮的，“楚，你跟我说实话，你有多喜欢他。”陈楚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这么多吧。”
　　庄静用手肘戳她一下：“问你正经的，没问你长短。”
　　陈楚讶异的看着她：“你尺度也越来越宽了啊。我就是说正经的啊。”再说，哪有那么短。
　　“这叫近墨者黑。”想起那日赵奕然看陈楚的眼神，沉静下压抑着一团火，那种样子她只在小说里读过，周围的男生都是浅的一汪湖水，哪里有这种阵势。她是有点吓着，还要说什么，徐晨打了一圈招呼，朝两个姑娘走过来。

　　庄静很自觉的往边上挪一个位置，另一侧的男生奇怪的看她一眼。徐晨举举手算是打招呼，坐在专门为他空出的位子上。
　　“庄静叫你来的？”神情了然，明显是没话找话。
　　陈楚点点头：“你们聚会，我一个外人有点多余。”徐晨的大腿和她紧贴着，稍微一动就能撞到彼此，这样近的距离，让她觉得十分不适。她本就不喜欢与人亲密，从内到外都想保持距离。从小与她贴近的异性，除了陈子昂，就只有赵奕然一个。
　　徐晨身上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樟脑味与肥皂的香气，与赵奕然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与男性气息全然不同。每每与她对视，他都会不自然的别开眼，而赵奕然却像要把她看穿。

　　不知他在做什么。
　　赵奕然从未带她参加任何聚会。不像刘同熙，认识她两天，就把她当女伴一样堂而皇之。
　　他们约会的地方——如果称得上约会的话——只在他的那所公寓，或是单独吃饭，或是仅有一次的逛街。
　　庄静在电话里挑衅似的问她：“不然你带你那多金大叔一起来？”
　　他怎么会来？陈楚笑笑：“好啊，你等我问问。”
　　看到她是一个人来的，庄静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她真要拖那男人一起。没来由的，她有些怕他。

　　一个假期未见，徐晨剪了短发，更显精神。陈楚不看他的时候，男生就以一种略显受伤与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的侧脸。陈楚觉得右脸被他看得发烫，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过身去跟庄静交谈。
　　手机响了，居然是赵奕然。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给她，陈楚有些诧异，走出屋外靠在墙上接起。
　　他话里带一点酒气：“哪儿呢。”
　　陈楚含糊说：“在唱歌。”
　　背景音乱糟糟的，他当然听的出来，声音闷闷的：“位置？”
　　陈楚一愣，脱口而出是：“我也不知道。”那边没做声，她拉住经过的服务生，问了路名和店名，复述给他，赵奕然一声不吭的听完。
　　“在那等我。”他落下四个字，电话挂了，剩她对着挂机画面发呆。他是喝醉了随便说的吧，怎么可能真的过来？

　　徐晨点了一首对唱曲，担当了主持人角色的副主席拿着话筒大喊，“《因为爱情》谁点的谁点的？”
　　徐晨声音洪亮的应了声：“我点的歌。”接过两个话筒，一只递给陈楚，一片起哄声，有人喊说：“嫂子，别不给晨哥面子啊。”她只好接过来，打开话筒的开关，笑笑说：“唱不上去，劈了你们别笑我。”
　　一阵欢呼，多数是跟着瞎起哄罢了。庄静在后头推陈楚一把，徐晨也朝前站了几步。
　　徐晨声音本就低沉，唱陈奕迅竟真有几分相似，他唱的投入，显然是很喜欢这首歌。她的声音当然不及王菲清亮高亢，调子是准的，中规中矩。因为不熟悉歌词，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赵奕然就在附近不远，与刘同熙、于晏等人道了别。因为多喝了几杯，打了辆车，十几分钟就到了陈楚说的地方。
　　又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在大厅徘徊了一下，好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又不确定。顺着走廊走过一间，就看到陈楚和一个男孩儿并肩站着唱歌，她的歌声与说话的声音略有不同，温暖许多，带着一点稚气。男孩儿倾慕的眼神，看着她柔情似水。她唱的很认真。
　　任谁看都是一对般配的学生情侣，年轻、单纯，无所顾忌、不沾尘霾。赵奕然仿佛静止，落在陈楚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

　　一曲唱完，庄静带头鼓掌，徐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看着陈楚，她大方的笑笑。像是有感应似的，正对上赵奕然的目光。那笑容凝滞了一下，再展开时，已是另一副样子。
　　灿烂里带着惊奇。只是太灿烂了，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陈楚动作小心的收拾好东西，庄静不解的看着她：“要走？这么早？”陈楚看看门外，赵奕然已经不在那里。庄静却出奇的灵通：“他来了？”陈楚点头，庄静露出一副吃了坏东西的表情。

　　徐晨执意要送她，不等陈楚拒绝，已经跟着她出了门。
　　无言的走了两步他才说：“我送你回学校吧。”眼神里带着请求，陈楚不知如何开口。
　　赵奕然就站在厅堂里，看到他们出来，走上前，很自然的牵起陈楚的手：“走吧。”
　　陈楚应了一声，抱歉的看着徐晨：“你回去跟他们玩吧，我先走了。”
　　徐晨诧异的看着赵奕然，又看看陈楚，最后眼神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嘴微张着，好像忘了怎么说话。
　　赵奕然像是没看到徐晨，牵着陈楚走了出去。

　　已是早春时节，空气中带着种蠢蠢欲动的暖意。街道笔直而漫长，尽头是点点灯火。陈楚觉得这样和赵奕然手牵着手，有点奇怪，好像他们真的是普通情侣一样。
　　他身上有酒气，显然没有开车。
　　“怎么来的这么快？”
　　赵奕然仍是看着前方，笑笑：“捉奸不得抓紧。”
　　陈楚撇嘴：“也不知跟谁喝的醉醺醺的，还说我。”
　　“刚才那男孩儿是谁？男朋友？”
　　“同学。”原来不是没看到徐晨，陈楚看着赵奕然。
　　赵奕然笑笑：“一副担心我把你卖了的表情。”

　　陈楚想起庄静最后那个表情，也笑了：“我朋友觉得你就是个恶棍，总让我离你远一点。”
　　“看来我还真是不招人喜欢。”知道她说的是庄静，但怎么也回想不起那姑娘的样子，今晚是喝的有点多。
　　“你才知道。”陈楚仰着脸，朝他胳膊上靠了靠，赵奕然一扭头，两个人的额头几乎靠在一起。
　　“你不是喜欢我这恶棍？”赵奕然嘴里的酒精味吹在她脸上，让她不自觉缩了缩脑袋。
　　“不是不相信么？”陈楚反驳他，观察赵奕然的表情。他不置可否的轻笑一下，靠在一旁的石台上，长舒一口气。却仍然牵着她得手，像是怕一松开，就会在醉意里歪倒在地。

　　怎么喝这么多？之前看他们聚会，他总是最有节制的那一个。陈楚满心疑惑，靠近他，手圈过赵奕然的腰，半是拥抱，半是搀扶。
　　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行人。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呆了一会儿，陈楚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问：“那你呢，你喜欢我么？”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不止是对赵奕然，而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次，
　　你喜欢我么？这个问题对她不曾重要。
　　没有人教会她如何爱另一个人，她应该公平。不要求，也不在乎。
　　可是感情是一种力量，陈楚明白，没有这份力量，她抓不住赵奕然，赌局结束，她只会被他冷冷的踢开，仿佛不曾存在过。

　　赵奕然不回答。
　　陈楚已经习惯，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会以沉默轻易避开。反正她从不追问，她的发问，不过只为了对话而已。
　　可这一次不是，她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赵奕然侧头，托着她的下巴，辗转轻吻。他从没这么温柔的吻过她，不带欲/望，只是摩/擦与碰触，用嘴唇交换着体温和味道。
　　不知为何，陈楚心底升起一股落寞，握着他外套的双手渐渐收紧，却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