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猫是

19、第 19 章

　　赵奕然回到B城第三天，才回了东都花园的住所。琐碎事情处理了一堆，觉得手下盘子太散，决心整理。曲凝的父亲对赵奕然带些灰色的生财之道颇有微词，虽然没有明说，但曲凝在枕旁一个劲的吹风，赵奕然不会不明白。

　　说不择手段也罢，他毕竟用十年不到的时间爬到这个位置。十年光阴，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事早无人知晓，知晓的人也被他打发干净。他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说我问心无愧，每一分钱都对的起良心。他是赵老板，更是曲家未来的女婿，官商交结，本就最好发财。

　　曲凝三月毕业，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去美国看她。她向朋友介绍赵奕然，已不用未婚夫的字眼，而是直接说“我的丈夫”，迎接一串郎才女貌的赞叹。赵奕然从不反驳。

　　唯有一次，她躺在赵奕然怀里问他：“我挂在你车里的挂坠，有没有偷偷取下？”赵奕然失了一下神：陈楚讽刺里带点清冷的眼神，“看来你未婚妻拿这东西拴住你的策略，没成功”。而曲凝此时正一/丝/不/挂的缠绕在他身上。

　　男女之事，她比陈楚通晓太多，摆动、呻/吟、欲拒还迎，每一个环节都恰到好处，他们是棋逢对手，鱼水交融。

　　陈楚则初经人事，她冷的像块冰，又硬得像块石头。但他看得出，陈楚在极力的迎合，像个好学生一样的努力，每次给他多一点惊喜。在床上，她变了个人，不像赵奕然认识的陈楚，尽管眼里仍写着疏离，却体贴、乖巧又温顺，让他想要探索，甚至有些着迷。

　　他们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被某种力量吸引，别无选择，唯有嵌入彼此身体里去。

　　曲凝仔细观察赵奕然的脸，像要找出蛛丝马迹：“刘同熙叫我要管好你。”

　　赵奕然冷笑：“你这位眼线还真是忠心。”

　　“你整天跟他混在一起，我才最不放心。”曲凝环抱着赵奕然的胸膛，想着不久还要分离，心里患得患失。

　　赵奕然在她额头轻轻碰一下：“你不是快回国了么，别瞎想。”

　　曲凝是有些担心，不知是因为刘同熙敲边鼓，还是女人第六感作祟。她觉得他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他对她从不缺乏温柔体贴，尽管别人说赵奕然生意场上如何狠辣，对女人又如何寡义薄情，对曲凝，他一直是一副好丈夫的模样。

　　她只有猜测，却揪不出任何破绽。唯有祈祷日子快快过去，好贴在他身边，日日宣布所有权。

　　赵奕然回国第一晚，接打完一串电话，坐在只亮一盏台灯的办公室里，竟想起陈楚。要不要给她去个电话？念头一闪，他皱起眉，觉得实在多余，甚至不知想法从何而起。

　　回东都花园那天已是夜里十一点。打开房门，本以为陈楚在里头——她不爱看电视，可有时也会陪赵奕然一起，晚了就歪在沙发上睡着——想着这样的情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寂然。房间里井然有序，透着一股清冷，显然是好些天没有人气。

　　包一扔，坐在沙发上，茶几一角放着一只湖蓝色的发夹，是陈楚在厨房干活时用来束发的。他看着她唯一遗留的财产，心里觉得，不如就断了联系。

　　赵奕然原本就很少主动联系陈楚。许是以为他没回来，陈楚也没有联系赵奕然。

　　二月就这么无声无息过去。

　　赵奕然忙着把名下的几处酒吧转手，这天正从店里寻访了一圈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穿制服的姑娘，其中一个高高瘦瘦，好似陈楚。

　　赵奕然下意识的减缓了车速，女孩儿走得近了，才看清真的是她。头发贴在头顶，像是刚洗过澡一样，表情紧锁，神情专注。旁边的姑娘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却不发一言。

　　停了车，他立在车门旁，她显然无心顾及他，就要经过。赵奕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陈楚茫然的抬头，跟他四目相接。有一刹那赵奕然以为她要哭出来，但她只是用讶异与疑问的表情，呆呆的看着。

　　他让陈楚和庄静上了车，陈楚习惯性的坐在副驾，庄静灰溜溜滑进后座。一路无言，直到学校门口，庄静快速道谢，逃也似的下了车。陈楚也要去开车门，赵奕然按住她的手：“跟我聊聊。”

　　庄静做个“非礼勿视”的动作，扭头就走。

　　陈楚由他握着。

　　对于发生了什么事，赵奕然心中已猜出八/九/分，学生妹打工被人欺负，又是在那种鱼目混杂的地方，实在太正常不过。她眼里已忍得发红，见到他又一点表情没有。赵奕然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握着陈楚的手也加了力，她却还是不看他。

　　“怎么，生我气了？”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陈楚缓缓扭过头来，她当然犯不着生赵奕然的气，但憋了一路的眼泪，不知为何，此时只想宣泄出来。于是抽出手，埋进他怀里，半真半假的说：“我很想你。”赵奕然还未反应，她已然呜咽着哭起来。那哭声分外熟悉，与在KTV那晚听到的一模一样，既是愤怒，又是悲伤。她第一次真的在他面前示弱，赵奕然竟有几分无错。

　　心里那根绷着的弦断了。

　　他也想过她。

　　房门一关赵奕然就吻向陈楚，索取完嘴唇是下巴、耳垂、耳后、脖颈。陈楚的脖子修长，伸展开一条清晰的弧线，他顺着那里啃食，像久未品尝的美味，呼吸粗重，扑在她耳上。陈楚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攀附肩膀。背靠墙壁，就着力将双腿缠绕在他腰上。赵奕然动作鲁莽的拆解开所有障碍，兵临城下，咬着牙齿问她：“有多想我？”

　　陈楚使劲咬上他的嘴唇，两个人的牙齿碰在一起，唇舌纠缠，他低吼一声，终于又与她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却像是第一次一样。

　　终于不再是两个陌生人的搏斗，他们不禁都颤抖起来。赵奕然抱着陈楚滚到床上，她发丝缭乱，湿/润的眼睛里带着柔情，又重复：“我很想你。”直到汗水冲刷掉仅存的一丝理智，她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晴好，赵奕然拉开窗帘，陈楚苏醒后睁不开眼睛，轻哼一声。他把手放在她眼上，吻了吻她额头：“起床吧。”陈楚渐渐清醒，意识到赵奕然温柔的语气，有些陌生的看着他。赵奕然无视，语气平淡：“我饿了。”

　　昨晚她来“纯属意外”，家里没有食材。穿戴好衣物，赵奕然带陈楚去常去的茶餐厅吃饭。眼睛浮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凌厉的眼神却柔和许多。赵奕然一派悠闲的吃着虾饺，陈楚见他什么也不问，只得率先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二。”赵奕然如实说。陈楚愣了愣，一算已是一个多星期：“我以为你还在美国。”

　　赵奕然眯眼：“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美国？”话音刚落就有了答案：“刘少告诉你的？”

　　陈楚决定扭转一下前因后果：“是我找他问的，我想知道你在哪。”

　　若是从前，他可能要打个问号。不知怎的，这回却愿意信了。原本想干脆借此机会不了了之，结果却不遂所愿。只是真像陈楚所说，她对他是真心，不是有所图谋，那事情反而更加复杂。他该尽快脱身。

　　赵奕然本来也不是什么绝世好男，不会因为陈楚情真意切就心生愧疚，但此时却还与她面对面吃早饭，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曲凝四月回国。”赵奕然盯着陈楚的表情，潜台词自不必说。

　　陈楚细细嚼着事物，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呢？”

　　他故意绕圈：“还记得我车上的链子？”

　　当然记得。每每坐上他的车，她都有一种如芒在刺的感觉。仿佛曲凝正透过那晶莹光亮的东西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无耻的来偷。可她无心偷走，她甘心只做过客。她有了那么多，分她陈楚一瓢又如何？

　　“你想让我怎样？乖巧懂事的自行离开么？”陈楚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眼里没有受伤也没有责备，尽是冷静质疑。

　　赵奕然语气和缓；“你现在走也可以，想要什么，我给你。”

　　给她什么？不过是三五万块钱，再多点，许是一辆车。陈楚冷笑，她还不至这么廉价，如果这样，倒不如干干净净走了的好。她摇头：“我只想要你。”

　　“真那么喜欢？”赵奕然的语气仍然柔和，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她。陈楚与他平视，轻轻点头。他眼神渐渐幽深，不知是否真的把她看透。初次见他，就觉得他的目光与周遭其他男人不同，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谁知今天跟他走到这一步，再看觉得阵阵生寒。

　　“好，只要你不怕。”赵奕然不再看他，低头吃一口菜，身体也放松下来。陈楚知道这段对话已结束，却有些听不明白最后一句，看着他的脸暗自发愣。捏着手心，有些迟疑的开口：

　　“你让我走时我自然会走。”她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努力控制着语气。

　　不是我想什么，而是你怎么想我。总说喜欢他，想着他，挂念着他。他却不曾回应过一句。如果从头到尾不过当她是派遣寂寞的乐子，她黯然离开的时候，他哪会多看上一眼？她再怎么赌，也必然血本无归。

　　陈楚想接着问，问他是不是也有些喜欢自己，却觉得开口太难。她实在没天赋，就算是在爱情里做戏，也做不彻底。直到饭吃完，他们一同走出去，起了风，她懊恼的说：“把围巾手套都落在昨天那店里了。”

　　赵奕然牵起她一只手，轻轻捏着，也不看她，很轻快的说：“走，再买一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