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

68、第 68 章

　　看见来电显示，汪芷静下意识地看了莫思樊一眼，后者正准备去洗澡，察觉有异，立在了原地。
　　汪芷静接了电话，嗯嗯应答。
　　莫思樊静静走到她身边，站在电话一侧。
　　房间里很安静，梁西娅哭声、歇斯底里的喊声传出来，汪芷静微微皱眉。
　　几乎没聊什么内容，汪芷静就挂了电话，打开衣柜取外套。
　　“干嘛？”莫思樊问。
　　“梁西娅约我在‘SPACE’酒吧见面。”
　　“谈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敢去？”莫思樊喷她，见她毫不避忌地脱下家居裤，穿上长丝袜，莫名烦燥。正常女子都有本能的羞涩，聪明似梁西娅，更善于扬长避短，营造神秘感来刺-激-男人，从来不当他面换衣服、化妆，而汪芷静自从回来之后，这些方面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在他面前放肆得给他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感觉。
　　破罐子破摔，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用到这个让自己很不舒服的词。
　　汪芷静转身面对莫思樊，当着他的面扣上胸-衣的扣子，看见他不自然地别过脸，冷冷一笑，“不去怎么有机会激怒她？不激怒她怎么能达到您的目的？我不想再耗时间了。”
　　说到这，她微微一顿，放柔了声音说，“你放心，我会让她觉得我就象块被嚼过的口香糖一样令人恶心，我能做到。明天，能不能让我见见铮铮？”
　　最后一句已是哀求。
　　听得莫思樊一颗心像是被只巨大的手捏紧了、揉皱般难受。
　　他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回脸直面汪芷静，她的脸上已没有嘲讽和不在乎，替之以一种温柔而谦卑的表情，充满企盼地看着他，盼着他大发慈悲点点头。
　　再过一会，她会在梁西娅面前扮演一个因为有了他的爱作依傍而无所顾忌的浅薄女子，借势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刺激梁西娅行动。
　　她能演好那个角色，为了铮铮。
　　为了铮铮。
　　莫思樊想笑，多滑稽，他居然会嫉妒自己的亲生儿子，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可他真的嫉妒！嫉妒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只爱他，除了他谁都不在乎，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做，一生一世，只求和他在一起，照顾他、保护他。

　　汪芷静赶到“SPACE”的时候，梁西娅已经喝高了，——是真的喝高了的那种。她醉酒的表现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恹恹的侧脸趴在吧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的头发，精神涣散，目光迷茫，连汪芷静站到她面前都没认出来。
　　这是毁了她一生的女人！看着她，汪芷静心情复杂，自己年少为母，游离在社会最底层，至今不得解脱，全是拜她所赐，可是，又怎么能全算在她头上呢？当初，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要钱，代-孕小广告背后的雇主，不是梁西娅，也是陈西娅、李西娅，从某种角度而言，没有遵守合约精神的，反倒是自己，说话不算话，要了钱依旧不屈不挠、千方百计地要人……
　　要人，要铮铮。想到这，汪芷静深吸一口气，把各种道义廉耻抛出大脑，上前推了推梁西娅。
　　梁西娅没有反应。
　　汪芷静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貌似她同伴的人，梁西娅是独自出来的？
　　她暗叹口气，挽住梁西娅的手臂，准备带她走。
　　梁西娅突然来了精神，一把将没有防备的汪芷静推开，推得她踉跄两步，重心一偏，摔坐在地上。
　　“哈哈哈！”梁西娅笑起来，歪歪倒倒地走到她身边，满口酒气地说，“贱-人，你是……贱人。”
　　汪芷静没想到梁西娅会真喝醉，她不认为和一个酒醉者有话可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再次抓住梁西娅，把她带出了酒吧。
　　夜风吹过，凉意激得梁西娅有了丝意识。
　　汪芷静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仰头看见街对面快捷酒店闪亮的招牌，索性将她拖了过去。
　　开-房间的时候，梁西娅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一边笑一边叫汪芷静的名字，不停地叫，叫得足以让人误会她俩有百合关系，只有汪芷静自个儿心里清楚：这得有多深的恨啊，才盖得过记住莫思樊。
　　快捷酒店的走廊统统又长又窄，汪芷静架着依旧在大喊她名字的梁西娅，走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进了房，把梁西娅往床上一推，拍拍手，掉头离开。
　　梁西娅醉得太厉害，根本就没办法交流，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刚拉开门，汪芷静便被门口一条人影吓了一跳，那人显然没想到汪芷静会这么快出来，也是一怔。
　　“干嘛？”回过神来的汪芷静警惕问眼前的陌生男子。
　　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撇头往房间里睃一眼，淡定地说了句“走错了”，转身离去。
　　梁西娅的隐形保镖？难怪她敢独自在外买醉。
　　汪芷静有些庆幸自己没起坏心思把她剥-光了扔大街上。

　　回到名城山庄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屋子漆黑一团，汪芷静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摁亮大厅的灯，猝不及防被坐在沙发里的莫思樊吓到一跳。
　　“你怎么坐这儿？”汪芷静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莫思樊没说话，瞟了眼挂钟，掐灭手中的香烟，转头看着她。
　　“她完全喝醉了，压根就谈不了什么。”汪芷静解释。
　　莫思樊还是没说话。
　　“好吧，我把她放快捷酒店了，明天一早就去找她，我保证，”汪芷静举手告饶，“一定激怒她，放心，我说到就肯定能做到。”
　　她的声音有些低，本来很是铿锵的句子让她说得温和而恭顺，听得人心里有些发酸。
　　“等我……回来，能不能让我见见铮铮？”她试探着问。
　　莫思樊直直看了她半天，有关她的过往过电影般在脑子里闪现，虽然他想不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引住他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从开始至今，都不是因为铮铮是他们的孩子。
　　可能正是因为此，他才特别不甘，他的情感很纯粹，而她呢？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因为铮铮而虚伪。
　　不过呢，都不重要了。莫思樊深吸一口气，从他把她娘俩从小镇那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幼儿园带回来始，他自认就已经出离了愤怒，只剩计划，他需要达到的计划。
　　她只是，他和姚立晨的这套计划里，一个环节扣而已。
　　有点，重要的环节扣。
　　只是个，有点重要的环节扣。
　　因为这个理由，莫思樊拿出手机，在汪芷静炙热的目光中，拨通了孟婷的电话。
　　当孟婷睡意熏然的“喂”声从手机那头传来时，莫思樊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半夜两点钟。只不过是汪芷静哀哀地恳求了他，他就忘乎所以地照着做了……
　　这个认知令到他狼狈假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想到般问：“铮铮睡了吧？”
　　“几点钟了，你现在打电话来？幸好我开的是振动。”孟婷惺忪了声音抱怨，“睡之前还在嘟囔，说你答应了每天陪他睡觉的，我告诉他你是去接妈妈了，他又兴奋起来，大半个小时才睡着。我说莫总，你不会是骗他的吧？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骗哟。”
　　孟婷不放心地嘱咐。
　　莫思樊贴着手机的半边脸热了起来。他瞟向汪芷静，后者的眼光虽然看着他，但显然没留意到他的微表情，这种专注的无视让他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腾地冒出来，想藉着孟婷的顶撞指桑骂槐骂两句，又实在是丢不起男人的一张脸，冷冷地哼哼两声，说：“明天，不对，今天，今天幼儿园放学时我们去接他。”
　　“我们”两字，肯定是捎上了汪芷静啦。
　　汪芷静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