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淡情

7、相知之二

　　“欲知此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扶尺落下，南霜芷悠然轻抿碧螺春茶，起身冲台下盈盈一礼，转身进了后台。与茶楼的老板闲谈几句，南霜芷拱手告辞，出了门便往点心铺走去，最近爹爹爱上了他们家的糕点，常常吵着要吃，南霜芷正一门心思往那铺子赶去，迎面过来一人却是将将拦在她面前，南霜芷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面上淡淡一笑，拱手一礼：“司大公子。”司雪晨正受了二妹所托去寻那凌天，想不到却遇上了南霜芷，心中一时怔然，温和回礼一笑：“南霜姑娘。”南霜芷微微侧身让出一步，看着司雪晨淡淡一笑：“看公子风尘仆仆，必是有要事待办，南霜无意冲撞了，还请公子先行。”司雪晨微微皱眉，却是一笑：“无碍，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
　　南霜芷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点心铺，素手一指门面：“就是那。”司雪晨见是一间点心铺，面上含笑问道：“姑娘爱吃那家的点心？”南霜芷无所谓的一挑眉头：“不是，家父喜食，我去买一点给他解馋。”司雪晨点点头，由衷一叹：“你与你父亲的感情真好，不像我……”南霜芷见他面上落寞，心随意念，脱口道：“公子何须介怀？一样米养百家人，每个父亲对后代的期许都是不同的，你又怎知，你的父亲不是为了你好？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你又何须羡慕旁人？也许，旁人也羡慕你的家教呢？”司雪晨苦笑摇头：“罢了，罢了，不提了。我知道那家的点心铺很有名，二妹也素来爱他家的糕点，一同去吧，我给二妹小弟也捎带点。”南霜芷倒是没什么意见，二人并肩而行，朝点心铺走去。
　　进了铺子，南霜芷挑了几样爹爹爱吃的，叫伙计包了提在手上，回头却见司雪晨已经打包好了在手，不由惊异道：“这么快便挑好了？”司雪晨扬眉冲她一扬手中的油纸包：“没有挑，只是每样都包了两份，回去只管叫他们自己挑便是。”
　　静默，南霜芷突然扑哧一笑，虽是极轻的一声，司雪晨却是面上一囧，耸肩道：“没办法，我只知道他们爱吃，却是实在不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口味，只好出此下策了。”南霜芷止了笑，却仍是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温婉，司雪晨看着她的笑颜，只觉心口一跳，竟是如擂鼓般轰鸣，面上已是悄然嫣红。干咳两声，他当先走出店铺，南霜芷抿唇弯着眼角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好容易镇定下来，司雪晨才回身看向南霜芷道：“想不到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南霜姑娘也会笑，真是出人意料。”南霜芷淡淡睨他一眼开口道：“我不是木头人，自然也会有喜怒哀乐，只是平常遇不到能让我动容的事情罢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倒是叫我惊奇，这幅躯壳里的人，是否还是那个一心向贤的司雪晨了？”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司雪晨有些好笑，摸摸鼻子轻笑道：“是是，在下言语不当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南霜芷瞥他一眼，轻轻摇头，自顾自走向前面，司雪晨也默了下来，二人静静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欣赏着路边的风景，自己也变成了风景，成了别人欣赏的对象。
　　“少爷？”一声轻唤，司雪晨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后看时一挑眉角：“小烟？”来人正是烟霓，她小跑几步奔至他面前，脸上微红：“奴婢随嬷嬷出府采买，想不到在这碰到了少爷。”她看向司雪晨手中的油纸包开口道：“奴婢来拿罢。”司雪晨轻轻一让，面上笑的温文有礼：“不用了，一点小东西，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罢看着南霜芷笑道：“你可知这姑娘是谁？”烟霓这才看向司雪晨身边的女子，不由一惊，眼里浮起泪光，纳头便要拜下去，却被南霜芷手快的扶起问道：“姑娘何故如此大礼？”烟霓含泪看着她哽咽道：“姑娘不记得我了么？当日若非姑娘出手，我已惨遭黑手，姑娘救命之恩烟霓没齿难忘，请姑娘受我一拜，烟霓感激不尽。”
　　南霜芷皱眉想了想，才恍然道：“是你啊。”一手扶起她淡淡道：“姑娘何须多礼，生死有命，我只是碰巧经过而已，我相信换做是谁都会施以援手的，姑娘又何须介怀，这世上哪有什么三六九等，不过是懦弱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司雪晨往南霜芷身边站近一步道：“好了，既然南霜姑娘都说不介意，你也不必往心里去了。”烟霓含泪点头，看着南霜芷道：“那日我醒来后，却不见二位踪影，问了大夫后只知晓了司家少爷，我便入了司府做了婢女，只为了还少爷一个恩情，如今姑娘出现，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姑娘的了，姑娘现在又不接受我这一拜，难道，我要欠着姑娘的恩情到老么，我……”话未说完，却又是嘤嘤啜泣起来。南霜芷有些头疼，她自己虽是女子，却最见不得姑娘落泪，只得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碍事的，你还了司雪晨的情，跟还了我的情是一样的，不用介怀。”她本意是让烟霓不必介意报恩之事，一人救也是救，二人救也是救，还不还的，她真的无所谓，可是听到司雪晨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他目光闪烁，看着南霜芷的眼神多了些笑意，而烟霓却是眸光一闪，暗里咬了咬牙。
　　南霜芷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神情，抬头看了看天色，冲他们微微点头一笑道：“天色不早，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烟霓姑娘好生保重，好好待自己。”烟霓娇羞的看了一眼司雪晨垂头道：“多谢姑娘好意，小烟一定好好生活。”南霜芷点点头，冲着司雪晨笑了一笑，侧身让过，转身离开。司雪晨淡淡瞟了一眼身旁的烟霓，神情莫测，大步朝司府走去，烟霓眸光微闪，小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