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淡情

4、相识之三

　　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花白头发的老人正捧着两支月鸢花情深默默的看着跟前的妇人，那妇人亦是花白头发，却是精神索利，正羞涩的别过头去。
　　南霜芷眼角微眯，笼着袖子缓步走过去站在老者身后，阴阴瞪着他。察觉到身后森冷的目光，老者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一张脸笑颜如花：“哎呀，芷儿啊，这么巧，你也在这啊！”南霜芷笑的亲切：“是呀，不知老先生为什么也在这里呢？”老者呵呵干笑：“这不是万花节么，我来凑个热闹嘛，你舍得我一个人闷在家里么。”南霜芷笑的愈发亲切：“是么？今早是谁跟我说身体不适，需要卧床休养，嗯？”老者身子微微一抖，面上笑的更加殷切：“好了，现下已经好多了。”南霜芷冷冷睨他一眼，转头看向那妇人，缓缓开口道：“这位婶子，可千万别被这人骗了，他家中已有妻室，且无薄田半亩，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能伴您终老？”那妇人当下也傻了眼，方才见他言语恳切，目光间浮现真切情意，虽已入迟暮，却依稀可见少年风采，这才动了春心，却不曾想到，这老头子竟是这般光景，心下还有些疑惑便问道：“姑娘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南霜芷重重叹口气，目光恳切，带着点点哀怨瞪着旁边的老者：“他正是我的父亲，母亲素来知晓他的秉性，才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的，想不到才一瞬不见，就骗得了婶子，真是让我愧疚不安！”
　　那妇人见她眸光泛水，面上委屈之色不减，不由也同情起她来，狠狠瞪了一眼那老者，安抚的拍拍南霜芷的手道：“莫怕，婶子断然看不上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你放心，不出三天，婶子叫他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看他还敢出去沾花惹草！老不羞！”南霜芷暗里闷笑，面上却是惆怅的紧：“婶子，不必了，传出去，叫我娘还怎么为人，只望日后婶子再碰上他，绕道走便是，莫再叫他骗了去。”
　　那妇人胸脯拍得山响：“姑娘放心，日后看见他就当苍蝇，我还避之不及呢！”南霜芷喜极而泣，连声道谢，那妇人又安慰半晌，又愤愤瞪那老者一眼，才翩翩而去。南霜芷收了面上凄惨之色，回身冷冷盯着老者，老者心虚的不行，眼睛四下打转，就是不敢看她。南霜芷冷冷一哼，甩手离开。
　　南霜爹爹磨磨蹭蹭回到家，南霜芷正捧着茶盏靠在木椅内，一双明眸清冷的看着他，南霜爹爹叹口气，走过去拖了张凳子坐下道：“芷儿啊，你又何必，爹爹给自己找个伴，又有什么错呢？你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阻挠？”南霜芷垂眸，捧着茶杯的手指磨挲着杯沿，屋内的烛火啪的爆了一声，渐渐暗了一些，南霜芷的声音才缓缓飘出：“爹爹又何必为难自己？我早已不是三岁稚童，爹爹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如今这般光景，皆是我自愿为之，不干他人何事。爹爹总劝我宽心，如今怎的自己却看不开？我阻止你，只是不想你耽误了那些婶子大娘，家里的活计，我都能应付。”
　　南霜爹爹难得正色：“可你终是个姑娘家，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难道还要带着爹爹吗？爹爹现在给自己找好后路，也是为你分忧啊。”
　　南霜芷放下茶杯，起身剪断烧尽的烛芯，轻轻拨了拨烛火，将它拨亮后又坐回去，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自己爹爹：“外人不清楚，难道爹爹还不清楚？若我是可以任意随人摆布的人，现在也不是在这里。爹爹的担心，毫无道理。我若嫁人，那人必是尊我重我懂我之人，又怎会照拂我的孝心？再者……”顿了顿，南霜芷还是选择开口：“见过爹爹对娘的好，我不愿意看到爹爹对着旁的人笑。”
　　南霜爹爹一怔，终是摇头浅笑：“罢了罢了，爹爹明白，我的芷儿，可不是枝头麻雀呢，确实，爹爹只是想有一个人帮你分担些家务，也好让你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既然芷儿不愿意，那爹爹就不找了，爹爹好好守着我们芷儿，好好守着这个家，可好？”南霜芷鼻尖酸涩，眼角泛起泪光，微微点头。她早已知道，自从娘亲逝世那日起，爹爹的心已经跟着一块去了，如若不是因为她，爹爹哪里还能留在这世上？只有当自己成为牵绊，才是留住爹爹唯一的法宝。